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珠泪欲滴,哽咽道:‘是啊!我男朋友抛弃了我。跟一个有钱的女人跑了。’
“和尚又笑说:‘将你的手伸出来,我瞧瞧。’
“女郎依言伸出一双柔软的小手,手纹又细又深,带着鲜红的颜色。和尚翻来覆去地抚摸女郎的小手,连连叹道:‘不妙啊!无论你谈过多少个男朋友,到最后都不会成功。因为你前世亵渎了佛祖,今世不会有好姻缘。’女郎苦苦哀求:‘有何法可解?’和尚道:‘解倒是可解,只怕姑娘不愿意。’女郎被和尚说中了心事,连连道:‘有什么不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和尚道:‘你既愿意,说来也不难,你前世亵渎了佛祖,今世须向佛祖献身。’‘如何献身?’‘不难,你看我不是佛祖的化身么?’女郎被她抚摸多时,已有些动情,听了和尚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和尚看准时机,开始抚摸女郎别的地方……”
“你说的这些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不妨听下去,最后才下结论看有没有关系。”
“好的,你说下去。”
“女郎向佛祖献身之后,主动对和尚说:‘我是一名小学教师,刚大专毕业不久,分配在某校教书。不久前,和我相恋了几年的男朋友提出和我分手,他说他就要和一名富婆结婚了,尽管她除了有钱,再没有什么可和我相比的,可他穷怕了,还是选择了她。我不断地对自己说,变心的人留住也没用,还是让一切过去吧!可事实上我很不甘心,很不甘心。在分手一个月后,我终于忍不住,潜入他们的新居,伏在窗帘后面。那对狗男女进来了,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搂在一处,男的用脚把门关上,低低地叫着那女的小名,说他爱她、离不开她。我一看,怒火中烧,当年他对我也是这样,假模假式,如今他和别人相好,连动作、语言都不屑改动,原样照搬,这不是对我污辱么?我打开手里的打火机,烧了他们家的窗帘。那男的吓呆了,女的坚持要报警,他都不敢反对。我被派出所拘留了十五天,天天发誓要让那对狗男女好看。虽然我明知道自己是发疯了,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好在这时候有人提醒我,说阳山拈花寺新近来了一名道行很深的和尚,能解人心千千结,你何不去叩拜。这样,我就来了。’
“和尚淫笑道:‘你的心结解开了么?’
“女郎亦笑道:‘虽然未尽解,不过我想我不会再为那个薄情郎伤情了。’
“‘这就对了。以后有什么心结解不开的,尽管来找我。’
“女郎在拈花寺住了三天,天天向佛祖献身,她的热情连佛祖都怕了。三天之后,和尚道:‘你该回去了,一月后再来。’‘不,我舍不得你。’‘乖,听话,有道是来日方长,你不能丢掉自己的职业。’女郎想想也是,依依不舍地告辞了和尚。女郎刚一走远,一名贵夫人从侧厢房转了出来:‘和尚好艳福,春笋样的女郎都让你享用了。’和尚淫笑道:‘莫吃醋,莫吃醋,和尚要普渡众生么!’两个人嬉笑成了一团……
“一个月后,女郎应约前来,她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和尚,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和尚。该怎么办?她的意思是让和尚还俗,过他们的小日子。万一不行,她只能咬咬牙削发当尼姑了。可惜她这句话没办法说出口,因为和尚已经失踪了。”
“和尚为什么失踪了,外间有种种传说,究竟哪一种最接近于真实?”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和尚和那么多的贵夫人研究天人合一的功夫,早晚要出事。贵夫人所以为贵夫人,无非是贵人的夫人,她们的丈夫哪个是没料的?只因为身为贵人,虽然自己夜夜新郎,却再也想不到自己的夫人也会红杏出墙。当有所察觉之后,贵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和尚之所以失踪,只不过惧怕贵人寻仇,落荒而逃。可怜那女郎,挺着大肚子满天下找和尚,直找到和尚出家前的旧乡里,还是没有找到。没奈何在和尚的旧乡里生下孩子,哭哭啼啼地抱着孩子回到原先的学校。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想不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还不明白?和尚本来真的有道行,要不是听他诵经,我也不会通了灵性,可连和尚都成了这样的和尚,世上还有什么情是值得期待的?”
10
“我明白了,说到底,你还是怀疑我的爱。你说吧!要我怎么证明?”
“……”
“难道怕爱褪色,所以干脆连爱都舍弃了?难道倒掉脏水,连孩子都倒掉?”
“我们爱过,这已经足够了。让我们在爱未变质前好好分手,彼此留存一份想念,这不是很好么?”
“难道你看到我伤心,你会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你不要再找了。”
“不,我不会放弃你的,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我现在还年轻,还算漂亮,也许你对我是真心的。可我总会有老去的一天,到那时候,你还会爱我。”
“会。”
“真的吗?你看看我。”
张野鹤看着闲云,只见闲云的眼角像花蕊凋谢般慢慢布满了皱纹,头发也慢慢变成灰白。张野鹤吃了一惊,触电般扔掉闲云枯槁的双手。
闲云凄然一笑,忽从张野鹤面前消失了。空中传来她的声音:“你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张野鹤五体投地,大哭起来:“闲云,你别走,你别走。”
郭法天和师公道听到张野鹤的呼号,赶紧走近来劝慰。张野鹤跪在师公道面前:“法师救我。请你让闲云现身。”
师公道叹了口气:“闲云既然不肯现身,我也无能为力。你还是回去吧!忘记这段情。”
张野鹤再三叩求。
师公道无奈,对着张野鹤的耳朵低声说了一通,然后说:“灵不灵,就看天意了。”
12
张野鹤在拈花寺前哭求了一夜,洪闲云没有现身。次日,他来到闹市沽了一坛酒,躺在拈花寺前的相思树下,和相思树对酹,人一盅、树一盅,“闲云,你日日喝朝拜者供奉的清酒,论酒量,我比不过你。可我愿意舍命陪美人。来,来,来,干了。”
如是三月,张野鹤形容枯槁,日日倾诉对闲云的思慕。直到醉倒在相思树下。
有一次闲云走入野鹤的醉梦,搀起野鹤,垂泪道:“你何必自苦如此?”
野鹤惊喜,执着闲云的手:“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你还是回去吧!”
“不,你和我一起回去。”
闲云不答,慢慢地消失了。
野鹤大叫着醒来,可哪里有闲云的踪影?
野鹤大哭了一场,也不知天上乌云密集,忽啪喇下起雨来。瞬间,大雨如注,可怪的是一点也落不到野鹤身上,他头顶的想思树叶片片紧拢,聚成一把巨伞,刚好把他遮住了。
“冤家,你究竟什么时候走?”不知什么时候,闲云一身黄衣,俏立在野鹤面前。
“什么时候你和我一起走,我就走。”
“看来我前辈子欠你的。虽然明知道你会变心,可我还是不愿意你伤心。”
野鹤高兴得一蹦而起:“闲云,闲云,我不敢保证爱你一万年,可只要我活着一天,保证爱你一天。”
“废话少说,先回去把胡子刮刮吧!”
“好的。我们到路边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