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既然慈悲,却为何又忍心累无辜之人枉送性命。原来大师的慈悲也不过是给世人做做样子看而已吧”
缓步入阵,稳稳的立于中央。洛珏提起手中的剑懒懒说道。那种全不把少林震寺的阵法放在眼里的睥睨姿态让人又气又惧。
洛珏的话让行善大师挥起的手臂顿了顿。扫了一眼精神抖擞的门下弟子后又重重的挥落。少林罗汉阵就如蟒蛇盘成的蛇阵,首尾相接毫无破绽。更何况此次是三十六人御敌,威力更是增了一倍。就算这人武功再高,终归也只是年轻人,内力自然是不到火候,不信困不住他。
阵启那刻,如山雨欲来的汹涌;如兵临城下的嚣张;如紧锣密鼓的铿锵,逼迫得人胸口发闷,气息纷乱。暮钟声乍然响起,绵长悠远,余音未绝时洛珏的身影已然被卷入棍影中。
这一战是苦战,也是决定谁主武林的一战。洛珏的武功是冠绝天下,少林的罗汉阵却是阵法中的至尊。王见王的死斗,输赢只在于哪一方先乱阵脚。
白初云的手心里都是汗,手中的暗器已经一支都不剩。那就好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墙,密实的不留一点空隙。快似闪电的梅花钉就如石沉大海般隐没于无形的漩涡中。
“阁主,用这个“黑幕然射出最后一支梅花钉后皱了皱眉头。一翻手亮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弩箭。
咬牙切齿的把弩箭塞到白初云手里,黑幕然的眼睛怒瞪向台上,他就不信破不了少林的铁布衫!黑幕然的牛脾气一上来,也不管这比梅花钉大了数倍的弩箭一旦射出去,隐阁会不会也成为武林公敌。
“小黑,你总要我去做得罪人的事,真讨厌”白初云扁了扁嘴举起手中的弩箭哀怨的说道。两只眼睛却是紧紧盯住台上分绰的人影。
“白阁主,让珏儿光明正大的迎敌吧。莫要让他的名蒙了尘”白初云刚要扣动弓弩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他的。这只手上没有一点劲力,却让他的手再也无力扣动机关。
“小黑,人多欺负人少叫什么”没有去看是谁阻止了他,白初云放下手,转头扯住正在瞄准的黑幕然的衣袖语带好奇的问道。
“叫卑鄙,无耻,下流”黑幕然哼了一声把手中的弓弩扔在地上,梗着脖子冲着台上吼过去。因为长得黑所以看不出他脸上有微微的红晕泛开。
倘若刚刚的弩箭真的射出去,这场比斗对那个男子来说也便毫无意义了吧。难怪古人说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呢。
“这话不好,人家名门正派的哪担得其你如此夸赞。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这些邪魔歪道的都喜欢群起攻之。早就说了武林是一家嘛。今日总算是让佛祖他老人家达成所愿了”
白初云柔弱无骨的靠上黑幕然的肩头,小鸟依人的娇弱模样,说出来的话可是中气十足。与初时的细声细气截然不同,声音竟比黑幕然的狮子吼还洪亮。
“阁主,咱们群攻是因为咱们自知打不过人家,这正道名门一向自诩天下无敌,怎么能自毁颜面呢。我看是另有苦衷吧,没准是人家想屈尊降贵的领悟一下何为阴损小人把戏”
黑幕然提了提气吧嗓门拔得更高,好像存心是要跟他的阁主比一比谁的声音更大。别说那些原本听见装听不见的人,就连真的没听见的人这一回都被震得耳鸣了半天。
一直闭目低声诵经的行善大师倏然睁开双眸,左手掐菩提印,右手拈花一指飞射出两粒佛珠,直取白初云与黑幕然的哑穴。
这两个人就如嗡叫不已的苍蝇一样惹人厌烦,眼见门下弟子凌厉的棍法因为那两人的话卸了一半力道。行善大师果断出手想要阻止那二人继续废话。
“呦,生气了生气了,小黑,你看见了吧”被黑幕然抱起来闪身躲开佛珠,白初云在他怀里拍着巴掌踢着脚兴奋的叫嚷,就跟小孩子看到了什么稀奇玩意一样。
“看见了,但是他为什么要生气?咱们可没指名点姓的”黑幕然的身法相当的飘逸,跟他的大块头完全不搭配。飘落身后的一棵松柏之上,站在枝头上远远的啐了老和尚一口不满的回道。
“哎呀,世上很多人都喜欢拣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这种喜好小黑你可不要学。话又说回来,会有这种喜好的人不知道是心虚呢,还是刚好这屎就是他自己拉的。”
白初云伸出纤纤食指戳了戳额头想了一下,咧嘴一笑脆声回道。底下众人言语不能,谁知道如果接了话茬这两只毒蛇会不会用吐沫星子把他喷得无地自容。
行善大师的脑门上青筋直跳,又取下两枚佛珠捏在指间,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两人的嘴给封上,不然他的脸面岂不是无处可放了。
但他的手还未来得及举起,一道剑光已然划开重重屏障如离弦之箭一样射过来,剑身如血般鲜红,隐隐还有腥味缭绕。
三十六人轰然倒地,没有一个还有呼吸。额前被劈裂的伤口处鲜血不停喷涌,却都是汇往一点,那就是射向行善的剑。
洛珏的人站在尸首中央,洛珏的软剑握在手中,轻柔的笑意挂在唇边,弯弯的眼睛却是闪着妖异的红光。白皙的手映衬着鲜红的血,血剑由指尖处急射而出。
其实早在白初云和黑幕然的梅花钉射过来的时候,洛珏已然看到了罗汉阵的破绽,虽然首尾相接的罗汉阵可以遥相呼应互补缺失,但是如果剑快,腿快,以静制动以逸待劳的话破阵易如反掌。
只是这少林武功向不外传,今日得见便想仔细领悟堪破一番,所以才迟迟没有破阵。不过行善一而再的对白初云出手,让洛珏没了心情。
行善退了一步举掌迎上,心知这血剑虽来得快但毕竟坚韧不足,想要伤他是万无可能,只是奇怪门下弟子的铁布衫是如何被破的。
血剑堪堪触及行善的双掌时忽然转了方向,直奔他的双眼,而且竟凝结成冰锐利无比。行善慌忙收掌,宽大袍袖灌满内力护住脸面。冰剑陡然又转了方向下刺行善的胸口,行善侧身避过翻掌拍向剑身。
洛珏站在原地始终一动未动,单凭单手掌控着冰剑的走向。行善步履扎实见招拆招也是稳如泰山。
酣斗间,那支冰剑越来越短,在行善醇厚的内力下慢慢化作血水洒落。众人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为行善就要胜了这一战鼓起掌来。
白初云和黑幕然此刻安静得就如透明的空气一样,让人早就忘了他们的存在,两人专注的台上的变换,这两大高手的对决让他们可是受益匪浅。
冰剑将尽之时,台下更是掌声雷动,喝彩声不绝于耳。行善却暗自叫苦,对方一动未动就让他内力尽出,原本还有几分胜算,如今内力耗了大半,冰剑全融之时对方的全力一击他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下的。
冰剑化尽,众人鸦雀无声,都等着看洛珏口吐鲜血经脉挫断。然而等到却是行善大师飞出去的头颅。青烟一样的身影鬼魅似的一闪即逝,洛珏身影重现时是立在无头尸体的身边。没人看清他如何动,如何出剑。
“小四,为师刚才所用的剑法是妍雪剑法中的后八式,你可有记住”洛珏转身笑看僵立在另一边的四千寻。抬手凌空虚抚解开四千寻的穴道由台上拾起一把剑扔给四千寻后问道。
“师傅,小四记住了”四千寻接住剑低声回道。森寒的剑锋反射着刺眼的光,耀得他眼睛有些酸涩。这声师傅怕是他最后一次叫出口了。
“很好,本宫给你一个机会,倘若胜得过本宫,我便将最后八式的心法告诉你,你也可以去孝敬你的爹爹。但倘若你胜不过我,沈微玉沈四公子。本宫定然不会轻饶与你的”
收了软剑洛珏负手立于台上,脸上的笑容是从来没有过的陌生疏远。扯断了两人之间八年来的情分。
“师……洛宫主,小四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四千寻猛然抬起头看向洛珏,沈微玉,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他以为师傅生气是因为研雪剑法,看来这一次他又猜错了。究竟这个人瞒了他多少事情?究竟这八年来的朝夕相对是真还是假?
“云南舞家的人出现时”洛珏垂眸看着脚下还未干透的红毯说道。红毯上的血迹不是很明显,但即便细微的差别也透出两者的不同。
“那师……洛宫主以前对小四都是真心以待了?”四千寻追问,语气迫切神色紧张。看到师傅漠然的脸时又垂下头去。
难怪师傅会说云南舞家的人和他倒也相配。舞家与沈家一直是姻亲的关系,只是鲜少人知道罢了。舞菁菁便是他指腹为婚的妻子。
“沈四公子请”微微一笑对四千寻的问话并不作答,真也好,假也罢都已经不重要,随他自己去想吧。
给过他几次机会结果他始终心向旁人。现如今两人终成敌便没什么好说的了。由地上捡起另一把剑,洛珏眼中已经再无一丝旧情意。
从没觉得一柄剑会如此之重,让他举了几次都徒劳无功,从不知道假戏真做时自己便会深陷其中,四千寻无力的扔下剑闭上眼睛。如果能死在他手也不枉此生。
“沈四公子,有时本宫不得不佩服你。明明服了忘心丹却可以将动情之人的神色揣摩得淋漓尽致”
四千寻——沈微玉等来的不是剑,是洛珏冰寒入骨的手。事到如今还要做戏给他看,洛珏笑得有些决然。
手指滑过俊秀的眉眼之间,顺着挺直的鼻梁一路描绘到倔强的嘴角。这张与他朝夕相对的脸,这个整日缠在他身边的孩童,如今脸上悲凄的表情,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一种手段。
“洛宫主果然好手段,这种事都查得一清二楚。那就对不起了,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沈微玉再睁开眼睛时,里面是空寂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
垂在身侧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之势袭向洛珏的胸口。然而只提起一半便又如被人打断双臂般无力的垂了下去。
“虽然沈四公子的情可以被药力封住,但是性子是天生的。你总是忘记本宫永远不会让自己失了防备”
点住沈微玉的穴道,绕到后面洛珏微倾身贴上他的身子,嘴唇凑近他的耳朵嘲讽的笑道。
“废话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穴道被封沈微玉躲不开耳边温热的唇,于是紧蹙了眉头回道。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有了些微的变化。
“本宫怎么舍得杀了你,这俱身子昨夜可是让本宫无限销魂,至今还回味无穷”手穿过沈微玉的腋下在他身前交握,把人纳入自己怀中。洛珏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慢慢说道。
清晰的话语让台下人抽了口冷气,原本想偷偷溜走的人都停下脚步。这出戏比武林大会更精彩。
“你怎么还没死”没人听得出恨意慢慢的话语里还有些微的安心,只有他自己清楚。纵使可以忘记****,但以往种种的好,还是点滴汇入心田。很多时候,人总会因为某些牵绊而做出身不由己的事。
“呵呵,沈四公子想知道本宫未什么喝了掺有老狐狸给你的蚀骨粉的茶而安然无恙吗?只要你能让本宫尽了兴,本宫就告诉你如何?”
伸手扯开沈微玉的腰带,手抚上光洁的肌肤,垂头咬上沈微玉的颈项。齿入血肉用力一扯,一块肉被生生的撕扯下来。舌尖一卷送入嘴里,慢慢咀嚼,细细品尝。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洛珏笑得无限春情,附在沈微玉的耳边温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