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皇城,是一种千万年来所未曾有过的寂静!
风息退却,光影静洒,数万人的目光在空中盘亘交织,最终将眸子中的那团火热投向高台上的身影。
玄牝等四人站成一排,默立在九鼎前方,四股威猛无俦的气息笼罩住校场的上空,如同四双无形的眸子,冷眼旁观着这方小世界。
而在那高台之上,司徒无心的气息却是越发微弱,玄武印绶悬空浮在他面前,上面青银之光此时也是忽闪忽闪,似乎随时会消散一般。
而此时,另一方世界中,司徒无心的意识浮在虚无一片的识海中,对着无尽漆黑的世界喃语道:"开始吧!"
"开始吧!"
高台之上,司徒无心的喃语甫一出声,那数万只眼睛同时爆出一抹精光,望向司徒无心的目光已然是带上了无尽的热度。
"嗷"
司徒无心躯体突地一声龙吟炸响,青碧色的光芒透体而出,紧接着,一层层细密之极的鳞甲渐渐衍生在他的体表,苍桑古朴的气息弥漫,一时竟盖过玄牝四人的威势。
龙息渐盛,绿光渐浓,高台之上司徒无心那紧闭的眸子此时半睁着,一股晦涩却有令人胆裂心惊的力量缓缓在他躯体复苏着,如同一只洪荒巨凶,正在一点点的睁开那双充满暴戾的双眼。
人群中微微有些骚动,一些胆小之辈甚至已经忍不住向后退了数丈,但在玄牝四人的威势压迫下,始终没有人敢喧哗逃离。
"嘶啦"
光幕之外的苍穹处,一声裂帛之音忽地传出,透过如水般的结界,清晰的传入校场上数万人耳中,使得包括玄牝在内的众人都是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了天际。
原本湛蓝的天空此时已不复清明,一团团墨黑的云气弥漫着,遮蔽了天空和烈日的光华。而在那乌云翻滚间,时有道道紫色光芒显露而出,雷鸣阵阵,这天地骤然间已变得如同暴雨前夕一般昏黑。
"怎么会?竟然是天劫!"人群中隐隐的传来一声低呼,语气中透发着无比的惊骇之意,而高台之下,玄牝等四人也是满脸迷惑的望着那渐渐破开乌云显现出的深紫,心中俱是一阵沉重。
天劫,似乎这东西只有在一些穷凶恶极的魔人修炼突破时才会出现,而且,在那些传说中,被天劫"眷顾"的修者,无一例外的都被那悍然无匹的劫雷轰作了飞灰。
"不知道这座小四象本源阵能否抗过这天劫?"孙翔峰面色带忧,喃喃一句,却见那玄牝苦笑着,摇摇头道:"没用的,若是真正的四象本源阵在此自然是无虑,但这里的只是我等四人催发玄武印绶中的力量布成的,恐怕是连一道劫雷都是接不下!而且,这天劫在此时突兀而至,却是有些蹊跷!"
玄牝话毕,旁边孙,千,灵三人已是一副了然之色,眼底眉梢的忧虑却是更重了。
"各位玄系长老,可否将这阵撤去,让我等先行避开?"人群中突然有人呼喝一句,玄牝目光微冷的望向那人,挥手撤向上空,一道光束从他掌心放出,打在光壁上,光壁一阵光影闪烁,而后竟缓缓融化开来。
"各位要走,玄牝自然是不会阻拦,只是希望你们能想明白,今日之事,并非我玄系有所图谋,至于这天劫,如果玄某说是受人掌管,不知有几人相信?"玄牝寒声轻喝,而后与千魂等三人后退数个身位,已示让行之意。
天劫出现,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诛杀意欲进行突破的妖魔恶人,而在场的人中,似乎只有司徒无心符合这一条件。
所以,现在的玄牝很愤怒,因为两件事而愤怒。
抵挡天劫是其一尽管此时的玄牝已经是宙一品的不世强者,但在那股无上天威倾压下,强悍如他都是心惊胆颤,提不起丝毫的反抗之意;其二则是怒那布局谋策的人阴险,竟然有这种方式来毁坏司徒无心的名誉,如果玄系一脉仍对在场众人施以限制,那么今日之后,灵尊司徒无心天厌之名便会传便整座玄武大陆。
三人成虎,众口销金,人心的力量,便是再多的十品高手也难及其万一。
所以,玄牝退,玄系一脉退,退一步,海阔天空。
四象本源阵在玄牝的控制下已经绽开大半,七路人马如潮水般瞬间退去大半,只有皇城内部的弟子和西大陆千钧派众人依旧安如山靡,任有那高天之上席卷而下的烈烈罡风扑面扯卷。
"尔等为何不走?"玄牝望着面前依旧磨肩接肿的人海,呼喝一声。
没有人应,所有人都淡漠的把目光投想无以计量的高处,那眼光中的精光是一种玄牝所未曾见过的坚定,足以让他们藐视一切的坚定,御甲从他们身上浮起,密密麻麻的向上方飘去,组成了厚厚的一层壁磊。
他们赤手空拳,但每一个人手中都仿佛凝聚着一把剑,那剑锋淡而无光,却又有一种内敛的锋芒,似乎只要轻轻一划,便可以扯开这压在他们头顶的苍穹。
玄牝沉默了,他那死寂的心中忽的燃起了蓬蓬火光,热力惊天,催使他想要去与天一战,用躯体里所有的能量将那作威作福的劫云搅散,炸碎,这是被遗忘了多少年的少年的心啊。
"不要阻止他们了,这是他们的决定!"千魂高高的昂起头来,语气中也有了那笑揽风云动,睥昵寰宇轻的狂放。
"是的,这是他们的选择,不是为了无心,也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玄系一脉和千钧派的威严!这些虚无的东西,有时候是能害死人的!"
"我们也该作出自己的选择了,生与死的选择!"
"
"玄烨先去了,那就由老夫带替他,昔日的四天神,今日再次与天一战!"
...
分不清是谁在说话,那些声音混杂在一起,昔日熟悉的脸庞渐渐被垂落的暗黑天光所吞没,目光所及尽是黑蒙蒙的一片,浩翰的天威轰然砸下,玄牝似乎能看到了无数弟子们被压得浑身抖栗着,但他却没有感知到有一具躯体倒下。
"咔"
四象本源阵复又闭合,校场的黑暗中,星星点点的光华第次浮现,很快便已遍布整座大武场,将此外照的通明。
高台之上司徒无心此时已经开始冲击十品之境,青龙内核静静的悬浮在他的前方,磅礴的灵力不间断的涌如他躯体,帮助他一点点地充实着自己。
"他需要时间!"灵澜目光扫过天穹之上越来越暴躁的劫云,语气中带着无比的忧虑。
玄牝点了点头,神色募地变得决然,道:"那我们便给他争取些时间吧!"
话毕,四人同时沉默,一股慷慨赴死的惨烈腾空而起,这天地间仿佛突然间多了千军万马,无形的戾力凝成激荡的罡风,汹涌在这惨无人寰的世界。
四股炫丽到极致的光,凝结一处,倒卷而上,撞击在四象本源阵显化的光壁之上,空间极晦涩的波动着,那光壁上四兽的形状却是越发凝实,最后竟脱离光壁,径直飞扑而下。
青龙谴锩,白.虎长啸,朱雀嘶鸣,玄武低咆,四兽甫一落地便各寻一人,化入其躯体,****合一之时,恰逢苍穹之上那第一道劫雷轰下。
"轰"
一声炸响起于九天,落向平地,凝愈金铁的黑暗被驱逐,而众人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却是更加恐怖的雷芒。
漫天紫芒布成一道遮天蔽日的大网,"噼哩啪啦"的雷暴之音不绝于耳,劫雷未至,一股股毁绝万灵的天威已透过那微弱的光壁突兀而至,校场上大半的两派弟子尚未来得及防御,便已被惊的心碎胆裂,昏死在地。
数万人齐齐倒地,玄牝看得目眦欲裂,但此时的他与千魂三人正与那四兽影象进行融合,哪里有能力顾得这么许多。
一个,两个...
十人,二十人...
千人,万人...
一个人身影倒下,又摇摇晃晃着站起身来,争先恐后般的将躯体最后一丝真力榨干,贯入头顶那数万御甲组建的壁垒中,然后,再倒地不起。
已经没有人防御了,也没有人流泪,就象是一部无声的皮影,纵使粉碎了骨血,砸断了脊梁,却也只能听得一种发不出的声音叫做心碎。
只是,他们无怨无悔!
失去了四兽加持的光壁在面对那劫雷时变得如同一张薄纸般,甫一与那炫目的紫芒碰,便被轻易扯开了一道裂口,惊雷包着无上天威蛮横的轰下,转眼间已撞上下方那布满了校场上空的御甲阵。
"轰"
震天的轰鸣声爆响,一道璀灿的光华亮起,将这苍穹之下、大地之上九万里的疆土照亮,而在这一刻,玄牝清楚的感应到,校场上玄系和千钧派的弟子已经消失了超过三分之一。
上空原本厚厚的一层御甲阵此时已缩水近半,有扬尘簌簌而落,那是御甲被轰碎后的弥留,那是死去的那些儿郎们没有流尽的泪水。
"昔日大光明宙戮我古宇儿郎何止亿万,却不见你这天劫半点踪影,今天却又无端前来屠我门人,天道不仁,我要你何用!"玄牝仰天长喝着,状若疯癫,躯体似乎无穷尽的灵力调至体外,凝成一道漩涡,疯狂的吞噬着方圆百余里的灵力。
"屠人成山,渡己成仙,今日,这仙屠不屠人,只屠天!"
漫天紫光爆闪,苍穹之下,一抹刀光摇摇指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