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祖母请安。”颜正信和阮宛凝进了屋子笑着给老夫人行了礼。
然后又对着大夫人和三夫人还有璞玉、温氏见了礼,颜正信才笑道:“恭喜祖母,马上就要做曾祖母了。”
颜老夫人虽然心理有数,可是能亲耳听到还是很高兴的,少不得笑道:“可是确认了,真是有了。”
这回就是阮宛凝开口了,道:“确认了,三弟妹有了月余的身孕。”
大夫人一听也高兴的问道:“你二婶准是乐坏了,你三弟妹的身子可好?”
阮宛凝点头道:“三弟妹的身子自来就不错,以前的身体底子就好,这次怀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只要正常的进食,挑着自己喜欢的吃,平时适当性的多走走,到时候生产的时候就能少糟些罪。”
老夫人一听乐道:“好,好,你们辛苦了,一会也早些回院子里歇着吧。”
屋里都是女人,颜正信自然不好多呆,笑道:“一会让我媳妇给我娘再诊诊,我先回去了,下午外头还有事,我还得出去一趟。”
大夫人一听忙道:“让你媳妇跟着你回去,伺候着你用了饭,出了门再去我那不迟,我身子也没什么打紧的,要我说也没必要三天两天的把个脉,偏偏你爹是个紧张的,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哪里就用得着这样。”
颜正信笑道:“娘,反正也不用额外请郎中,还是稳妥些为好。”
颜老夫人也道:“二小子说的对,反正是你儿媳妇,这也是她孝顺你的表现,你的年岁也不小了,年轻时候哪里能跟现在比,还是注意些好。”
阮宛凝也点头道:“娘,不麻烦,反正儿媳妇天天要给娘请安的,只随意探探脉,没什么打紧的。”
大夫人一听也就随了众人去,好在这人是家里的,要是在外面请郎中,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时进腊月,眼看着衙门又要封印了,岳夫人专程打发人来请了璞玉过府说话。
璞玉坐着马车直接进了大门,在大门处换了轿子进了后衙里头的院子,冯三家的已是等候多时了,笑着迎道:“姑奶奶过来了,夫人都等半天了,小姐也问了几遍了,今天到是比头两天暖一些,姑奶奶快些进屋,免得再冻着了。”
璞玉身上穿着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鹤氅,要是一般人家见了准要说璞玉越了规矩,只是璞玉箱子里的衣物都是这般的,而且这种大氅不只漂亮,主要是保暖,因此冉红和冉霜也就没在意这些,好在颜家的众人对朝廷的体制也不大了解,大少爷也没对奶奶的穿着有所疑议。
冯三家一边引着璞玉往屋里走,一边笑着赞道:“姑奶奶真是越来越水灵的,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想来就是说的奶奶这般的人物了。”
冉红扶着璞玉小心的往前走,甬道上的雪早就被清除到了两边,露出底下的青砖地面来,只是还怕上面有没清静的雪珠再带滑了身形。
听了冯三家的话,止不住笑道:“大娘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只怕是家里有喜事,连着眉梢眼角都带着喜色呢。”
冯三家的侧身笑道:“可不是家有喜事吗,这不夫人巴巴的把奶奶请来了,定是要有好消息跟奶奶说呢。”
进了腊月,好消息自然离不开岳大人的升迁,璞玉点了点头,淡笑未语。
待进了屋门,岳梦琪就蹦跳着迎了出来,后面岳夫人连声叫着:“你别急,慢一点,回头让你爹看到了准得罚你。”
岳梦琪只顾着上前迎了璞玉进来,笑道:“总算把姐姐盼来了,再不来,我娘都要唠叨死了我了。”
一边说着一边吐着小舌头尽现俏皮之态。
璞玉随手解下大氅的系带,笑看着岳梦琪道:“我看姑姑说的在理,你都是大姑娘了,眼看着就要说人家了,自该练一份稳重劲,不然回头到了婆家看你婆婆怎么整治你。”
去了外面的大氅,璞玉里面穿的是一件石榴红缂金丝云锦缎扣身袄儿,下面配的是一条与大氅同色的裙子,上面绣着月白色的梅花,与这个季节正好是应时应景。
岳梦琪见了止不住赞叹道:“姐姐就是在搭配衣服上搭的巧,瞧瞧这一身穿的,既显了身段,又不过于鲜艳,正是浓妆淡抹总相宜啊。”
璞玉知道这丫头是调笑,索性逗道:“你今儿这身打扮也不错啊,只是过于正式了些,莫非是有什么要见的人?”
岳梦琪今儿穿的是青碧色绫纱斜襟旋袄,下面配了一条绣淡紫色蝴蝶月牙色荷叶裙,极是符合她的年纪,而且那个荷叶裙的裙边因着她的跳脱,更是旋转开弧度,极是漂亮。
岳梦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还以为姐姐带了玲珑妹妹一块来呢。”
璞玉知道两个小丫头,都是天真无邪的心思,岳梦琪也并不因为颜玲珑是商户人家的女儿就低看了去,笑道:“你也没给她下贴子,我自不好带她过来,谁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好了,你们姐妹别在门口说话了,快进屋里来,这屋里暖和。”岳夫人瞧着璞玉跟岳梦琪亲近,笑着开口道。
说完又对着岳梦琪道:“你呀,你璞玉姐姐大冷天的过来,只把人堵在门口算怎么回事,也不看看你璞玉姐姐身上凉不凉。”
岳夫人今儿只穿了件家常耦合色短袄,下面着了条桃红色杭绸综裙,淡淡的画了妆,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笑意。
璞玉笑着上前屈膝叫了声:“姑姑。”
岳夫人招着手拉了璞玉上前,道:“这一气儿天冷,我就没给你下帖子,怕折腾你,今儿瞧着天还行,就想着让你过来,咱们说说话。”
璞玉笑道:“姑姑疼我,不过褚州的冬天到底比不过京里,京里的大雪一下起来,只怕就要连上片。”
岳夫人到是没去过京城,只笑道:“我到是听人家说过京城到了冬天,常会遇上大雪飘飘的天气,厚厚的雪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花花的衣裳,平时川流不息的河流变成了冰河,就像大地上的一面镜子;瀑布停止流了,变成了千丛下坠的冰柱。阳光透过冰一直照射在地面上,散发出无穷的光线,五彩缤纷。身临其境,仿佛置身于白色的幻境里。而且啊,人家说只有在北边越寒的地方看到的梅花越是吸引人的目光。它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任凭风吹雪迫,从来都是不畏不惧。”
璞玉点头笑道:“我也听人家说过一首词,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唯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想来大表哥善喜梅花,以后到了京里应该会有一番感慨的。”
冉红也脱了自己外面的青缎灰鼠褂,这会里面穿的是玉色红青酡绒三色缎子斗水田小夹袄,下边配的是一条雪青撒花百褶裙,笑着接了岳夫人的话道:“夫人这话说的只是一面,却不知这雪刚下的时候,若是置身其间,就感觉那雪花一片片像鹅毛,像柳絮,像蒲公英的种子,飘飘悠悠地落下来。乍一看,它又如烟一样轻,银一样白,玉一样润,一朵朵,一簇簇,忽而向左飘游,忽而向右猛扑,忽而冉冉飘落。
站在雪中,就像蹲在轧花机下,只见无数温柔、细腻的雪花亲热地扑来,仿佛淘气的娃娃,一个劲儿往我的脖子、手心儿里钻,那么清凉,使人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扑哧,别人到还好,马四家的招呼着丫头送来了厨房新做出来的点心,听了这话笑道:“看来啊,冉红姑娘这是着急嫁人了,听听,连这娃娃都想到了,看来姑奶奶也该给咱们冉红姑娘留留心喽。”
岳夫人想着冉红的年岁也确是到了该寻婆家的时候了,也知道璞玉待冉红和冉霜不同,点头道:“你这一提,我才注意,冉红如今也确是到了说婆家的时候了。”
说到这,又看了璞玉道:“我知道你身边这两丫头都是能干的,要是嫁出去你定然是不舍,要不就寻那小户人家找找看,做个正头娘子不说,还能没事进府跟你说说话。”
璞玉还没说什么,冉红先摇头道:“奴婢不嫁,奴婢一直跟着姑娘身边,不去嫁人。”
脸上并不见羞臊,而是真心实意的想法。
岳夫人自然也是知道她们主仆情深,这话题也不深说,只是给璞玉提个醒,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心思越变越玲珑,再说这女孩留的时间长了也未必是好事,冉红和冉霜单论哪一个拿出来都不比那大家小姐差什么,而且身上的气韵,也许是跟璞玉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瞧着就是一副大家小姐的作派,或许在京里,这样的丫头常见,可是在禇州,璞玉是因为不大出来走动,若是走动的多了,只怕这两丫头早就让人惦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