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嗷嗷——”嚎叫声叫显得有些悠远而凄凉,衬得那抹身影更显孤寂。
像是听懂了慕容清的话,那大狗伸出舌头舔了舔慕容清的手背似是在安慰他,只是嗥叫声响起时才让人知道这看似温顺的动物是狼非狗。
“胡说!爹爹才不会不管清儿呢!”狼嗥声刚落,慕容清便怒气冲冲的站起身踢了它一脚,随后像闹别扭的孩子一样转身背对着它,大有再也不同你说话的意思。
本是凶性难驯的狼挨了一脚后不仅没有扑上去撕咬,反而的把头枕在两只前爪上可怜兮兮呜咽着低声嗥叫,像是在求他原谅似的。
这幅画面很可爱,也很可笑,但是落在黑幕然眼里却只觉得心酸。慕容公子,你何时才会醒过来?善良得连山野走兽都不忍伤害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就对自己如此的不宽容。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烦闷,很疼吗?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看到他,只要知道他平安的活着就好了”
哀哀的叫声拉扯着慕容清转回身,从又坐在它身边把它抱进怀里轻柔的抚摸着,看向竹林深处的眼神竟然异常清亮。有那么一瞬间,黑幕然有些分不清楚慕容清口中的他是洛珏还是他的爹爹。
“慕容公子?”轻轻的挪动脚步,黑幕然尽量压低自己洪亮的声音小心的试探着唤道。寂静竹林中,他的声音依然惊起枝头飞鸟,慕容清更是如受惊吓的小兔子一样飞快的起身躲到那只狼的身后。
“唉——别怕,是我”看着呲出利牙的狼和躲在后面怯怯的看向他的慕容清,黑幕然失望的叹了口气。
分明看见熟悉的眼神,可也不过是霎那便无处追寻。以往数次探访中,这样时好时坏的情景他遇到过几次,但每每总是让他喜忧参半。既想他醒过来,又怕他醒过来。
“你是谁?”探出头仔细的看了看黑幕然后又很快的缩回头去,慕容清害怕又好奇的声音由那只狼的身后传出来。
“我是你的朋友,慕容公子还记得吗?”没有再向前靠近,黑幕然席地而坐后遥遥望着慕容清笑道。
竹林的这一边绿草青青,竹林的那一边鲜花遍地,两个世界由一条看不见的线划开。他们走不进去,慕容清也不想走出来。
“呵呵,不记得”蹙起眉尖用力的想了一会后,慕容清傻笑着回道。要不是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笑容,黑幕然几乎认为与他遥对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曾疯过。
“爹爹说过,不准我同不认识的人说话。啊!小白,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跟他说话了,爹爹才不来看我的?怎么办?!你——出去!”
原本还羞怯的跟黑幕然说话的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抱紧他口中唤作小白的那只狼慌张的问道。随后捡起地上的石子丢向黑幕然。秀气的眉峰拧做一团,满是厌恶的叫嚷道。
黑幕然没有躲,石子擦着他的鬓边发丝飞了出去。站起身看了看还在愤愤瞪着他慕容清,黯然的转身朝竹林外走过去。
世间只有一种东西能让人连自己都抛却,那便是爱。种子一旦入土生根发芽后,燎原的大火也焚不去深埋的根,用情越是刻骨越像是在迷途。
究竟慕容清是一直不愿醒,还是痴狂得迷失了自己?不管是什么,再这样下去他的生命终有一天会因此而枯竭。黑幕然的脚步很沉重,重得每向前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阁主,我错了”坐在回隐阁的马车上,黑幕然深深吸一口气后垂着头沉声说道。
“没人帮得了他,要站起来只能靠他自己。我有照顾他的责任,但这不是他要的”大门口送别的人已经淡得只剩浅浅一个白色的身影,但是他的话还清晰的飘在耳边。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样相忘江湖是最好的,但感情往往都比理智更先驱使人如何去做。
“错不在你,是我由着你那么做的。若是追究起来,本阁主脱不了干系”白初云淡淡一笑,随后转头看着车窗外闪过的一根根笔直的竹子。
如若慕容公子变回原来的慕容清必是不会只为爱而活的人,所以宁愿长醉不醒。想是洛珏那小子看透了这一点,才半步也不肯踏入竹林。
“唉——难道慕容公子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现在来争辩这个问题实属多余。黑幕然顺着白初云的视线看过去,无限唏嘘都在这轻轻一叹里。
马车渐行渐远,把竹林远远的抛在了后面。这一场爱恨纠缠中没有旁人的插手余地,因为情之一字的重量谁也说不准。
“过来”斜倚在塌上的洛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轻声唤道。送走白初云,接下来要收拾这个私自逃走的小徒弟了。
“咳……洛宫主这等仙人之资岂是吾等小辈能亵渎的,我还是就站在这吧”不进反退,洛珏话音一落,四千寻蹭的一下蹿出去老远,偷瞄了一眼敞开的房门,挂上个谄媚的笑容回道。
“小四同初云相处的久了,这尖酸刻薄倒学了个十成十。本宫耐心不多,再不滚过来莫怪本宫不给你留情面”轻扬手,门无风自阖断了四千寻的后路,洛珏依旧懒散的倚在塌上轻声笑道。
“你何时给我留过情面?”半年后再见,牙根依然恨得发痒,但同时胸口也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升腾,两种极端的情绪交汇,拉扯这他像是分成了两个。别过脑袋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犹豫的脚步踏出去又收回来。
“四千寻,活得不耐烦了是吗?”细长的指尖划过手中精致的陶瓷杯,洛珏挑了一下眉尖斜睨了一眼四千寻后说道。
“不是滚过来了吗”吞了吞口水,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四千寻磨磨蹭蹭走到榻前,不甘不愿的回道。细碎的粉末由白皙的手上洒落,杯中的水落地砸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跪下”看了看站在眼前遮住了大片阳光的四千寻,洛珏尖尖的下巴扬起蹙着眉说道。好听的声音温柔得不得了,但是四千寻只想狠狠一拳揍得他满地找牙。
“凭什么!”四千寻梗着脖子不服气的怪叫了一声。他现在就算是阶下囚,但是也别想大爷一样要他干嘛就干嘛!
“就凭你打不过我”懒散倚在榻上的人慢慢坐起身,墨玉似的长发撩动起一片水漾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