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过了一些时间，江莹已经把厉麦忘记了，忽然厉麦打电话找她。
“是江老师吗？”
“是。您是哪位？”
“江老师，你也太不应该了吧！我给了你名片，你不打我电话也就算了，怎么连我是谁都忘了？我是厉麦呀！”
江莹的心忽然跳得厉害。她眼前忽然出现教学楼落成典礼那天的镜头，县长对厉麦那样子的巴结，有钱真是好。
“厉老板，找我有什么事？”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们公司想搞一个工人俱乐部，没事的时候自编自导一些节目。你的演讲不是很出色吗？你话说就像唱歌一样。我想请你当我们工人俱乐部的艺术顾问。怎么样？待遇方面绝对没问题。”
“我怕我做不来。”
“我说你做得来你就做得来。”
“可我要上课。”
“这个不用担心，你只要每个周末过来，我每个月给你一千元工资。”
江莹心动了，她的眼前掠过熊平悦的影子。这么说，每个周末的约会都要取消了么？
“江老师，你是嫌工资太少么？”
“不，不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
江莹打电话给熊平悦：“运气来了，我找到了一份兼职，收入比工资还高。”
熊平悦也来劲了：“是么？什么兼职？”
江莹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熊平悦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兴奋，他沉默了。江莹自顾自地说下去，有了这份兼职的收入以后，每个月就可以给家里寄多一倍的钱，不但能改善家里的生活，还能供弟弟上学，弟弟眼看着也上高中了。
熊平悦酸溜溜地说：“这么说，我们每个周末的约会泡汤了？”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为了那份收入，我们忍一忍吧！”
忍一忍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6
到了约定的时间，厉麦派了司机来接江莹。司机对江莹很客气，但江莹问他什么，他都笑一笑算是回答。
厉麦的工厂很大，简直像一个大公园。司机把江莹送到工人俱乐部，厉麦已经先到了，他笑哈哈地把她介绍给一位中年妇女：“这位是我们厂聘请的艺术顾问江莹老师。这位是我们工人俱乐部的部长林欣女士。”
林欣女士满面笑容：“以后要仰仗江老师了。”
“我也不太懂的。以后请多关照。”
厉麦和江莹寒喧了几句，握了握江莹的手，出去了。
工人俱乐部里什么乐器都有，还有一个偌大的舞池，简直像一个中型的歌剧院。不到半天，江莹就弄清楚了，这里根本没有需要她帮忙的。林欣女士是个出色的导演，十多名歌手、乐器手是从一万名工人中选拨出来的，个个都有一手。可林欣女士硬是做出一付谦逊的态度，带着请教的口气和江莹说话，江莹都有点受不了了。
所以当厉麦的秘书请她到餐厅用饭时，她几乎感到解脱一般的快意。
餐厅的豪华也出乎江莹的意外，铺着大理厂的地面，楠木的餐桌，白色的靠椅，拿到任何一家酒店都不逊色。而且餐厅里像酒店一样有包间。
厉麦在包间里笑哈哈地站起身：“怎么样？对我们工人俱乐部的印象？”
江莹说：“他们个个都是专家，哪用得着我当艺术顾问。”
厉麦笑眯眯地看着江莹，给她倒了一杯天地一号。江莹忽感一阵慌乱，厉麦的默认让她一下子明了了他的意图。是该拂袖而走？还是用个什么斯文的办法摆脱他？
厉麦给她夹了一块龙虾，并讲了一个故事：“我家在海边，小时候我家里穷，你知道每天吃什么吗？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吃龙虾配蕃薯。”
“怎么可能，龙虾那么贵？”
“那时候的海产和那时候的人一样，基本上没有贵贱之分。有权有势的能把米饭吃饱，没权没势的只好吃龙虾配蕃薯。那时候我妈天天去讨海，她能用一把长叉子叉住龙虾。”
吃完饭，厉麦拿出一个钻石戒指，拿起江莹的右手，寻到中指把戒指套了进去。“很合适。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能没有戒指呢？于是我猜想你手指的大小配了一枚戒指。你看，刚好。”
江莹想把戒指褪掉，还给厉麦。可事实上她对厉麦笑了一笑，竟说不出话来。
厉麦受到鼓励，抚摸着江莹的手，江莹心如鹿撞，她提醒自己，快把手抽回来，快把手抽回来。可是那只戴上戒指的右手受了贿赂，似乎背叛了主人……江莹低下头，无声地长叹了。好在，厉麦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松开了她的嫩姜般的小手。
厉麦并不着急，他三天两头打电话给江莹，请她去卡拉OK，请她去洗温泉，请她去游山玩水，但都坚持发乎情、止乎礼。
江莹已经慢慢地熟悉了厉麦。他读过几年书，十二岁就到工地上当小工，猪吃狗眠，一年到头赚的钱还不够买一套新衣服。那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买一辆拖拉机，替人家拉货，这活儿既轻松、赚的钱又多。终于，到他二十岁那年，他的愿意实现了，那些年头他开着崭新的拖拉机走遍邻近的村庄，许多女孩子都立在田头上看他。（江莹猜想，他泡了不少妞。）拖拉机慢慢老化了，厉麦想赚够建房子的钱就另买一辆新的。在一个下雨天，他的拖拉机连同车斗上的红砖一齐翻落山谷，拖拉机完了，红砖完了，他的肋骨也断了六根，建房子的钱都花在医院里。出院那天，他去找那个说过愿意嫁给他的女孩，远远地，那女孩一看到他掉头就跑。他好像内脏都给掏空了，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看日落。当太阳再次升起，他搭乘长途客车，到大城市闯世界。
“有人说我去讨饭，那也太夸张了。不过，我真的有过两天没吃饭的记录。”
“你是怎么发财的？”
“说起来有点像讲故事。我除了开拖拉机，只会做小工。拖拉机没了，我就在工地上当小工。工头是我们村的，很懒惰，每天喝酒喝到半夜，不到中午醒不过来。后来他参与走私，让警察抓走了，我就替了包工头的位置。赚了点钱之后，又认识了一些人，听说开矿赚钱，就投资开矿。没想到我运气挺好，算是赚了点钱，一眨眼间到了今天。”
“你到底有多少财产？”
“实话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有人估计我有十个亿，有人估计我有八个亿。我想，都差不离吧！”
7
事情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至少，江莹没有觉得半点勉强。她只是有点吃惊，厉麦虽然五十出头了，可还像公牛一样壮，连熊平悦也比不上。
“你是不是吃药了。”
“嘿嘿！”厉麦得意地笑了：“你怕我了是吧？实话告诉你，我对别的女人不行，尤其是对我家里那位，简直一点兴趣都提不起。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沾上你，我就像抽了****一样。”
“你有过多少个女人？”
“和我的财产一样，我也不清楚。”
“你可够坦白的。”
“可是自从有了你，我对其它的女人再也没有兴趣了。”
“你就哄我吧！‘
“真的。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你在一起。干脆，你把工作辞了，我给你买一套房子，我们天天在一起。”
“不，我辞了工作，万一哪天你把我甩了，我吃西北风？”
“你每年能赚多少钱？三万？五万？就算五万吧。你能活多少年？就算一百年吧。一百乘上五万，一共五百万。我给你五百万，买断你的工作行不行？”
“可是，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会闷的。”
“你再考虑考虑。”
江莹沉默了，她的眼前出现了熊平悦的影子。
熊平悦会怎么说？
这就是背叛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