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的回到客院的禅房,筱汐一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吓了一跳的焦急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一开口才觉得口中干渴的厉害,手心间更是冷汗涔涔,“筱汐,帮我倒杯茶!”
“是!小姐!”筱汐一边应声倒着水,一边担忧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不过出去了一趟,为何神色这样不好,“给,小姐!”
温热的茶水沿着喉咙直直窜进胃中,略微的苦涩刺激着敏感的舌尖,浅夏这才仿似回过了神来镇定了神情。
想起自己这一路上都不知是怎么走回来的,不由的暗暗嘲笑自己,原来胆子也不过就这么一点大,受不得一点儿的惊吓啊。
定了神,浅夏这才发现筱蓝还没有回来:“筱蓝还没回吗?”
“回过一次了,不过又出去了!”回答着,但筱汐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追问一句,“小姐,您真的没事了吗?方才的脸色差的吓人!”
“真的没事了!”淡然一笑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了,浅夏却又担心起筱蓝来。她没有等着自己回来,就自行再出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筱蓝没说什么吗?”
“没说什么,就只说去去就来!”想到筱蓝神秘兮兮的模样,筱汐心里便不畅快的对着浅夏抱怨,“她根本就只把奴婢当成只会坏事的人,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讲!”
“瞧你这委屈的小样,若是被喱夜知道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正提到筱蓝,筱蓝便推门走了进来,嗔怪的看着筱汐调侃道。
“小姐,您看您看呀,她就是这么老欺负奴婢来着!”提到喱夜,筱汐的粉圆脸便火红了起来,娇嗔着拽着浅夏的手撒娇,“动不动就提那个粗眉毛,我与他又有何干系呀~!”
“你若真的与他没干系,那我便去跟他说,以后别有事没事的买些京城里有名的糕点给个小没良心的吃了,还不如给小姐与我吃,还知道说句感谢的话呢!”筱蓝的声音有些大,像是故意的。
浅夏已然在她的眼色中看出来了,便也接着道:“是呀!我听筱蓝说,你每天都有好吃的好玩的,可你却一直不曾与咱们分享呢,现如今又说与别人没有半点关系,可不是小没良心的么!”
“小姐,奴婢、奴婢……”筱汐见浅夏也跟着一起数落自己了,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那是因为粗眉毛说。说王爷也帮您买了,奴婢才……”
“小姐,好了,人已经走远了!”通过门缝见外面的人已经走远了的筱蓝此时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说道。
“好啦,逗你玩的呢!”这时,浅夏也赶紧宽慰着筱汐,这丫头,一急还真的哭鼻子了,“方才是有人在外面偷听,我与筱蓝才故意拿你说事呢!”
“小姐,筱蓝,你们好坏!”原来不是真的怪她吃独食,筱汐终于破涕而笑。
莞尔一笑,这纯真的丫头有时候还真是能借用来演戏,半点不会被人怀疑。
“看清楚那人是谁了吗?”浅夏问。
“好似是岑侍妾!”看着那人的背影转进了禅房,筱蓝回道,待收回视线时,却见门外不远处掉着一条丝帕,“小姐,她好似掉东西了!”
“哦?倒不知她是有意还是不小心掉下的了,你去捡拾进来吧!”羽眉微微一挑,浅夏心头疑惑。
她今儿的一番布局没有引出呂微澜,难道反而引来了旁人了吗?
只是,那岑宝儿平时莽莽撞撞的心直口快,应当是几房妾侍中看着最易冲动,且最容易得罪人,也可说是最草包的绣花枕头一个。
却是趁着出府的时机想要来偷听她们的说话,并留下一条丝帕,可真不知是何居心了。
猜想间,筱蓝已经出去捡起了丝帕,进门前又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才进内将丝帕递给浅夏。
白色为底的丝帕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浅夏先是闻了闻,并未发现异状,然后才打开团成一团的丝帕细细观察。
只见这是一方双面绣的丝帕,底料轻薄绵软,竟是上好的蜀丝织就。
向来只是按照王府的份例领取衣料绸缎的一个小小的侍妾,竟用的起这般好的料子么?且还这般随意的丢弃在地了?
浅夏心中的疑惑更深,因为,萧卿墨深得皇上喜爱,因而他府中的绸缎都是从皇宫中拨出来的,一般都是苏丝和杭丝,府中从来没有过蜀丝,一介丫鬟出生的她如何能有这在大禺朝一丝难求的蜀丝呢?
再看绣花的花样,简洁明了的一弯月牙儿,一棵枝桠稀疏的老枯树,树上一只全黑的乌鸦埋首翅膀间仿佛熟睡,树下一口线条简洁的水井。
就这么简单的一副绣画,除了上边淡淡的脂粉香气,怎么看也不似是一个女人家的物品呀!
那岑宝儿丢下这一方意味不明的丝帕究竟是何用意呢?
“啐,这岑姨娘还真是个怪胎,居然喜欢这样的画儿!”凑近了脸看半天亦是看不懂什么的筱汐轻嗤了一声,“普通的女儿家不都是喜欢花花草草的吗,她倒好,居然喜欢枯树和废井!”
“废井?!”一语惊醒梦中人,筱汐言之无意,筱蓝却灵光一闪道,“小姐,说到这枯树和废井,王府中却是有一处地方有呢,她的意思莫非?”
“她想要见我?”浅夏也立即恍悟,因为她虽不曾到处走动,尚不知晓王府中的各个角落,但筱蓝经常会被她差遣的到处跑动,她说有这个相似特征的地方就一定有。
只是,那岑宝儿究竟是不是这个意思,便要亲自去看看才知道了。
将丝帕交由筱蓝收好,浅夏这才问她此前的事情办得如何,又为何又出去了一趟。
筱蓝看了看门外,再无旁人随意走动后,便低声将自己办的事情详细的回报了一遍。
“嗯,如此甚好!此时已是未时一刻,想来王爷也就要快到了,她若谨慎的没有动作,咱们便也就静观其变了!”
“是!小姐!奴婢们明白!”
“小玉可曾出寺下山去?”
“午前就已经离开了!”
“好,希望她能够明白我的苦心,不要固执的留在京城便好了!”
“小姐,你便不用挂念她了,每个人的祸福都是已经注定的了,若是该她躲不过劫难,也是她自己的命数!”
命中注定吗?
浅夏缓缓闭上眼假寐,眼前却是浮现出了竹签上的那二十个字?究竟真有命中注定这回事,还是依靠人力也能转变自己的命运呢?
这一刻,她迷惘了。
只是想要小眯一下打个盹儿的,竟不想真睡着了。
好梦方酣间,忽然觉得唇瓣上有些微微的发痒,似有小虫子正在肆意的在她口鼻间捣乱。
还有着迷迷糊糊的睡意,便随意的抬手想要挥开那讨人厌的小东西,却不料,轻微的一声“啪”的响声之后,手掌下传来了绵软并微带热度的感觉。
“欸?”柔荑在被一只大掌快速的捉住,以防她再无意间打他第二下的同时,浅夏也已经睁开了水眸,“卿?”
再一看,禅房中哪里还有筱蓝筱汐这两个丫头的影子,唉,真是的,也不知道将她唤醒,那她方才的那一掌绝对的打在他脸上的。
“夏儿好狠的心呢,一见我便打我!”果然,某个妖孽的男人装扮着可怜的诉着苦。
没好气的睨他一眼,浅夏坐起了身子,道:“你还好意思说,这是佛门清静之地,你却……”
方才一定是他偷亲了自己,才会让自己觉得唇畔微痒,以为是小虫子的骚扰了。
“是佛门净地没错,不过,今儿夏儿不是前来求子的么,”只是这萧卿墨的脸皮已经可以堪比城墙般的厚度了,一点儿都不为自己的孟浪而惭愧,“佛主定然会乐见其成,说不定见咱们夫妻恩爱,便会早早的赐了咱们麟儿降世,那我怎么能辜负佛主一片好心呢!”
说罢,噘着双唇又要亲上来。
“卿!”一手被他握住没法动,浅夏只能用另一只手抵住他的前胸,想要阻止他的不分场地的胡来。只是,刚刚睡醒,身上娇软无力,却是撼动不得他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渐近,唇与唇就要贴在一起。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并有一个太监模样的不男不女拔高的声线唱喏着:“皇太子驾到~太子妃娘娘到~”
“啐!”不满的轻嗤一声,对于垂涎的美色就在嘴边而没能尝到,萧卿墨撇了撇嘴角,低声嘀咕道,“还真的来了呢!”
“你知道太子和太子妃也会来?”赶紧下榻整理一下发饰和衣衫,浅夏问。
“下朝的时候,父皇要与几兄弟商议夏狩的事情,我便说了要来含光寺接你,当时,太子便说太子妃似乎也说过想要来含光寺上香许愿,不如就趁你在,也陪她过来。”帮着将浅夏发鬓边因为睡觉而有些凌乱的发丝整理好,萧卿墨不屑的道,“我只当他是随意说说而已,却不想还真的是来了。”
“太子陪着太子妃来上香是好事,你这表情却又是为何?”狐疑的看着他这奇怪的眼神和表情,浅夏倒是有些好奇了。
“你是天天呆在府中不知道许多的事情,”萧卿墨并不是爱嚼舌根的人,只是见浅夏看出来了,便解释给她听,“听说最近太子十分的宠爱一个小妾,几乎三天两头的便与太子妃吵闹。今日,却听说你在含光寺,他便讨好的说正要陪太子妃一同前来,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他只不过是利用了太子妃另有目的吗?”
“我倒也是第一次听见你也会为别人抱不平的呢?”浅夏未曾听出萧卿墨有些酸意的推测,只当他是因为知晓自己与太子妃的表姐妹关系不错,才会为表姐不平太子宠着小妾了,便娇嗔的笑道,“那你之前专宠侧妃姐姐,日日冷眼待我,怎的不好好的反省一下?”
萧卿墨闻言,是一喜一忧,喜的是浅夏并未觉得太子今日是冲着她才来的。
不要怪他多心,实在是因为在察觉到了他的夏儿的好之后,他就觉得似乎每个男人都对他的夏儿很是觊觎。当然,那个吕皓冥绝对是个中最翘楚的最不要脸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