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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号吓了一跳:“先生,你怎么啦?”
郭法天也在楼下发问。
师公道吞了吞口水,尽量平静地说:“没什么,我刚刚做了个恶梦。”
十八号刚要重新给师公道按摩,师公道的手机响了。
“喂,哪位?”
“师探长么?我是高霖。”
“高记者,你好!”
“我想向你报案,有个女医生被碎尸了。”
“女医生?多大年纪?”
“四十岁左右。”
师公道心里格登一跳,他意识到,刚刚的恶梦并不仅仅是梦,它是一个凶兆。
“我马上回警察局,我们在凶案组会合。”
师公道暗喜有一个堂皇的借口离开按摩室,他浑身轻松跳下床,下了楼,对郭法天笑道:“郭探长,麻烦又来了。”
郭法天赶紧推开五十五号,急匆匆买了单,回到警察局。
高霖已经到了,但报案人不是他,是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女人。那女人长得相当肉感,神色十分恐惧。师公道和她握了握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女人,这个女人经常和不同的男人睡觉,换句话说,她是一名性工作者。更让人奇怪的是,她身上似乎还隐藏着另外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也经常和不同的男人睡觉,难道那个隐藏的女人也是性工作者?
“我叫小丽。”小丽的双手微微发抖。
郭法天给她倒了杯茶,温和地说:“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小丽喝了一口水,眼中有了一丝温暖,她吸了吸气说:“秋叔叔把邢阿姨剁成了肉酱。”
3
这几天妓女小丽急死了,她****奇痒,急于找邢阿姨给她看一看。可邢阿姨一直不在诊所。
邢阿姨在仁爱路开了一家仁爱诊所,小丽们自嘲地把它叫做妓女之家,因为市区几乎所有的妓女有事没事都会来这里转转,有事治疗,没事打打牌、聊聊天、吃吃饭,有一点点家的味道。对妓女来说,这点感觉相当重要。
小丽认识邢阿姨,是小雪介绍的。小雪在本市发廊、酒楼已经混了五个年头,门路很熟。她说:“有什么毛病就去找邢阿姨,她人好,价钱也公道。”
邢阿姨,四十出头,女人的身段还在,不过快要不在了。她经常做一些北方菜,留姐妹们一起吃饭。除了姐妹们,很多嫖客也喜欢找她。那些嫖客都很大方,经常留下来和邢阿姨打麻将,打五十一百的彩。
连续几天,小丽都没有看到邢阿姨,问邢阿姨的老公秋叔叔,他坐在药柜后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丽,那眼神相当复杂,有点色迷迷的,有点同情,有点恐惧,总之,很难用一个形容词来说明。小丽知道,药柜里有让她止痒的灵药,可究竟是哪一种,她不知道,秋叔叔也不知道。
自从找不到邢阿姨,小丽夜夜做恶梦,梦见邢阿姨死了,被人肢解了。好几次,她和嫖客做爱,会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伤心。还有几次,她觉得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掉下来,可是定神一看,身体还是好好的。
小丽急于打消心底的疑虑,天天往仁爱诊所跑。
“邢阿姨究竟去哪儿啦?”
“不知道,她没有说。”秋叔叔的答话有点无精打彩。
说实话,小丽很有点看不起秋叔叔,这个男人在邢阿姨面前一贯直不起腰,完全是个窝囊废。也难怪,这年头谁有钱谁就是大爷,在社会上如此,回到家里还是如此。有一次,一位嫖客打赢了牌,得意忘形,竟当着秋叔叔的面把手伸进了邢阿姨的短裙里,刹那间,小丽看到秋叔叔的脸色大变,她想,秋叔叔生气了,他要发威了。谁知道秋叔叔脸色变了又变,竟躲到阳台去抽烟。邢阿姨眼睛没有离开牌桌,当然也没看到秋叔叔的脸色。
仁爱诊所完全是邢阿姨一个人在操办。听说她来南方开诊所以前,是北方某市一家公立医院的主治医生。在那所不大不小的医院里,秋叔叔担任办公室主任,虽然屁事不顶,毕竟也有一定的地位。到了南方以后,他完全变成邢阿姨的附庸,不,男保姆。邢阿姨经常在牌桌上骂秋叔叔:“你这个窝囊废,当年要不是你利用职权,占了老娘的便宜,老娘才不会嫁给你呢!”
秋叔叔唯唯诺诺。
听说秋叔叔和邢阿姨有一个女儿,已经读大学了,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不过墙上挂着她和父母的合照,从照片上看,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小丽在这里碰到好几个姐妹,没有了邢阿姨,大家都有点索然无味。她们绕着药柜来来回回走几圈,表达她们心有不甘。
小丽怏怏地从仁爱诊所走出来,她真的受不了,径直走进了另一家诊所。
医生是个男的,他拉起帘子,让小丽脱裤子。小丽天天脱光衣服让男人看,可到了这骨节眼上,居然也有一点点害臊。
男医生不耐烦了:“快点,又不是没脱过。”
小丽心里十分难受,要是邢阿姨,她才不会这么粗鲁,她会像姐姐一样,用各种各样的语言安慰她。小丽想扭头就走,无奈身下又是一阵奇痒,只得含羞脱下裤子。
男医生仔细看了一看,说了一个专业名称,走了出去。
小丽穿好裤子出来,医生伏在案上开药单,头也不抬地说:“这一瓶抹在患处,这一瓶外洗。如果一周后没有好转,记得要来打针。”
小丽问了价钱,竟然是邢阿姨的两倍,她想砍价,想了一想,算了,还了钱,接过药,走出诊所。
小丽遵医嘱用完了药,奇痒消失了,但还没有完全好,想想还是找邢阿姨合算。好几天了,邢阿姨也该回来了吧!
仁爱诊所依旧,秋叔叔依旧坐在柜台后,好像几天来压根儿都没有动过,他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眼睛像做梦一样蒙上一层薄雾。看到小丽,秋叔叔笑了笑,表情非常干枯。
“邢阿姨回来了么?”
“你真想见到邢阿姨?”
小丽点点头。
“你跟我来。”秋叔叔好像几天没吃饭,站起来时晃了晃,不过很快就站稳了。
他在前面带路,小丽在后面跟。走廊,厨房,没有见到邢阿姨。
上楼。麻将桌,沙发椅。一切照旧,好像邢阿姨从来没有离开。
“邢阿姨在哪里?”
“在这里。”秋叔叔拉开的冰箱。
“在哪里?”
“这里。”秋叔叔向冰箱努了努嘴。
一阵臭味,什么东西馊了。
小丽满腹狐疑。冰箱里有一大堆肉,估计好多天都吃不完。
“秋叔叔,你干吗买那么多肉?”
“你瞧瞧,这是你邢阿姨的肉,是不是和猪肉很相似?”
小丽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隔了半分钟,才发出一声绝叫。然后她以短跑健将的速度跑出了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