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是说廖一凡除了孤独抑郁,以及受迫害妄想症,还有社交恐惧症和严重的自杀倾向,所以他才会把自己藏起来吗?”龙花惊讶地说道。
“不要大惊小怪,他之所以难以接近,与人保持距离,就是存在这方面的障碍,他对这个社会缺乏安全感,保护意识很强,但只要取得他的信任,他会为你严守秘密,是个非常值得信赖的人。”吴名氏的语气依然平淡如水,情绪丝毫没有波澜。
“难道他和胡来一样,也有不幸的童年,受过严重的精神创伤,才会这样?”龙花动了恻隐之心。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因为小时候受过严重的伤害才有人格障碍的,他属于先天性的,只是成长期没有成功的心理引导。”他依然面无表情,看得出对于这样的责问,他的态度有些漫不经心。
龙花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坏情绪,厉声说道:“所以说,你就是抓住他的这一个弱点,才会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并且向他暗示一个根本不是秘密的秘密,与他达成一个君子约定,然后丢弃他,他却还傻傻的为你守住这个秘密,到处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东躲XC做着无休止的猫鼠游戏,我说的没错吧?”
他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答道:“没错,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你对他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会对你言听计从,难道你对他进行了精神控制,你才是他精神世界的真正宿主?”龙花的情绪已经坏到极点,阴谋的迷雾笼罩着她,她那敏锐的直觉,使她对这个男人迅速从一种过度信任的状态,变为一个怀疑论者,现在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我给你说不清楚,因为你又开始怀疑我,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他显得很失望,用疲惫无神的双眼看着她的眼睛,不想做多解释。
“真是天大的笑话,他是一个出色的黑客,靠的是窃取机密,出卖别人的秘密谋生,也是因此才入狱获刑,没想到反过来,为了守住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秘密,为你卖命,他真是太傻了!”龙花显得难以理解,她可怜可恨的怜悯之心又在作祟。
“他是个绝望的人,孤独的人,可是他,绝不是一个心存善意的人,他不值得你这样可怜同情他,你知道他为什么走向犯罪的道路,成为一名窃取他人秘密的黑客吗?因为他恐惧社交,没有任何人际关系,每时每刻都闲得无聊,他为了打发时间才去犯罪,这难道不可笑吗?”吴名氏反驳道,情绪却依然很平静。
他表情严肃认真,不容间隙地说:“他忍受不了牢里的生活,曾经有过多次厌世自杀的经历,是我救了他,并对他进行心理疏导,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早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难道你救了他,他的命就是你的吗,就可以肆意玩弄他的性命,虽然他是一个罪犯,但他也是个无辜的人,说得好听是什么心理疏导,分明就是你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心理以及精神方面的秘密测验和试探,你窥测到了他的内心,从而掌控了他,是不是这样?”龙花不理会他的解释,情绪严重失控,她发现了他隐瞒背后的卑劣事实。
“没错,就是这样。”他竟然毫不掩饰,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这一点,证实了这个隐瞒在背后不可告人的卑劣事实。
“如果计划成功会怎样,他会是什么结局,难道会和胡来一样被你像垃圾一样抛弃?”龙花已经收敛了激动的情绪,冷静理智了许多。
“如果计划成功,那两个跟屁虫会彻底困在他的迷梦里,无休止地寻找隐藏起来的廖一凡,进行着猫鼠游戏,他们永远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永远也找不到廖一凡,他们会迷失在他的梦里,最终的结果是他们三个永远都醒不来,变成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你太残忍了,我早该想到会是这样,你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你算计好了一切。”龙花绝望而又冷漠地说着。
“这就是你眼中的我吗?”他凝视着龙花惊恐的眼睛,并没有丝毫阴谋戳穿后的惊慌失措,以及涌上心头的愧疚感,表现出来的只是难以言表的无奈和错怪,他仿佛感觉自己跳进了一个万丈深渊,就像她的眼睛那样深邃。
“胡来的死,不是个意外吧,也是你蓄谋已久的计划中的一部分!这几个逃犯都是你计划中的棋子,包括我在内,那请问你,你给我设定的是什么结局,和他们一样吗?”龙花语气缓和多的,但她早已心寒,是那种看透一切的心寒,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你跟他们不一样,我承认是利用了他们,但是我可以发誓绝对没有利用你,我们是合作关系,还是请你相信我,不要再对我猜忌。”吴名氏同样感到一阵心痛,但是心里的难言之隐,还是说不出口,他的眼神是那么诚恳和温柔。
“去你的,该死的计划,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毕竟我是警察,你是逃犯,我们才是猫鼠,始终不是一路人。”龙花陷入绝望,她突然惊醒,惊然地发现自己已然陷入了一个没有人性的杀局,她险些就成为这个危险杀手的帮凶。
吴名氏精心设计的诡局面临崩盘,他依旧表现出了处变不惊,沉着冷静的作风,他那炯炯的目光依然注视着她,“你到现在还觉得他是个可怜人吗,他控制不了自己,不受道德约束,人情冷漠,即使刑满释放,他还是会闲得无聊,危害这个社会,而且极有可能再次厌世自杀。他没办法改正过来,像平常人一样过上正常的生活。我遵从他的意愿,让他没有痛苦地去到一个不再无聊的世界,对于他这是精神解脱,而不是精神控制。”
龙花看着他坚定的眼睛,竟然无言以对,依然是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虽然感觉自己正遭受欺骗,但是心中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她有种莫名其妙愿意相信他的感觉,她不相信最终他会伤害自己,将自己变成弃子不顾。
他长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还记得我之前的话吗,正常人和精神障碍的人之间区别的在于,是会知错纠错,还是知错就错。”
最后他淡淡地说道:“我说过,在这个未知前路的危险世界,请你相信我心存善意,请你跟我走吧!”
当面临抉择,她再次提醒自己,认清事实,他只不过想要花言巧语地继续利用她,目前她还有利用价值,她最终的结局应该也是悲惨的吧,可是她又逃不过他无比诚恳的眼神,再一次陷入纠结,还可以继续相信这样一个残忍的刽子手吗?
他们陷入了信任危机,他的确利用了其他逃犯,并且无情地对他们作出了死亡宣判。廖一凡的梦境出口已经释放开了,她不知道如何选择,去还是留?
在此之前,事情的转折点,是这样开始展开的……
他们沿着山坡漫无目的地走着,龙花开始悠闲地欣赏着眼前难以抗拒的奇妙景象,不得不说这样的景致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她感到一种畅游北欧的惬意,大海、雪山这样搭配起来的美景,一切是那么的美好,这里实在不像一个危险分子的内心世界,一点也不觉得身处险境,而是只想置身其中,享受这里片刻安静的时光。
吴名氏再一次提醒她不要太过紧张,适当放松心情,释放感性,尽情享受美景,让自己陶醉其中,而且特别提醒她注意观察景色时刻的变化。
龙花只是有那么一刻略微走神,很快就集中了精力,她就是这么一个不折不扣,霸王风月,不懂得浪漫的女人。她根本就无心欣赏美景,对于她来说,女人天生的感性完全被理智占据,形象地来说,她的骨子里可能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只猎狗,只凭着敏锐而又理智的嗅觉做出判断,至少她是这么自我认知的。
但她完全不知道,其实她所谓敏锐的判断力和洞察力,实际上来自她并不自查的直觉。难以解释,女人对未知事物或是即将发生的事情,所产生的第六感,相比男人会更加精准。龙花莫名其妙的直觉便是这种未卜先知的第六感,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这种能力比一般女人还要更加灵敏。
步移景异,龙花观察着眼前随着脚步移动而流动的风景,像是在认真看着一段枯燥乏味的监控视频,搜寻着可能出现的线索和破绽,他会藏在哪里,是一朵云里,还是奶酪房子里?
她有些不耐烦,抱怨道:“为什么我们不立刻赶到山谷,寻找躲起来的廖一凡,而要在这里慢慢悠悠地欣赏什么美景,我可没有那个闲情雅致,浪费时间。”
“你要有点耐心,廖一凡可是很狡猾的。”吴名氏乐观地说。
“再这么耽误下去,跟在后面的人有可能在我们之前找到廖一凡,到时候你的陷阱就要落空了。”龙花焦急地催促着。
“不会的,你有些杞人忧天了,这可是我设的局,我知道它的命点。”吴名氏不想解释太多。
“我认为,也许海滩上的小男孩很可能是个关键线索,是一个暗示,或许知道他藏在某个地方,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快找到那个小男孩。”龙花认真地做出自己的推断。
“哪有这么明显的暗示,你也太小看我,太小看廖一凡了,静下心来,好好欣赏美景吧,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从吴名氏的言语里,他根本无意去山谷里,龙花猜不透他的心思,心想他一定别有用意。
不知走了多久,当她停下前进的脚步,吴名氏感到一丝欣喜,笑道:“你是不是已经在正常中找到了不正常的地方。”
龙花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但是那种感觉一闪而过,忽然之间又失去线索,她难以描述此刻的心情,她的精神有些恍惚,“我感觉刚才明明看到一些可疑之处,怎么会不见了,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他的梦境,他说了算’之类的话。”
“不要着急,你的感觉没错,你不妨退后一步,找找感觉,看看有什么收获。”吴名氏耐心的说着。
龙花照他的话退了一步,她感到所有的景象在退后的一步中,正发生着强烈的视觉变化,所有的景象宛如沙滩上散落的五彩贝壳,串联了起来,甚至就连光线阴影都在密切地配合,它们正在组合成一整个诡异的景象。
她难以置信亲眼所见的景象,惊叹了一声,欢呼着,“我看到了,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没关系眼睛直观地看到什么,就说出来。”
“我看到了一张脸,准确的说是一张男人的脸。”她停下了脚步,还在认真投入地观察着。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快告诉我。”
“我好像出现了错觉,远处隐约可见的白色房子和阴影看起来是他的眼睛,沙滩上的小男孩好像是他的鼻子和嘴巴,还有下巴,好像所有的景象都组成了他脸面整体的一部分。这个人就是廖一凡。”龙花惊奇地说着。“这就是你为什么让我仔细观察山谷里的景色的原因吗?”
“没错,你准确地找到了他隐藏的错觉角度,他把自己藏在了风景里。如果我们不明就里跑到山谷里,只会一无所获。那个小男孩只是他的一个梦像,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吴名氏解释道。
“哦,原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的藏身所在,你好像早就知道,是你设定的,还是你操控着他的想象力?”
“太异想天开了,一个人的想象力是不受控的,我怎么能控制他的想象力,我之前对他进行过一段时间的催眠引导,做了意识嵌入,而且只有我知道暗示的线索,没有想到那些东西这么快就出现了,因为这是不受控的,完全由他自己操控,我们的确是太幸运了,现在我们和他之间的猫鼠游戏已经结束了,陷阱即将生效。”吴名氏兴奋地说着。
“猫鼠游戏?结束了会怎样?我还是没明白你的意思,陷阱在哪里?”龙花对他的话,感到很疑惑。
“结束的意思就是我们可以从他的梦境出去了,他给我们释放了出口,这是我们之前的约定。但是陷阱已经开启。”他高兴地说着。
“所以陷阱是什么?”
“陷阱就是无休止的猫鼠游戏,游戏的参与者已经转换,这是他们的游戏。”
“他们指的是谁?”
“他们就是后面那两个自以为是的跟屁虫,以及游戏的主导者廖一凡。”
龙花感到格外的诧异,她还是不明白‘无休止的猫鼠游戏’该怎么理解,意味着什么,她的内心感到躁动不安,有种对于命运难以控制的担忧,那种‘当局者迷’的强烈意识再次涌上心头,她感觉自己以及其他人都在按部就班地陷入一个难以逃脱的圈套里,这一定是她神奇的第六感在作祟。
“我明白了,陷阱就是无休止的猫鼠游戏,参与者是廖一凡和暗中追踪我们的盗梦者,你的意思是要彻底困住他们,摆脱他们,甩开尾巴好做事,可是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希望你不要对我隐瞒,告诉我实情?”
吴名氏说道:“好的,你想知道什么?”
“请你给我解释一下‘无休止的猫鼠游戏’意味着什么?”她感觉到了背后一阵寒冷的杀意,就像对于胡来梦境虚无化,有着同样可怕的念头。
吴名氏察觉到她锐利的洞察力,他无法逃避她的这个问题,回答道:“无休止的猫鼠游戏,意味着他们永远醒不来,永远困在梦里,直到生命衰竭那一天。”
龙花真正感到了这个诡局无比寒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