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申县,早晚有了丝丝沁入心脾的凉意,池墨匪站在窗前,依旧能够听到柳静石那曲哀伤的《夜未央》,她的心境也跟着十分的低落。
夏未宸两夜未归。她总是不自然地怀疑,他带着周秋落去了书房。这似乎成了她心中过不去的坎。只要他不归,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去找周秋落过夜了。
每逢这时,再听柳静石的《夜未央》,她的心里就越发的难受,好像她就是曲中的女子,被心爱的人遗弃。
心爱的人。这几个字让池墨匪猛地一惊,夏佑宸是她的爱人吗?她并不确定,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不再抗拒他的亲热,并且,还带着那么一点莫名的期待,大约是习惯成自然,连反抗也麻木了吧?
她的手总是不自然地落在小腹上,应该近四个月了吧,她的肚子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她依旧平坦,但池墨匪很清楚地感觉到它在变,就像一位母亲能够敏锐地意识到孩子的存在一样。
她在《夜未央》的悲伤中苦笑了。她刚过十九岁而已,怎么就要做母亲了?这若是放在现代,她绝对会被父母连骂打逼到医院,去打掉这个早恋早孕的种子。可是时代不同,她和大部分女子一样,没有选择。
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或者他,生下来之后,注定会被人歧视被人羞辱,因为母亲不的检点,他要背负一辈子的屈辱。在不可预知的未来,她却可以预知,他的一生注定是悲惨的。每每想到这一点,池墨匪的心里,便去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生出几分内疚了。
柳静石的琴声突然中断。池墨匪带着一丝遗憾从低落的情绪中惊醒过来,遂扭头,却见柳静石背着手,站在窗前,一如前几次,夏佑宸不在,她害怕,不敢睡,在似睡非睡中醒来,就能看到的情形一样。池墨匪一开始害怕,现在渐渐地安之若素了。
“娘娘,晚上可安好?”
“安好。”池墨匪淡淡地说。她转身出屋来,走到走廊,进入花园,看着假山的水,从高向低,流到下面的池子里。她没由来地想起,她第一次见柳静石,那双昏暗中的眼,她想问,又怕这个问题,即便问了,也是枉然,便愣在那里没说话。
柳静石跟在她身后。池墨匪没话找话,“方兴文去哪里了?”其实,她更想知道夏佑宸去哪里了。
柳静石明白她的意思,轻声道,“小人不知。不过,王爷应该会在中秋节前回来。”
池墨匪一怔,夏佑宸出门了?她心里却是莫名其妙地一阵欢喜,感觉自己先前的猜测不免有些阴暗。她带着几分轻松的气息,“王爷去哪里了?”
柳静石答,“王爷去见皇上了。”
池墨匪心下坦然,他出山这么久,去拜见皇帝老子也是应该的。只是,他怎么就不跟她说一声呢?这样来去无踪,很有趣吗?搞什么搞!
她心里还是有一些小傲娇的。正这时,周秋落拿了件披风出来,轻声道,“娘娘小心着凉。”说完,披在她肩膀上。
池墨匪用手揪了揪,转过身来,看着周秋落低眉顺眼的,暗想,这女人倒是很懂得审时度势,夏佑宸一走,她便老实了。她冷笑一声,“这也是王爷亲口吩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