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准确地找到了‘麻子花店’,他敏锐的观察力立刻就锁定了拐角过后的一家黑洞洞的小店。虽然这家店并没有显眼的招牌,但是它阴晦的气质很明显地说明它的生意性质,这是一家制作寿衣花圈,并且经营亡故之人‘生活日用’的治丧场所。
他心中有些抵触,因为之前他从未接触过这类人,逐渐放慢了脚步,稳定了一下心神,在紧闭的门口驻足不前。
以白马开朗活跃的性格,几乎所有难处的人际交往,以及多么复杂的社会关系,他都可以处理的游刃有余,可以说他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自我营销者,在这一方面他有着足够的自信。
上天并没有毫不吝惜地赐予他与人交际的高超能力,只是他拥有给人天生的好感,再难相处的人对他的第一印象,绝不可能是令人厌恶,他的笑脸可以融化一切陌生人之间冰冷的隔阂。
简单的总结一下,他的这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像是伴随他一生的光环,这是他自信的来源,以及与人相处的先天优势,他有着让人主动释放善意的能力,无论什么人,甚至大部分男人,都可以和他融洽地相处下去,所以说一直以来他的人缘不错,亦或者说他的异性缘更加不错,他注定命犯桃花,这也是龙花一直以来对他敬而远之的主要原因。
但是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只倾心她一人,这并不是出自简单的好感,而是难以抑制的爱意,龙花对他有一种不可捉摸而又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他克制不住自己对她的动心,并且确定这不是他一时的冲动,他曾经屡次大胆求爱,可是龙花对于他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只当做哄骗女生的花言巧语,从不认真对待。他内心一直以来难以消退的爱意,足以证明他的一片痴心,孤身犯险的勇敢,以及他这份为爱执着,更加说明:他动了真情,并且坚信生命中一定有她的存在,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实。
他仔细揣测着这家有些诡异的小店,两扇漆皮剥落的铁门不留丝毫缝隙,上面贴着一张A4白纸手写的提示语‘本店因事,暂不营业’,字迹异常工整。看样子‘麻子花店’已经暂停营业有一些日子,通过观察那张白纸微微变皱,有些泛黄的形态,根据花垣六月的天气,他推测或许关闭店面已经半月有余。
为了龙花,他鼓足勇气敲了敲这家阴郁诡异的小店,虽然两扇锈迹斑斑的小铁门阻隔在他面前,但是他还是警觉地嗅到一种弥漫其间捉摸不透的死亡气息,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盗墓者正在潜入一座坟墓,强烈的自我心理暗示警醒着他,这里面一定隐藏着尘封已久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他的推断不错,他已经非常接近‘先知会’外围的结界,他可能已经找到了一家秘密据点,这些隐藏者像一层保护膜始终笼罩在界线模糊的边界,暗中隐藏着身份,蛰伏在黑暗之处,一旦察觉到危险的信号,他们便会蠢蠢欲动,悄无声息地让好奇多事的家伙人间蒸发,从此彻底消失。
白马毫不畏惧,执着地敲着铁门,心中却暗想着:“这里面是不是一座坟墓,会不会这样进去太危险了?”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只听见整条巷子里的铁门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而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就像一座死寂的坟墓,只有死人才会保持沉默。白马依旧执着而又鲁莽地敲着铁门,随之而来的是附近居民的抱怨咒骂声,交织的声响愈演愈烈,安静的巷子里变得聒噪起来。
这正是白马所期望的,或许某个按耐不住的好事者会以扰民之由报警也未可知,这样一来如果这紧闭的铁门里面是‘先知会’的暗哨,当危险来临,他或许不会无故消失,虽然可能不会全身而退,但至少留下了自己存在的痕迹,并且发出了求救信号,这是他‘独辟蹊径’的后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单方面过于天真的机智,他想得过于简单。
“难道这里面人去楼空,根本没有人?”正在白马感到绝望之时,他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麻子花店’一定有人,他可以感觉到幽暗之处鬼魂一般的存在,那是一种喘着冰冷呼吸的灵魂,而且垂垂老矣,不知以什么样的方式,延续着苟延残喘的生命,而且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他能隐隐感到那种恐惧正在向他逼近,敲门的右手僵硬地停滞在半空,随时保持警惕,仿佛所有感觉如脆弱的神经一触即发,他集中注意力,感受着细微声音的蠕动。
渐渐的门里面热闹起来,忽然之间他感到一种可谓是温暖昏黄的光从门缝之间溢了出来,他心中暗道:“这是煤油灯,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使用煤油灯。”
“哎呦喂,吵死人了,家里死人了,也不用这么吵死人,是谁啊?”里面的人抱怨着,他表现得气急败坏,声音有气无力,显得非常吃力,有种随时快要窒息的感觉,话里还不时夹带着咳嗽声,非常肯定说话的人是个年老多病的老太婆。
“非常抱歉,老奶奶,我是……我有急事,请开门面谈好吗?”白马并不知道自己应该以怎样合理的身份或是来由前来到访,他心中有严格的原则,现在只能以个人名义行事,没有理由打着作为警察的便宜身份出现在这里。在他还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之前,他决定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表明来意,一定要小心谨慎,见机行事,至少先打开阻隔在他们之间生锈的铁门,那就好办了。
“你不认识字吗,铁门上写的很清楚,本店暂不营业,就算家里死人了,也没办法,去找别家吧,恕不奉陪。”里面昏黄古旧的煤油灯熄灭了,再次陷入了黑暗,这个顽固的老太太冷漠地发出声音,她的肺功能明显衰退,气管发出‘嗤嗤’的声音,咳喘着龟步离开。
就这样白马被拒之门外,他的优势还没有派上用场,究竟怎样才能让这个坏脾气的老顽固心甘情愿地开门呢,开门都这么难,如果让她对自己敞开心扉更是难上加难吧,白马绝望地想着。
“‘本店因事,暂不营业’,究竟是什么事儿,是闭门谢客的借口,还是里面正在进行见不得人的事情,哦,对了,公鸭嗓大妈曾经提到过她们家的老头前不久刚刚离开人世,我怎么竟连这个重要的信息都忘了。”白马拍着脑袋,电光石火之间他然突想到了这个关键信息,如获至宝。
“还是有希望的,既然这个老太太没有默不作声,没有对敲门声置之不理,就一定有理由让她乖乖开门,现在回想起来她刚才的问话,清楚地记得她曾经问‘是谁啊’,那么她一定在等什么人上门,而当我一开口,她就意识到我不是她要等的人,她一定把我当做了寻常上门的顾客,她到底在等什么人?”白马机智地运转着大脑,就在他们之间的谈话陷入僵局,沉默的五秒钟内,他很快做出了应变。
“非常抱歉,老奶奶,我不是为自己的事儿来的,而是为你们家的事而来的,请开门。”白马满面和气,不急不促地说着,他的话中透露出模棱两可,叫人察觉不到他这句话的准确意思。
果然不出所料,屋子里的煤油灯再次燃起了昏黄而又温暖的光芒,白马激动地听到慢慢向他靠近的蠕动声,他确定那是老奶奶即将过来开门的声音,他心里兴奋起来,心中暗赞‘真是机智如我’。
不过回头想想,开个门都要斗智斗勇,白马想象着他的未知身份和来由,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不知道面对面交流,会不会让她起了疑心,识破他是冒充别人的身份,而他却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