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感到第二重身份已经被戳穿,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破绽,明明所有的细节都很天衣无缝,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在这个老狐狸面前露出了马脚?
“啊,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仅仅就是个私人侦探啊。”他继续装着糊涂。
“你现在问话的口气,越来越像个警察。”老太太显得十分得意,毫不遮掩地戳穿他的身份,显然他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了。
“抱歉打扰了,请不要终止与叶医师的联系,我现在立刻消失在您的面前,多有打扰。”白马继续装着糊涂,一本正经地维护着私人侦探的身份,他在想自己是否可以像一只作茧自缚的蝶,破茧而出,就这么轻易抽身而去?
就在他正要转身而去之时,背后并没有那种危险强烈逼近的感觉向他袭来,而身后的一句话却如一片荆棘拦在他身前,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拔腿而去,根本不能就这样轻易逃离这个牢笼,他正是为此而来。
“别再伪装了,我等你很久了,那个在逃犯人海有德是不是劫持了一名女交警,她的名字是不是叫做,龙花?”
老太太现在的模样,就像一个算命的神婆,眼睛里充满洞察一切的灵光。
“你就是先知会沈碧溪,对不对,你知道龙花在哪里?快告诉我,她在哪里?”白马显得异常激动,听到‘龙花’这个名字,他的心仿佛立刻被戳穿,再也难以遮掩下去,但是紧随其后的是一种被窥视到内心的恐惧感,向他压迫式地袭来。
他猜不透眼前这个老太婆的歹毒用意,但是有一点非常明确,从一进门开始,他的身份就已经被识破,这个老太婆知道他的底牌,而且一直在耍弄他,就这样袖手一旁看着他如何显露原形,而他就像一个小丑任由她戏弄。他继续猜测是否在她的背后埋伏着令人恐惧未知的力量,使得她表现出如此有恃无恐和高深莫测。
“你之前欺骗过很多小姑娘的感情吧,这么油嘴滑舌,说起瞎话来不打草稿,简直是顺手拈来。”老太太骄傲得意地打趣着他,像一个老猎人,猎到了送上门的新鲜猎物。
“真是可笑,我这种小鲜肉,会花言巧语欺骗你这种老熟女吗,龙花给过我暗示,你是不是先知会圣女沈碧溪?是不是你一直守株待兔,就等我亲自送上门来!”白马掩饰着心中倍感惊讶的神情。
“你竟然知道先知会的存在?这在我的意料之外,可以告诉你,我不是沈碧溪,我叫阿莲,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在等你送上门来。”
阿莲的脸上略过一丝一闪而过的惊讶,但依旧表现出自信的笑容,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悦耳动听起来,之前带着浓重金属质感般死亡气息的嗓音,好像是在食管里强迫发出的声音,而现在悦耳的声音仿佛是在健康的肺里发出年轻几十岁的声音。
“呦呵,声音都变了,大姐,妆也该卸了吧,我知道,进了你这黑寡妇的墓穴里,就不能活着出去,把一切告诉我,至少让我死个明白吧。”白马没有立刻灰心丧气,而是强打起精神,依然表现出他那种风趣不羁,话语间却没有半分轻浮意味,他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认真。
他在接近真相吗,难道先知会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吗?有种不好的预感向他袭来,这好像是个圈套,明里是他搜寻着线索找上门,暗中却是他一步一步钻进了别人事先设置好的圈套里,自己送上门来,他感到命不久矣,但他急切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别着急,年轻人要有耐心,让我猜一猜,你是为了追捕那几个逃犯而来,还是为了寻找那个女警而来?”阿莲依然不急不躁地捉弄着他,就像摆弄着鼓掌之中的玩偶。她直起了身子,身形纤细而又苗条,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老太太,而她的模样似乎也有了变化,脸上的褶皱舒展开来,仿佛就像恢复了平静,褪去波纹的湖面。
“龙花在哪里,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龙花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一提到龙花,他就彻底失去理智,掩饰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依我看,像你这种人,一定是为情所困,不像之前那个冷着脸的男人,那么理智冷静,那么冷酷无情,他是为了追捕逃犯而来,而你这个痴情种却只是为了救一个女人。”她的眼睛很毒辣,内心深不可测,仿佛能够洞悉别人一切暗藏的心事。
“什么冷着脸的男人,你是说高冷也来过这里吗?”
对于一个冷着脸的男人的印象,白马的意识中唯一能够建立联系的只有高冷,所以他不假思索,立刻想到了高冷,并且感到万分惊讶,这种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简直超乎想象,难道高冷在此之前就已经追查到了这里,他怎么会捷足先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是否也掉进了同样的圈套,深陷此地,他是否也没有从这里走出去,就此人间蒸发了?
“没错,就是那个高冷的男人,真是人如其名,在此之前,他已经来过这里。”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对他进行了清除计划还是抹杀了他的身份,他还活着吗?”白马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难怪在此之前无法与高冷取得联系,他意识到这一定与‘先知会’有关,他已经被牵扯进去了。
“不得不说你的联想真的很丰富,警惕心和危机意识也很强,的确有过人之处,就连永正司法鉴定中心那种地方,你都可以来去自如,甚至接触到叶友新,窃取到封存的资料,你是怎么做到的?”阿莲饶有兴趣,好奇地盘问着到手的猎物。
“明知故问,叶友新偷偷将那份无名女尸的验尸报告外借出去了,这不是你们精心布的局,事先设计好的吗,就等着我进入你们设下的圈套。”白马有些不耐烦。
“哦,是这样啊,我随口说的叶医师,你就想到了叶友新,引荐人说的没错,你果真是胆大心细,记忆出众啊。”
“什么引荐人,你和叶友新是什么关系,都是先知会的人吗?”
“无可奉告。”
“那总可以告诉我,高冷在哪里吧?”白马高大的身躯俯视着阿莲,她撕掉了人皮面具,露出了娇美的面容,与之前衰朽的老太太完全判若两人,但眼神中依然释放出那种狠厉的光芒,看样子她的年纪,也就是三十几岁的模样。
他并没有对于这个‘天山童姥’突然之间逆向生长的变化表示惊讶,这是在他能够承受的预料范围之中,但他依然对她的身份表示怀疑,他的满腹疑惑使得他逻辑感出现了问题,甚至于他的思维变得混乱,语无伦次,所有的问题塞满整个脑袋。
“无可奉告,你不需要知道他在哪里,总之他很安全,我们对他进行了身份处理,你在明里,他在暗里,他会成为了你的影子契约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高冷是不是已经被你们精神控制了,你是先知会的暗哨还是杀手?”白马心中充满疑问,而阿莲却对他了如指掌,在他的心里,她的身份是一个谜,对于她是否是先知会的成员,她不置可否。
“先知会怎么会有我这样的杀手,那些杀手都是像机器一样冷酷无情的家伙,一旦得到指令,你就会立刻消失。我这个样子,像是个杀手吗?可以告诉你,高冷和你不一样,他是知情者,我只需要核实他的身份,而你是局外人,之前你经历的一切,都是对你能力的测验,我是审查你的负责人。”
“什么知情者,什么莫名其妙的测验,我彻底被你搞糊涂了,明明就是你们处心积虑拐卖人口,就像龙花和高冷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难道你不是先知会的人,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白马渐渐感到惊慌不已,他所得知的真相,并不是预知判定的结果,难道还有别的难以置信的隐情?
“说来话长,以后你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关系,不过,不要担心龙花,她很安全。”
“等等,你怎么知道她很安全,你一定知道龙花在哪里吧,快告诉我。”白马焦虑万分,心中的疑惑堆积得更多了,但首当其冲最关心的依然是龙花的安危。
“我可以非常确定她很安全,因为从小到大,总会有监护人守护在她身边。”
“从小到大都有人守护在她身边?”
“没错,现在的监护人就是新闻里的那个在逃凶犯。”阿莲轻松地笑着。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海有德吗,他完全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龙花就是被他挟持的,和他在一起怎么会安全?”白马难以置信,控制不住心中愤怒的情绪。
“就像你想象的那样,你很清楚为什么找上我们,二十年前的杀人命案隐瞒了真相,是我们伪造了命案,包括当年负责验尸的叶友新也是其中一份子。”
“真是丧心病狂,你们竟然残忍地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就为了伪造一场命案,我看过那个女人的验尸报告,直到现在她的身份依然是一个谜,你们做的可真绝,她背后的百分之六十的皮肤被人残忍地剥了下来,割喉致死,真是触目惊心,你们的手段可真够残忍。”
“真正的杀人凶手是先知会的杀手,案发后我们只是顺水推舟,真正残忍的是先知会,你什么都不懂得,说得太多,你只会觉得欲盖弥彰,再多解释都是掩饰。”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真的很难想象那个在逃犯人海有德是你们的人,而且竟然甘心做二十年的牢,如今又不可思议地越狱出逃了?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简直是天方夜谭。”
“既然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问你,你很喜欢她吗?”阿莲郑重其事地问他。
“没错,我很喜欢她,而且喜欢了很久,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怎么会和先知会纠缠在了一起,我实在想不通?”白马懊恼着,他很认真地说着。
“既然如此,你知道矮寨的苗族男人是怎么向爱慕的女孩子求爱的吗?”阿莲认真地说着。
“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龙花到底在哪里?”
“他们愿意为心爱的人上刀山下火海,你敢吗?”
“我当然敢,为了她,我可以豁出去我的性命,来证明我的爱。”
“很好,那我可以告诉你,海有德不是挟持了她,而是在保护她,这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别想骗我,挟持她,怎么会是保护她?先知会已经控制了她,一想到那个无名女尸的惨状,我就可以想象到那些人手段的残忍,你们这是在保护她吗?”
“先知会就像是一种诡异的存在,迟早会找上她,对她伸出魔爪,在她没有无缘无故消失之前,我们必须拯救她。先知会研究中心的人和他们制造的杀手不一样,她的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先知会无论如何也要得到那个秘密,在此之前,她一定是安全的。”阿莲满面关切的样子。
“你说得我实在听不懂,她怎么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你的说辞简直不可思议,我凭什么相信你?”白马还是难以置信,他依然放不下心中的戒备,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精明,最高明的骗子可能都不是她的对手。
“真是没办法,他不相信我,是让他走,还是你自己出来。”阿莲轻声低喃着,话语间像是在和背后隐藏的神秘之人传递着信息,并且紧紧注视着白马疑惑的双眼。
就在这时,她的背后突然闪出一个人影,透过昏黄幽暗的煤油灯,白马定睛一看,他竟然认识这个人,而且他们彼此都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