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云牙
云是在族谱上的辈分,牙则是父母给我起的名字。至于缘由,父母说是我出生时就长有一颗狗牙,就是大家常说的犬牙。因为“狗”字不好听,父母单独取了一个牙字当作了我的名字。
当时那个年代的农村还十分封建,对于鬼神乱力之说还是十分相信的。我刚出生时,村里的老人都说我天生长白牙,是恶鬼转世,会克死亲人,纷纷劝我父母丢掉我,免得给家里招来祸患。父母起初也有些动摇,不过后来被我爷爷压了下来,而且带着我到爷爷家养着。不为其他,就因为我是男儿身,而且到了我这一代,从爷爷家墙壁上那老的发黄的族谱上来看,几乎代代单传,也就在我老爸那一辈上,我多了个姑姑。男尊女卑,有时候不只是口头说说那么简单。可以说,在当时,这个现在看起来十分落后的观念,救了我一条小命。
随着我慢慢长大,也许是因为科学无神论的大肆宣扬与传播,也可能是我家里从未发生有什么事情。对于我天生长有白牙的事情,村里的人也逐渐忘却。偶有提起,也不过是农闲时的庄稼汉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不过,老一辈人还是会提醒自己孙子孙女们,不让和我玩,免得招了晦气。
直到我八岁,我和其他小男孩并未有什么不同,平平淡淡的生活着,摔纸面包,打弹珠,飞画片。从破旧的小学校出去以后,原本规规矩矩的孩子们像是出笼的鸡崽子,跳啊,闹啊,成群结伙的在落后的小村子里玩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游戏。
“李牙子,今天去你爷爷家扔砖头!”
一从学校里出来,就有人在我背后喊我。我扭头看去,一个瘦高小子正带着两个和我同岁的小孩向我跑来。
瘦高小子叫做陈阳歌,陈是我们村的大姓,也是我们村唯一一个建有祠堂的姓氏。陈凯歌不仅姓陈,而且他父亲陈南山还是我们村的村长。平时这小子没少仗着他父亲欺负我们这些外姓的孩子。
现在找我一起玩自然也没安什么好心。“扔砖头”顾名思义,就是扔砖头玩。不过也不是胡乱扔,而是先找一块完整的红砖立在一个地方,在远处画一道线,然后参与游戏的人猜拳决定先后,再各自找一块砖头扔那块砖头,谁先把立着的红砖扔倒算谁赢。游戏途中免不了将砖块砸烂,变成废砖。让我爷爷看到,绝对是一顿臭骂。
“走啊!”我还没同意,陈阳歌就和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子架着我向我爷爷家走去。
村里的小学在村北头,而我爷爷家则在村子的最南边,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住户,我爷爷是因为承包了几亩菜地和办了一个不大的养猪场才住在这里。
陈阳歌架着我到爷爷家的时候,三个人已经累的气喘嘘嘘,为首的陈阳歌为了解气,还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还好我从小就下盘比较硬才没摔了个狗吃屎。
“走,带我们捡砖头去。”三个人推搡着我向着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我爷爷家存放红砖的地方,紧邻着我们村里唯一的一座庙宇“白娘娘”庙。
到了地方,爷爷家的红砖靠着白娘娘庙的一面墙整齐的码着。
“小闹,狗子,捡砖。”
陈凯歌松开我,指挥着跟着他的两个小孩去捡砖头。
至于我,则被他们三个赶去放风。
“蛇!蛇!”
我刚走到放风的地方,陈阳歌三个就大叫起来。
我跑过去的时候,看到他们正从地上捡砖头砸向地面上的一条十多厘米的白色小蛇。
“你们干嘛!”我一看,直接急眼了。
上去直接推了陈阳歌一把,长得还算壮实的我一用起全力来力量还是十分大的,陈阳歌直接被我推到在了地上。
“打他!”
倒在地上的陈阳歌站起来后,也不再管地上的小蛇了,招呼着小闹和狗子合伙一起揍我。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不用说是六手了。他们三人将我压在地上拳打脚踢,我被打的疼了,张嘴就咬在压在我上面人的胳膊上。
“他咬我!”
我听声音好像是狗子的声音,但是嘴下却是一点不放松。狗子在上面疼的不断吸冷气,却无济于事。
感觉到狗子的力气小了,我正准备顺势将他掀翻,突然脑袋一痛。
“他流血了!呜!呜!呜!”
这是小闹的声音,我手一抹,满手的鲜血。
他们三个加上我四个娃子也不打了,哇哇的哭了起来。
后来还是听见声音的爷爷从屋子里出来了,带着我去村里的卫生所包扎了,才没有闹出大事情来。后来爷爷还去村长家里闹来着,陈家勉强出了医疗费,不了了之。
不过从那以后,我后脑勺的地方就留有一条伤疤,头发长不出来,都是用其他地方的遮着。
这件事情过去后,我也没再见那条小白蛇。
也许你会觉得为了一条小白蛇打架很傻。其实不然,我从小在我爷爷家长大,和白娘娘做邻居。爷爷常说,这白娘娘是胡(狐狸)黄(黄鼠狼)白(刺猬)柳(蛇)灰(老鼠)五位仙家中的柳家,是有了道行的白蛇,因为福泽我们一村,所以村里修了白娘娘庙感恩。我出生的时候,爷爷也怕我是恶鬼转世,后来是白娘娘托梦给他才下定决心把我留了下来。爷爷说让我好好记着白娘娘的恩情,所以从小我就觉着我的命是白娘娘救的,十分喜欢白娘娘。
陈阳歌砸的那条小白蛇就在白娘娘庙的旁边,我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条小白蛇就是白娘娘,一上眼,就冲上去和陈阳歌他们打了起来,最后脑袋上落了疤不说,陈阳歌从那以后也没少找我麻烦。不过因为有了前车之鉴,都留了手。当然,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不过虽然惹了麻烦,我还是觉得十分高兴,因为我保护了白娘娘,报了白娘娘的恩情。连带着每次从白娘娘的庙宇前面过的时候,我都觉着庙堂中间那个泥巴糊成,涂了颜色的泥塑白娘娘像都朝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