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今夜,他就算是惹了微澜不愉,也要想尽办法的留在她身边。又怕自己这一身的酒味熏得她难受,他甚至是连寝室都不敢先回,只想要好好的洗漱干净了,清清爽爽的去见她。
“哎呦!疼!王爷,您下手不轻一点儿,待会儿奴才受了伤可不能为您办事了呀!”喱夜却俏皮的说道。
说实在的,喱夜真心的喜欢这个时候的王爷,不会因为许多事物事情而整天即使面上看着放松,实则却是心事重重,心情也很阴鸷,连带着令得他也整天紧绷着一张脸,谨慎的伺候着。
因而,他很是希望自家的主子,能够因为今日发生差点就后悔终生的事情而真正愉悦起来。
“你这小子,给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薄嗔一句,萧卿墨抑制不住的扬起了嘴角,“还不快去叫人烧水!”
“遵命!王爷!”嬉笑着躲过萧卿墨作势又要拍来的手掌,喱夜撒腿便向浴池方向奔去,只留下萧卿墨在原地忽然傻傻的笑着。
沐浴过后,只粗略略的将头发擦个半干,萧卿墨便迫不及待的穿上中衣,披上外袍,便往寝室而去。
疾行至寝室门前,看着红菱雕花长窗内闪烁跳跃着的红烛光芒,萧卿墨居然有些却步了。
是紧张?是兴奋?是期待?还是渴盼?
他已经分不清了,只是觉得不曾擦干的披肩墨发上滴淌在肩背处的湿意不断扩散的同时,原该是冰凉的感觉却仿似着了火一般的热烫起来。
隐在衣袍下的双手手心渗出热汗,湿了一掌心。心口更像是野鹿碰撞,砰砰的心跳似乎自己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这是一个毛头小子的反应么?
呆怔片刻之后,萧卿墨不由失笑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幸好此时下人们都已经去休息了,喱夜则还在浴池收拾着,不然,恐会惹了笑话了。
双手往雪白的中衣上擦去汗水,萧卿墨深深的对着夜空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跨上台阶,推开雕花门扉。又穿过专供洗漱休憩的外间,轻而小声的推开了内房门。
门开处,一抹淡淡的药味传来,视线落在他那张宽大的紫檀大榻时,只见榻头榻尾的两边足踏上,靠坐着正打着瞌睡的两个丫头。
绛紫色锦被下,单薄的身型形成一道优美起伏有致的弧线,微微起伏,显然亦是熟睡着了。
转眼看向更漏,竟然已是三更天,难怪她们都已经睡着了。
蹑步走上前,先是拍了拍在榻头的好似叫筱蓝的丫鬟,在见到她睡意惺忪的睁开眼,一见自己便要出声的时候,赶紧手指抵唇:“嘘——噤声!”
然后又指了指榻尾的筱汐,筱蓝会意,只是起身后行了礼,为怕吵醒浅夏便没有出声,并也学着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筱汐的身边。
向来知晓筱汐睡糊涂了会一惊一乍的她,事先捂了她的嘴,然后才将她唤醒,并在她吚吚呜呜的想要挣扎时,被她拖着就往外走。
不过,许是筱汐的声音还是有些响,又或是白日里受了惊吓,此时睡得并不安稳的浅夏蓦地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清冽的视线落处,是全然陌生的高贵紫色床顶,束起的床幔依旧挂在大榻两侧的麒麟金钩上,榻沿边上一头墨发犹带着水汽的萧卿墨正深深的凝视着她。
“……”一瞬的恍惚,一时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浅夏刚想要出声,这才发现喉间与左肩疼痛难忍。本能的因吃痛而蹙起姣好的羽眉,水眸流转处便与坐在榻沿面色似乎有些复杂的萧卿墨的视线撞在一起。
他披散在肩头的墨发发梢依旧有滴滴水珠滚落,苍青色的肩头已然湿了大半,雪白的中衣上也有点点水渍。
思绪陡然清明,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明明痛得彻骨,心底寒凉,她却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容,只是苍白的脸色和唇色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感受,氤氲的水眸更是因为积攒了些许的水汽而显得楚楚可怜,越发的惹人心怜。
与萧卿墨对视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怜惜和愧疚,浅夏却只当不懂得解读的以着唇形问道:王爷,您怎么过来了?
萧卿墨终究与浅夏接触的时候不多,不似筱蓝、筱汐一般只要看她张嘴的唇形,便大约知道她说了些什么。此时见状,萧卿墨以为她是要说话,又只当她是睡得有些迷糊忘记了,便赶紧怜爱的阻止道:“夏儿别开口,御医说过,你这阵子在喉咙没有完全好之前不宜出声。”
她当然知道,浅夏心中冷然轻嗤,眼中却依旧柔情绵绵。见他看不懂自己的唇语,便学着之前的模样,抬起手在他手心间再写了一遍。
她不是问回来,而是问过来,这其中自然有着她自己的思量。毕竟,黄昏时醒来之后,她为了放松他的警惕,预备实行自己的计划而假装了不记得事情发生的始末,此时便就权当自己本来就是住在这里的,免得他起疑了。
果然,对于她如此之说,萧卿墨不疑有他,甚或是见她将自己的寝室当成了她的而暗中喜悦着,不由得便笑意堆满了整张脸:“我回自己的寝房自然是天经地义呀!”
说实在的,萧卿墨笑起来真的挺好看,原本就是如能工巧匠精心隽刻的俊美无俦的脸庞,再加上那双眼角微挑的狭长桃花眼,一笑起来眼眸微眯成半月牙儿的形状,竟是说不出的妖.孽惑人,若身为女子,当也是祸国殃民之姿了。
浅夏可算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放松的笑脸,心口莫名的一窒,随即便又暗责了一下自己怎么就这么随便的被他的笑容蛊惑了。
她可要时时记着,这个男人是多么的薄情寡义,不能就因为他此时展露的魅惑众生的笑意而放松了警惕,说不定他那看似纯净无害的笑容背后又隐藏着多么巨大的阴邪狠戾呢。
咦?这是王爷的寝室?那我怎么会这么没有礼节的睡在这儿呢?
浅夏轻蹙羽眉,又状似受惊的想要赶紧起身,样子才佯装出来,便意料中的被萧卿墨阻止了:“夏儿别乱动,小心你的伤!”
可是……
一副欲言又止的挣扎模样,浅夏不晓得自己演得如何,却在见到萧卿墨紧张而薄责的目光中更多的是关爱和怜惜,便知道自己演得很是入戏了。不然,如何能够骗过这个精明而冷清的男人。
“我的寝房不就是夏儿的寝室吗?咱们夫妻同心同德,住在哪儿都是一样的!”萧卿墨轻握住浅夏在自己手心比划的凝脂柔荑,打断了她的可是。
谁跟你同心同德了?心中暗嗤,面上却是感动的柔情似水又娇羞无措,轻颤的眼睫微微敛下,只为赶紧掩盖住眸中差点就要掩藏不住的鄙夷和嘲讽。
前一刻几乎将她送入黄泉见阎王,后一刻却又因为她假装失忆而不知羞耻的甜言蜜语,果然是个让人寒心又恶心的男人。
当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而且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就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又含羞带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香气,有多少男人是可以克制住自己,甘愿做个柳下惠的?
没有!肯定没有!
所以,萧卿墨更不是那样一个愿意委屈了自己的男人。即使,他明明知道她有伤在身,而且制造成这样严重的伤势的还是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可是,她太诱人了!真的太诱人了!
脸色与唇色即使苍白着,却是苍白中透着晶莹的殷润,就像是冰魄水晶,明明是那样冰冷的一触便会被一起冻住,但还是有人会宁愿冒死一碰。
何况,她并不是那种危险的没有生命却能害人性命的冷硬物体,她是活生生,娇俏俏的人,一个女人,一个不愧为国色天香,大禺朝第一美人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是他名正言顺的王妃,是他不知自何时起便悄然上心的人。
是大婚之夜的冷清决然?是进宫奉茶的唇枪舌剑?还是今日日间的醋意盎然?
他已经不知道了,也不想追究这情之幼苗是何时萌芽生长的,只是此时此刻,坚定而渴切的想要她。想要完成他们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完成的洞房花烛夜,想要她真正的成为属于自己的人,想要她……
握着她的柔荑的大手缓缓拉至唇边,温热的唇瓣吻上她微凉的指尖,明显的看见她微微一个颤栗,微敛的眼睫更是克制不住的颤抖着,就如同飞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蝶翼。同时,她的手往回抽了一下,却因为他牢牢的轻握而放弃了挣扎,在苍白间泛起了浅浅薄晕的俏脸微微侧向了一边。
呼吸再次一窒,纵然萧卿墨知道她有伤在身,自己不应该这样如同急色鬼一般,却实在是受不住她这含羞带怯,欲迎还拒的无意识的勾、魂举动。
披搭在肩上的外袍已经掉落在地,萧卿墨脚下微蹬的脱去鞋子,迅猛的钻进被窝中,翻身而上,将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娇小的浅夏困在身下,引来浅夏一阵控制不住的颤栗。
浅夏知道,自己这不是情动的颤栗,而是恶心的抗拒,原想着等他一个不小心压到自己受伤的左肩或是颈脖上的伤时,她作势呼疼的阻止他的侵占。可没想到的是,他半撑着的身子恰恰避过了她受伤的两个部位,让她连装腔的机会都没有?
心中暗恼,早知道这样有可能会发展出超乎自己意料之外的无法掌控,她就该在一开始便阻止他的兽性。
此时,究竟该想个什么样的法子阻止这个不顾自己的伤势,预备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的混蛋呢?
心里焦急,因而便显得心不在焉,幸好萧卿墨此时沉醉在即将得到的美好幻想中,并没有发觉她逐渐紧绷的身体不是因为初识男女情事的生涩而是真真切切的抗拒。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丫头的呼唤声:“王爷!王爷您在吗?”
是雪漫的声音!
紧要关头,这一声呼唤来的可说是非常的及时,朦胧迷失的神智恢复了大半的浅夏暗中松口气,第一次是如此的感激呂微澜的自私和强烈占有欲。
身子不再绵软,神思亦是清明的浅夏自然亦感觉到了半压在自己身上的萧卿墨的微微一顿。虽然,仅是那么小小的微乎其微的一顿,然后便又沉醉在她的身上,但至少表明他也听到了雪漫的呼喊声,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不想应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