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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约法

【原文】遂西入咸阳,欲止宫休舍。樊哙、张良谏,乃封秦重宝财物府库,还军霸上。萧何尽收秦丞相府图籍文书。十一月,召诸县豪桀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耦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吏民皆按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兄除害,非有所侵暴,毋恐!且吾所以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要束耳。”

【译文】于是,刘邦率军向西进入咸阳,打算停下来在秦朝宫殿中休息。樊哙张良劝谏他,于是封存了秦国贵重宝物以及钱财物品的仓库,军队退还霸上。萧何将秦国丞相府里的地图书籍公文全部收好。十一月,刘邦召集关中诸县有势力的人说:父老乡亲们苦于秦朝的苛刻法令已经很久了,诽谤政府的人被杀死,窃窃私语的人要被斩首示众。我和诸侯们盟约,最早攻入关中的人称王,因此我应当在关中称王。和父老乡亲们约定三条规矩:杀人的人要被处死,打伤别人以及盗窃的按情节轻重判罪。其他的秦国律法都被废除。官民百姓都要秩序良好,安居乐业。我之所以到这里来的,是为父老乡亲出去祸害,不是为了侵害和暴虐百姓,大家不要害怕。而且我之所以驻军霸上,为了等待诸侯到达,共同制定政策罢了。”

【分析】

1、爷要歇一会。刘邦攻入咸阳,打算“止宫休舍”,好好歇息一下,尽情的享受秦国宫廷的三千佳丽以及荣华富贵。很久以前,刘邦就说过“大丈夫当如是”的豪言壮语。一路打来,吃了太多的苦头以及磨难,遍体鳞伤,九死一生。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和放松一下,张弛有度才能成功么。面对着绝色的美人、库藏的美酒、可口的美食、悦人的美景,叫我怎么舍得离开呢。

2、樊哙、张良谏。刘邦的亲妹夫樊哙和枕边人张良,对于刘邦的懈怠意识有着清醒的认识。樊哙说:沛公,你是打算将来统一天下,还是打算占有这些财富,只做一个富家翁么?珠宝玉器和美人妇女会腐蚀掉你的进取之心,让大秦王朝一天天的腐烂,这是秦所以灭亡天下的原因,你怎么能留在宫中这个是非之地呢?应该赶快还军灞上。但刘邦此时正沉迷于胜利之中,根本听不进樊哙的话。张良听说此事后,也对他说:秦为无道,沛公你才得以至此。这和暴秦有什么两样呢?你难道要重蹈秦朝皇帝们身死国灭的覆辙么?

樊哙和张良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主公是一个身体欲望正常甚至膨胀的男子,面对着四美(美女、美食、美酒、美景)并存的盛景,很容易心猿意马、耽于现实。但是,现在项羽的军队虎视眈眈,关中的形式还不稳定,因此主公你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再说了,你以为得到关中就是皇帝了么,就可以停止前进的步伐了么?距离统一全国还差的远呢?你以为“先入关者王之”的盟约,项羽真的会遵守么?生逢乱世,一切的盟约和承诺都是屁话,只有自己的拳头和实力,才能保证自己的声音被听见以及被服从。

3、萧何抢书。别人都在抢财宝、抢女人、抢地盘,只有萧何在整理秦国丞相府里的图纸文书。可见,萧何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东西,难怪可以名列功臣表的首位,成为汉朝的第一位宰衡天下的丞相。

4、约法三章。刘邦继续实施“宛城模式”,实现对秦国人心的征服。他召集了郡县里面有实力的人,废除秦朝苛政,约法三章。最重要的是,告诉大家:按照诸侯间订立的盟约,我是如假包换的秦王。只有我做秦王,才能约法三章,其他人我可保不准,你们要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混。

刘邦“约法三章”,约见的对象都是豪杰(地主阶级),其实有着三层政治意义。首先,它是刘邦由农民起义领袖向地主阶级代表转变的标志。在秦末农民起义过程中,县民杀害县令,郡民杀其守尉的现象屡见不鲜,大家反对秦朝的****是非常合理的。根据《约法三章》,谁敢再像陈胜、吴广那样杀死将尉,斩木为兵、揭竿而起的话,那就要被处死。因此,《约法三章》是保护地主阶级生命财产的法令。其次,命诸吏人皆案堵如故,实际上是保留了秦王朝的行政机构和官员,并使之为自己服务,他们串乡走巷,将《约法三章》传达给乡绅百姓,从本质上讲保护了关中地区地主集团的利益。第三,更为直接的是,刘邦当众宣布怀王与诸侯的约定,并刻意笼络人心,一再表示他率军入关是为父老除害,不是来土地革命、劫富济贫的,很大程度上博得了关中地主集团的好感。这样,刘邦在未来与项羽对关中的争夺中,已经棋先一着了。

【原文】乃使人与秦吏行至县、乡、邑告谕之。秦民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享军士。沛公让不受,曰:“仓粟多,不欲费民。”民又益喜,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译文】刘邦派人和秦朝原来的官吏到郡县、乡村告诉百姓(约法三章)。秦地的百姓非常欢喜,争着携带牛羊、美酒佳肴犒赏刘邦的将军士卒。刘邦推辞不接受,说“仓库里的粮食很多,不想让百姓破费”。民众更加欢喜,唯恐刘邦不作秦王。

【分析】刘邦把“约法三章”的命令传送到秦地的每一个人心里,让秦地的百姓箪食壶浆,犒赏自己的军队。然后自己摆好姿态,不难人民群众一针一线,不吃人民群众一粥一饭。塑造自己的亲民形象以及爱民之心,让大家觉得秦王非刘邦莫属。

【评析】约法三章是刘邦继续征服秦国人心的政治手腕。但是,本质上,约法三章维护的是实力强大的地主豪杰的利益,因此得到了关中地主阶级的支持和认可,让刘邦在楚汉之争前拔得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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