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驿馆之中,傅小双正在房内看书,只听得外面一阵乱糟糟的。傅小双心中纳闷,放下书出门看去,此时,驿馆的驿丞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哎呀,不好了不好了,事情闹大了!”
傅小双连忙过去拦住驿丞,问道:“驿丞何事惊慌啊!?”
“哎呀,傅姑娘,大事不好了,十渡心大侠和花大侠刚刚在玉春楼跟胡侍郎的公子起了争执,后来大打出手,胡侍郎的公子胡法立被揍得人事不省,如今此事在英都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这可惹了大祸了!”驿丞一张瘦脸上布满了褶子,一张脸此时真的是比哭还难看。
“那定是那胡法立做了什么坏事,我哥哥气不过才动手的吧!?既然如此,此事自有公断,驿丞不用这么害怕吧!?”傅小双闻言,松了一口气道。她心想,此时十渡心在楚王的眼里是个大宝贝,揍一个不知检点的纨绔应该没有大碍才对。
“哎呀,傅姑娘有所不知啊,这个胡法立的父亲胡占彪乃是当朝刑部侍郎,而且胡法立的外公就是当朝太师阮值,他们家势力庞大,我们可招惹不起啊。”驿丞急的双手直抖:“这二位此时惹出这泼天的祸事,恐怕我这个驿丞是干不下去了……”说着,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副听天由命的丧气样子。
傅小双还想再说什么,此时,十渡心和花白陆恰好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俊俏姑娘。
“咦,这不是驿丞大人吗?为何坐在地上?”三人刚进门,花白陆就瞧到了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的驿丞,不由奇怪地问道。
这驿丞也不答话,垂头丧气地爬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十渡心见状,呵呵笑了两声,问道:“驿丞大人,我们在这住着可是大王的旨意,难不成你是不想让我们在这住了?”
驿丞抬头看了一眼众人,不满地嘟囔着道:“以后恐怕这驿馆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各位请便吧。”说完仍旧耷拉着脑袋悻悻然地走了。
“哎,这……这是咋回事?”十渡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扭头望向傅小双,面带询问之意。
“嗨,刚刚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你们把什么胡侍郎的的儿子打了,说你们惹了大祸了,他自己说这位子也他坐不下去了,所以对你们心怀埋怨呗。”傅小双瞅了瞅驿丞的背影,说道。
“啊,原来是这个事情啊。没想到传得这么快,我们还没回来,他就知道了!?”十渡心吐了口气道:“倒是连累了驿丞,此事还真有点麻烦了。对了小双,这位姑娘是刚刚我们在酒楼里救下的,我怕这胡法立心怀报复,所以把她领到驿馆来了。这几天就由你来照看她,等过几****把此事料理完再让她回去。”
“恩,这位妹妹,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傅小双见这姑娘怯生生的样子,不由得心生好感,轻声问道。
“奴家名叫做玉奴,自小跟家父学习曲艺,家父年迈患了腿疾,不能出来赚钱,所以我就到酒馆卖唱赚钱来养家,不曾想……”傅小双见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儿,更是同命相怜起来,一把握住她的手。
“妹妹尽管放心在这住着,你家里那边我会让驿馆里的人告诉他们。”说完,便领着她回了房间。
二人走后,十渡心和花白陆对视一眼,回想起玉春楼里胡法立和侍卫们变身为猪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敬国公府上,敬国公陈玄正正和女儿陈素素商量着十渡心的事情。
“十渡心此人正直果敢,又有一身修为,如今不但深受小世家支持,而且还和太子殿下结为了异姓兄弟,甚至连大王都有意重用他了。看来阮家和太子妃是遇到了一个厉害角色了。”陈玄正扶着颌下的美髯,缓缓说道。
“来英都之前,我们还跟东方玉树见了一面,此人对心哥哥也是极为看重,我想反对阮值的世家势力应该已经共识了。”陈素素点头道。
“哦?东方玉树亲自出马了?如果是这样……”陈玄正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父亲,心哥哥如今进京,摆明了是大王的一步棋,既可以获得宝物,又可以得到一把砍伐大世家势力的宝刀,如今我们不可以再错过机会了。”陈素素略有些焦急地道。
“素素,爹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对十渡心有了好感。”陈玄正没有转身,背对着陈素素道。
陈素素一听,俏脸微红,吞吞吐吐地道:“爹,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把,心哥哥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对素素也是关怀备至,如今我早已倾心于他,只是……”
“只是,十渡心并不知道你的心意?”陈玄正背对着陈素素,让陈素素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知晓,只是我还并没有对他表明。”陈素素略微犹豫了下,说道。
“哼,我的宝贝女儿无论是相貌人品和才学,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这小子若是敢辜负了你的心意,看我不找他算账。”陈玄正冷声道。
“罢了,既然连你也如此看好此人,那么为父也只好趟一下这趟浑水咯。”陈玄正转过身来,叹了口气道:“唉,这朝堂之上又要流很多血了。”
……
话说胡法立被家丁抬回了胡府,其母阮芙凌见到儿子的惨状顿时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便是嚎啕大哭,哭喊着要去给儿子报仇。胡占彪本来就满心怒气,如今他在刑部一手遮天,加上老丈人是当朝太师,儿子虽然纨绔,但是他丝毫不觉得是儿子的错,现在妻子在耳边哭喊着要他去给儿子讨还公道,他那一腔怒火着实压制不住了。
啪!!……胡占彪气得把茶碗摔倒了地上,咬牙切齿地道:“十渡心,此仇不报我胡占彪枉为人!!”
阮芙凌闻言捶打着桌子哭道:“胡占彪,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儿子被人打成这样你就灰溜溜地回来了?我阮芙凌真是瞎了眼跟了你这么个软蛋,你若是今日不将打人的凶手抓回来,我就回娘家,让我爹去抓!”
胡占彪自然知道十渡心是大王看中的人物,只是本来他已经快被怒火冲的失去理智,此时阮芙凌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愤怒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
胡占彪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喝道:“来人,传我的命令,立刻将十渡心一行人抓捕下狱,不得有误。”说完,他又补充道:“你再派人去通知禁军的窦统领,让他派兵协助你们,要是案犯反抗,可就地格杀。”
……
周若兰和周若云此时兴冲冲地正要出府去找十渡心,便听到府内的下人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什么。周若云心里好奇,便凑上去问:“你们在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又有什么新鲜事啊,快说给我听听。”
周若云在下人中人缘还算不错,平时也挺爱八卦的,这些丫鬟见是小姐询问,自然不敢隐瞒。
“回小姐,刚才听府内的张管事说,昨日进城的那个大侠十渡心今天在玉春楼打了刑部侍郎胡占彪的儿子胡法立,听说下手还挺重的。”一个小丫鬟答道。
另一个丫鬟说:“听说胡侍郎的妻子在家哭得很凶呢,嚷着要给儿子报仇,也不知道这十渡心会不会被抓。”
周若兰在旁边听到她们这么一说,顿时大惊,连忙奔出府去,跨上骏马,一溜烟往鸿胪寺驿馆的方向奔去。
周若兰毕竟年长几岁,她深知阮家此时的强大,若是他们想杀一个人,不但能杀掉,而且事后还能罗织出一切罪名来让这些谋杀合情合理。也就是说,十渡心此时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周若兰并不知道凝神境的高手有多么强大,因为此时此刻英都的主要防卫力量都掌握在阮家的手中,以一人对抗一支军队,她从心里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刑部的官差已经涌向了鸿胪寺驿馆,传信的人也已经见到了楚国禁军大统领窦凤三。
窦凤三此人生得十分魁梧,只是双目过于细长,给人一种狡黠之感。他早年拜在贺州天剑门下学过三年武艺,后来因为资质不佳被迫离开师门外出闯荡。他虽然武功平平,但是极为擅长察言观色,到太师府做了护院之后,依靠着这手钻营的手段,逐渐获得了阮值的看重。阮值成了太师以后,他门下的门生故吏和亲戚都得到了提拔和重用,连他这个护院总管居然也成为了堂堂的禁军大统领,连萧王妃的亲弟弟都要受他节制。在窦凤三的眼里,这个位子本来就是阮家给他的,如今他窦凤三只要忠诚于阮家,那就谁也动不了他。
此时,他接到阮值女婿刑部侍郎胡占彪的口讯,二话不说,立即调派了八百名精锐禁军赶赴驿馆抓人,还下达了反抗即杀的命令。
近千披坚执锐的精锐禁军出动了,黝黑发亮的盔甲,整齐沉重的步伐,打破了英都本来平静的日子。
一场风波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