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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公道打电话跟郭法天借一把手枪。郭法天问他干什么用?师公道把实情说了。
“我也去。”
“廿四神上天,该买过年的新衣裳了。你就别去了。”
“我们是搭档嘛!哪能落下一个?再说,有我陪你,路上也不寂寞。”
师公道胸中涌起一股暖流。
一个小时后,师公道和郭法天在路边相遇,两人都是便服,相视一笑,郭法天爬上车开始往昆阳县界进发。夜暮时分,两人到了昆阳县城,在路边大排档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一瓶白酒,吃饱了,又继续行程。昆阳县经济落后,人气不旺,出了县城不久,路分两岔,一岔通往高速公路,另一岔通往原先的县际公路。杜甲食指点师公道往县际公路上开,路上的车辆渐渐凋零,更兼公路年久失修,坐车如乘船,竟有点回到蛮荒的味道。
蓦然,杜甲食喊了起来:“就是这家路边店。”
师公道停了车。郭法天一无所觉,傻乎乎地问:“怎么停车了?”
“到了。”
在郭法天眼里,在黑暗的土路边,几丛稀疏的桉树下,只有几间空寂的破屋。但在师公道看来,这里不单有一排平房,房前还有个很大的停车场,虽然相当破旧了,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食肆,有小商场,有客店。
师公道让郭法天在车上相候,自己取出一把手电,摁亮,照着进了大厅。一阵衰败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师公道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地板、服务台、墙壁到处是厚厚的灰尘,壁角上结着蜘蛛网,已经网住了好几只飞虫。
师公道问红伞:“到了这里,有什么印象?”
“没错,这里就是我当年住的路边店。店主是一对母女,都是昆阳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母亲人称莺婶,女儿名叫玉姑,都长得挺俊俏,第一次见到她们还以为她们是姐妹哩!那天晚上我本想连夜赶回家去的,可是下了客车之后,有一段长长的山路要走,白天可以搭乘摩托车,夜间只能走路,我怕不安全,就在这里住了一晚。”
手电忽暗了下去,师公道再一抬眼,大厅变戏法般亮了起来,十几张桌子上坐满食客,进食声、谈话声、上菜声、搬动桌椅声、放屁声杂在一起,加上厅外的汽笛声,煞是热闹。可见在高速公路通车之前,这里也是一条繁华的公路。
柜台后的服务员问:“先生是吃饭还是住店?”
师公道愣了一下才恍悟服务员是和自己说话。他咽了口唾沫道:“住店。”
服务员翻开了房单。
师公道悄悄问红伞:“那晚你住在几号房?”
“3号房。”
师公道敲了敲柜台笑道:“我想住在3号房,行不行?”
服务员还了一笑,说:“行的。要不要加被子?”
“天这么冷,当然要啦。”
拿过房卡,服务员替师公道开了房门。师公道道了谢,不知不觉按长途旅客的一般做法,开始脱衣洗澡。洗完澡,正坐在床上拥被,忽有人敲门。师公道趿着拖鞋打开门,门外一个涂着厚厚脂粉的女人,穿着超短裙,一闪闪了进来。师公道一边替她裸露的大腿感到冷,一边问她:“小姐,有什么事?”
“先生,你不是要加被子么?你看我这床‘被子’怎么样?”
师公道明白了:“你出去!”
超短裙似乎有点不明白:“嫌我不好么?再给你换一个。”
“我谁都不要。快走吧!”
“毛病。哼!”超短裙好像受到了侮辱,一闪闪了出去。
杜甲食“嘿嘿”怪笑:“我第一次见到不吃腥的猫。”
师公道给自己泡了一杯茶,问杜甲食:“那天晚上,那对昆阳母女是不是给你加了‘被子’?”
杜甲食耷拉着头不回答。
“如果你想弄明白是什么回事,最好把那天晚上的事源源本本说出来。”
杜甲食嗫嚅了半晌道:“我本来不想的……”
“说下去。”
那天晚上,杜甲食吃过一盘快餐,洗过澡,心情很好,正打算去找莺婶和玉姑聊一聊家乡的事,门被敲响了,玉姑托着两杯茶,笑吟吟地问:“我可以进来么?”
“当然,当然。”杜甲食手忙脚乱,把她迎了进来。
玉姑大大方地坐在床上,看他还傻站着,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笑道:“你也坐呀!”
杜甲食扭扭捏捏地坐在玉姑身旁,闻到她身上一股香味,不觉红了脸。
玉姑问他:“家里几口人?”
“母亲,妹妹。”
“订了亲没有?”
杜甲食本想说“订了。”却偏偏说不出口,那么冷的天,他居然颇有汗意。
玉姑忽压低声音道:“看你这傻样,整过女人没有?”
杜甲食臊得无地自容,不敢看玉姑。
“想不想整女人?”玉姑拉过杜甲食的手,按在她的胸口,一阵软绵绵的感觉从手掌中传来,他连忙抽手回来。
“我……我没有钱。”
“只要五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