1
三日后,癫公和师公道师徒出关,应允应答十分欣喜,献上了丰盛的斋菜。
斋毕,癫公和师公道师徒俩再次在内室坐下,癫公忽问:“你可知为师的来历?”
师公道笑言:“我早想问师傅,却不敢问。”
癫公说:“这样吧!我问你,南溪十八村以何村最为有名?”
“当然是金瓜村。”
“何因?”
“金瓜村戴家祖上出过朝内官,传说全盛时期,南溪十八村的土地都姓戴。县志都有记载。后来不知为何,戴家竟没落了。”
“你说得对,癫庐就是由戴家那位朝内官主持兴建的,自那以后,戴家一直都是癫庐最大的施主。戴家最后一代员外叫戴两仪,传说他呱呱堕地那天,他的祖父正在指挥下人筑寨墙,听闻长孙出世,当即掐指演算,不幸算出他是纣王星再世,必将败家,不觉心灰意懒,让下人停工,下人问他何故,他说:‘建得再多,也不够他拆。’在戴两仪满月之日,他祖父假装失手,将他从楼上扔出去,谁知楼下栽着芭蕉,巨大的叶子刚好将他托住,因此安然无恙。此人少年时代胆气极壮,爱过裘马轻狂的日子,时常骑着高头大马到县城看戏。你知道,从金瓜村到县城要经过八卦岭,八卦岭自古以来就是南溪十八村的丧葬地,岭上岭下尽是乱坟。一到夜里,鬼魂出没,无人敢过八卦岭。戴两仪贼胆大,在县城看完戏,也不在自家物业歇息,偏要乘夜回金瓜村。这就碰到怪事了。”
“什么怪事?”
“那天夜里,月朗星稀。戴两仪拍马刚跑上八卦岭,忽闻女子夜哭,戴两仪睁大醉眼一看,路左长亭有一白衣女人,怀抱一个孩子,正在伤心。戴两仪晓得遇到了鬼,拍马上前,自白衣女人怀中抢过孩子,孩子即刻变成了青蛙,跳落地面。戴两仪眼疾手快,一俯身把青蛙抄在手中,疾驰回府,奔入膳房,揭起煮着沸水的锅盖,把青蛙扔进去。”
“怎么那么巧?他家刚好在煮着沸水。”
“这你就不明白了,戴家是官宦世家,人口众多,膳房里每时每刻炉火不灭,不是煮这个就是煮那个。专门供各房泡茶的沸水炉,自然也是日夜不息。只是主人一般不会到厨房来,所以戴两仪猛然冲入膳房,把下人吓了一跳,一齐跪在地上。戴两仪一手按住锅盖,另一手一挥,让下人起身。过了一刻,戴两仪揭开锅盖,哪有青蛙的痕迹?沸水上下翻腾着一块神主牌。”
“戴两仪拿神主牌怎么办?”
“如果戴两仪上了点岁数,他会吩咐下人把神主牌埋掉,再请法师烧点银纸,事情就算过去了。可那戴两仪血气方刚,恨那女鬼戏弄自己,捞起神主牌,踩了个稀巴烂,扔进炉子当木屑烧。”
“想来那女鬼不会善罢甘休。”
“正是,待戴两仪又夜过八卦岭,女鬼哭喊:‘还我儿来。’还摘下自己的头朝戴两仪扔过来。戴两仪大怒,驱马逐那女鬼,女鬼飘忽不定,马头往东她往西,马头往西她往东。追逐了一夜,愣是连女鬼的衣角都没有沾上。直待公鸡啼鸣,那女鬼才倏然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