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闪
小琪自从那次拍戏时出了洋相，就一直没什么小龙套接。他也知道要想在这一行混，多少得有点本事。不然，
哪怕你有再好的表演底子也是不顶用的。
因为知道康哥又没回家，小琪一早便来到康哥在HOMA酒吧上面的小阁楼。
“康哥，把身份证给我吧。”一进门，小琪就直接了当的问康哥要身份证。
“怎么啦？”康哥半躺在沙发上，算是还没起床，要么已经起床了，没什么事就这样躺着。
“我要退出这个圈子了。”小琪说。
“你说明白点，什么圈子不圈子的。”康哥向上欠了欠身子，提起精神来看着小琪。
“我是说，我要退出这个圈子了，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小琪一本正经的说。
小琪他们是酒吧的服务生，但没工资的。全靠小费或者其他服务挣钱，所以，来来去去的康哥也不十分在意。
不过每个服务生都会有几个老顾客，所以，少一个服务生，也可能跑掉一些生意，这才是康哥关心的事。
“什么圈子不圈子的？谁划定的圈子啊？我从来不认为有什么圈子，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有的人只是偶尔玩
一下，有的人只是玩多次而已，千万别把自己划定在一个什么圈子里。”康哥说的也对，象小四这样的被动
的玩一下，算不算圈子里的人呢？也许就象永哥说的那样，只不过是境遇性的、偶然的一个经历罢了。
“可能你说的对，根本没什么圈子，都是自己给自己划定的圈子。但是，在这儿接触的都是这样的人，也许
就成了圈子。”小琪也无力辩驳，只是喃喃的对自己说。
“那你以后怎么办？”康哥问。
“我认识的一个老乡在一家厂里上班，现在在招人，我想去厂里上班。”小琪回答道。
“哦！”康哥看了看小琪，没有说什么。小琪在酒吧也做了不少时间了，平时也没怎么注意。康哥一般对服
务生不怎么留意的。今天他眯起眼睛第一次仔细看小琪。
小琪眼睛不算大，但整个脸庞清瘦得比较有型，鼻梁很挺，特别是皮肤还好，没有什么疤疤痘痘的痕迹。因
为清瘦，看起来好象有酒窝，其实小琪没有酒窝。
“真打算去上班？”康哥再一次问小琪。
“嗯！”小琪应诺了一声，没再吱声了。
“来，坐一会儿。”康哥拉过小琪的手，小琪便在宽大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康哥没有松开手，反而十指紧扣
了小琪的手。
“这么久也没怎么好好聊过，等要走了，才发现小琪还蛮帅气的呢。”康哥一边说一边摆弄着小琪的手。
“帅有什么用，穷得要死。”小琪苦笑了一下，算是对康哥的回应。
康哥暗自思量，原来帅气的男孩子，各有各的帅法。不然，那几个长得不怎么样的服务生在酒吧照样有人点，
原来是客人的口味不一样，各有各的喜欢。
康哥再一次打量着小琪，小琪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扭过头去。
原来康哥对男生不太注意的，不过，最近在电脑上看了好多的图片，脑子里经常会莫名其妙的跳出一些图片
来，和见到的男人比对，猜想着男人的长短粗细之类的想法。有时他自己也觉得好笑，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
怎么会经常有这念头。
小琪想松开康哥的手，但是没松得开，便对康哥说：“康哥，别这样，我可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自己
要走了，也不怕得罪康哥了，好让康哥死心。
“放心，我对你也没感觉，只是有点好奇。我也不会和你发生什么的。”康哥笑笑说，手还是没松开。
“有什么好奇的？我来酒吧都快一年了，也没见你对我特别有好感。”好感两个字一说出口，小琪就后悔得不
行，骂自己下贱得象个妃子，没得到皇上的宠幸一样。不过话又说回来，小琪走南闯北的也去过几个地方，也
知道在这种酒吧里，老板一般都会找新来的服务生下手。但康哥从来不随随便便带走服务生，这点也让小琪感
到好奇，只是一直没机会说出来。
“好奇什么呢？”康哥顿了一下说：“好奇你多大呗。”
“今年23，这不，快24了。”小琪回答说。
“我不是说年龄，你哪有23这么大，嘿嘿！”康哥说。
小琪象突然明白一样回过神来，光顾着说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康哥已经解开了自己裤子的拉链，把手搁在了
内裤上。更可恶的是那条腊肠一样的东西一点都不听话，死死的挺了起来了。可能是最近没怎么顾及到它，它
生气发怒了。越想，那东西越不听话，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琪想掰开康哥的手：“康哥，别这样。”康哥没说话，只是灵巧地用手撩拨着小琪。小琪见阻止不了，心想
自己只要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就行了，就当多接一次生意吧。
男人都是感性的动物，经不起挑逗的。没多少功夫，小琪就在沙发上一会儿蜷缩成一只大虾，一会儿鲤鱼打挺
般的挺直身板，还没等康哥拿过纸巾，就喘着粗气，侧过身子洒了一地。
“憋好久了吧？”康哥笑笑。
“年轻就是本钱。”小琪反击道：“又不是每次出去都要出货的，只要客人完事了，拿了钱就走人。”
康哥又没出过台，当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他起身走到那张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小琪的身份证，又抽出
几百块钱，一齐握在手里，走到沙发边坐下。小琪则脸朝里蜷缩着，已经喘匀了气息。
“康哥，要不，我不去了。”小琪没看到康哥的动作，脸朝里的说。
“出去闯闯也好，如果不适应，再回这儿来吧，如果我还在这儿的话。”康哥最后几个字，不光是说给小琪听
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现在HOMA酒吧名气是越来越响了，但大小事儿也多了起来。也许这就叫树大招风吧，
康哥最近老是担心出事，虽然自己尽量方方面面都打点好了，但肯定还会有遗漏不到的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
就搞出事来了。
小琪只好从沙发爬起身子，整理好衣服。康哥把身份证和一沓钱交给小琪：“你的身份证和八百块钱，如果混
不下去了，到时再说吧。记得多打电话，保持联系。”
小琪拿过身份和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紧紧的抱住了康哥，在康哥的耳边真诚的叫了声：“哥！”
又用嘴唇咬了咬康哥的耳垂。
康哥挣脱开小琪的拥抱，打趣的说：“小心，惹我上火，有你受的。”
小琪只得作罢，揣好身份证和钱，又抱了抱康哥，转身走了出去。康哥若有所失的看着小琪的背影，也说不上
到底失去了什么，只是淡淡在嘴角掠过一丝苦笑。
小琪出了门，精神抖擞了，吹着口哨，一拽一拽的走了。
家昌家的客厅里，全家人吃完午饭，家昌先上楼去了。阿娟托着明显大了的肚子站起身来：“妈！我有点累，
上楼去了，不帮你收拾桌子了。”
“我来，我来。你快去躺一会儿吧，有什么事叫家昌陪陪你。”家昌的母亲赶忙收拾起饭桌来。
阿娟慢慢站起身子，一手支撑着腰部，一手扶着扶梯，一步一挪地吃力的朝楼上走去。家昌的母亲抬头看了看
吃力的阿娟，朝楼上喊了句：“家昌，家昌啊，快出来扶扶阿娟。”摇了摇头，又收拾起饭桌来了。
家昌在房间里，从床上的枕头到衣柜，甚至连电脑桌的抽屉都打开了，到处乱翻着，好象没听见母亲喊他。
阿娟一步步挪进门口。家昌看见阿娟进来，忙问阿娟：“枕头下的衣服呢？”
阿娟没理他，一步步挪到床沿坐了下来，有点气喘。
“枕头下的衣服呢？”家昌又问了一句。
阿娟眼皮抬都没抬，轻轻说了两个字：“扔了！”
“扔了？扔哪儿了？快还给我！”家昌声音提高了八度，近乎咆哮着对阿娟说。
“你发什么火？为了件又臭又不洗不穿的衣服？”阿娟也提高了声音，站起身子。
“你知道什么！？那是阿豪的衣服。”家昌脱口而出，又一下子醒悟说错话了。
“阿豪？又是那个阿豪！在百货大楼里让你哭哭闹闹的男人？你个不要脸的东西。”阿娟话没说完，抬手就是
“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家昌的脸上。
“你要是喜欢个女人，我还好受点。这要是传出去了，你让我脸往哪搁？你个变态的，不要脸的东西！”阿娟
说着说着，抬起手来，又要打家昌。
家昌一把抓住阿娟高举过顶的手：“你！你！你个讨厌的女人！”双眼瞪得老大，喷着怒火。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想打人啊？你个变态的！我跟你拼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孩子我也不要了。走！现
在就去办离婚。”说完，阿娟拉扯着家昌，从房间里出来，推推搡搡的走下楼梯。
“出什么事啦？”家昌的母亲从来没见过小俩口闹这么大动静，吓了一大跳。
“妈，这日子没法过了，家昌他根本不喜欢我，不爱我。”阿娟大声哭诉。
“怎么会？怎么会？不都有孩子了吗？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家昌的母亲欲过来搀扶一下阿娟，阿娟避开了。
“不！妈，我是说家昌根本不喜欢女人，喜欢一个叫阿豪的男人。”
一向不说话的家昌父亲，突然暴出一句：“你个畜牲，怎么还改不了？看我不打死你，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阿娟惊讶地瞪大眼睛：“爸！妈？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一直瞒着我？就我还蒙在鼓里啊？哇－－－－－！”阿娟一
肚子的委屈终于暴发出来，很大声的哭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这么大动静？”一脚跨进门的是家昌的叔叔，还满脸带笑的问这一家人。一家人除了阿娟
的哭泣声，都哑然不敢作声。
“家里没做午饭，本想过来要口饭吃的，没想到你们还这么热烈欢迎。”家昌的叔叔打破尴尬，再看看情形不
对，就问还在哭泣的阿娟：“阿娟,怎么回事？”
“叔，说出来也不怕丢人了，家昌喜欢男人，不喜欢我。这日子没法过了，现在就去办离婚。”
“阿娟，怀着孩子呢，先消消气，有事慢慢说，家昌他又怎么啦？”因为不知道原委，家昌的叔叔先缓和一下
阿娟的情绪再说。
“叔，家昌喜欢一个叫阿豪的男人，根本不喜欢我。孩子我也不要了，马上去拿掉。”阿娟哭诉着：“叔，你
得给阿娟作主哪。”家昌的叔叔是家昌和阿昌的婚姻介绍人，按习俗，本来就理当出面作主，刚好又撞上了。
一听这话，家昌的叔叔顿时也火冒三丈，厉声问家昌：“又怎么啦？”
家昌低着脑袋一声不吭。
“老毛病又犯啦？”家昌的叔叔提高声音呵斥着家昌。
家昌还是没有说话。
“给阿娟跪下！”家昌的叔叔大呵一声。
“干嘛要跪？”家昌嘟囔一声。
“哼！反了你了。”家昌的叔叔从门后抄起一把铁锹，“啪！”地一声重重的拍在家昌的小腿肚上。家昌“扑
嗵！”一声，沉沉的跪在阿娟的面前，吓得阿娟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跟阿娟道个歉！”家昌的叔叔铁青着脸对家昌说，家昌还是没有吭声。
“打死他，打死算了，就当没这个儿子。”家昌的父亲在一边鼓蛊惑着。
“道歉！”家昌的叔叔又提高了声音，吓得阿娟也停止了哭泣声，只是低声抽泣。
“对不起，阿娟！”家昌低声说。
“说！保证没有下次了。”家昌的叔叔又教家昌。
“保证没有下次了。”家昌跪着，重复一句。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大门没关，跨进来两位年老的阿婆，应该是家昌家的邻居。
阿娟赶忙擦一把鼻涕眼泪，拉起跪着的家昌说：“我家家昌开玩笑弄疼我手臂了。这不，正给我下跪道歉呢。
没事，没事了。”阿娟非常得体地打着圆场。
“没事就好，大呼小叫的，我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一位阿婆说。
“新娘子大着肚子，得好好照顾，伤到孩子就不好了。现在生个孩子不容易哪。”另一位阿婆接口说。
“谢谢阿婆，谢谢阿婆，让你们担心了。”远亲不如近邻，在郊区，邻里之间还依然保持着这种纯朴的民风。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们放心了。”两位阿婆一前一后相继出门而去。
“还不快扶阿娟去休息？”家昌的叔叔对呆在一旁的家昌说。家昌搭过阿娟的手，算是扶着阿娟，两人一挪
一挪的上楼去了。阿娟依然用另一只手支撑着腰部，只是头昂得高高的，一脸胜利，就差个“V”的手势了。
“他大叔，我给你弄饭去。”家昌的母亲一脸恭敬的对家昌的叔叔说。
“算了，算了，不吃了。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幼稚的很！”家昌的叔叔说完转身跨门而去。
“谢谢大叔，多亏大叔来得及时。”家昌的母亲点头哈腰的道着谢，家昌的叔叔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儿子哭了。”家昌的母亲悄声对家昌的父亲说。
“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家昌的父亲愤愤的说，其实他也看到家昌的眼泪了。
老俩口相对望了望，又一齐重重的叹了口气，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也是刚吃过午饭的光景，翔子家。翔子的母亲已经收拾停当，最后抹一把饭桌。
浩子的母亲一路小跑从门外走了进来：“浩儿！浩儿！浩儿！”
翔子的母亲抬眼斜了一眼浩儿的母亲：“在翔子的房间里呢。”
“妈！”听到母亲的叫声，浩儿从翔子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浩儿，我们回家吧。”浩儿过来就拉浩儿的手。
“事情解决了呀？”浩儿不得已地跟着母亲往门外就走。
“解决了，解决啦，赔了三千多块钱，这事儿就算了了。”浩儿的母亲又急急地拉起浩子的手。
浩子甩开母亲的手，走到翔子母亲跟前：“谢谢婶儿！住这儿我很开心。”
“哎哟！看我急得，都忘了谢谢他婶和他叔了。这人情我记着呢，以后再慢慢还。还有，浩儿在这乖不乖，
没惹什么事吧？”
翔子的母亲没好气的说：“浩儿在这儿很乖，比大人都懂事呢。”又对浩子说：“过一段时间，等你翔子
哥哥回家来，再过来一起玩儿啊？”
“知道了。到时一定叫翔子哥哥也去找我玩儿。那我先走了，谢谢婶儿。”
“嗯！”翔子的母亲笑眯眯地看着浩子应了一声，看着浩子母子俩并排着走出门去。看着矮了一头的浩子的
母亲习惯性的拍着浩子身上干干净净的衣服，她想起翔子。翔子的个头应该更高了，因为原先翔子就比浩子
要高半个头，只是浩子最近窜得很快，感觉快赶上翔子了。
“浩子真的长大了，懂事多了。”翔子的母亲喃喃的说。
“想翔子了吧？”不知什么时候，翔子的父亲又象影子一样站在了翔子母亲的身后。
“是啊。在外人看起来，都是个男人了。可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一提起男人两个字，翔子母亲的心就
会隐隐的作痛、难受。她白了一眼翔子的父亲，不由自主的又叹了口气，转身朝里屋走去。
只剩下翔子的父亲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脸无表情的思索着什么。
HOMA酒吧的宿舍，门被猛烈的推开了，舞啦啦呼啸着跨了进来。
“小梁！小梁！小梁还在吗？”一进门，舞啦啦就大呼小叫的，几个还在睡觉的服务生，莫名的探出脑袋来。
翔子也探出了脑袋，舞啦啦看到是熟人，“嗨！”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小梁从里间闻声出来：“是啦啦啊？你怎么来啦？不是在外省卫视录节目吗？”
“嗨！不提了。节目录完了，人走茶凉喽。”舞啦啦甩了甩一头的长发，不值一提似的回答小梁。
“那，你男朋友呢？他不是陪你一起去的吗？”小梁又问。
“是啊，是一起去的。但不是一起回来的，他回不来了。”舞啦啦语气一下子降了八度。
“怎么啦？出什么事啦？”小梁一看不对劲，追问舞啦啦。
“事到没出什么事，人还是好好的。这次真是彻底的和他分手了，我现在又是单身的了，我自由了。”
“分分合合都好几次了，不知道哪次才是真的。我才懒得理你们。”小梁又问：“那个比赛怎么样？”
舞啦啦缓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小梁的问题，一本正经的说：“在外省，他找到了更好的，还决定在那里
定居下来了。现在我看开了，分就分了，反正都没什么结果的，只要他过得开心就好了，我已经无所谓了。”
舞啦啦这才想起小梁的问题，补充说道：“几十个人参加比赛，住在宾馆里，吃住全包。就是要不停的排练，
不停的录制节目，没得好好休息。最后，即使你有再好的才艺表演，也干不过领导看上的那个。还好，我没
什么关系，凭自己的努力，得了个第四名。临走，还给了三万元钱，留下联系方式，说是有机会再包装包装，
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鬼才信这些老套套的话。”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小梁问。
“现在没事干啦，看看康哥这儿还能不能混。”
“你回来康哥知道了吗？”
“还没呢。”舞啦啦说。
“你上次不辞而别，康哥很生气的。这次回来，我可不敢保证康哥会再留你。”上次这事闹得小梁也挨了骂，
虽然康哥很器重小梁，也不是小梁的错。但小梁还是觉得丑话先说在前，免得到时又是自己的不是了。
“康哥那边我自己去说，不过还得请你在康哥面前美言几句好话呢。”
“那没问题。”小梁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反感舞啦啦这种不怎么负责任的做事方法的，到时自己
在康哥面前实话实说就行了，决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整个一下午，无所事事的几个服务生都睡醒了，精神状态都不错，直等夜幕降临，酒吧开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