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老爷请您去书房。”
朱义换班之后刚到府中,便有小厮前来提醒。
自文墨宇登基这几天来,朱义忙的脚不沾地,当初他果断斩杀郑强,坐上禁军统领的位置,文墨宇没有信得过的人,将佑城卫和禁军一同交由他管理。
提拔副手,清除郑强的党羽,平定因兵变带来的些许民乱,还有应付那三个纨绔子弟身后的势力,好不容易闲下空来,听的父亲召见,心中已经明白是何事了。
朝中能让两大世家看上眼并拉拢的大臣,只有以丞相白忠敏为首的几个老顽固保持中立,其他人,都纷纷投靠依附或是利益牵扯,与两大世家共同进退。
扶持皇帝,是世家长久不衰的主要宗旨,同时也是两大世家相争输赢的一场赌博。
按照之前的形势,赢的不是五皇子,便是大皇子,可谁能想到,偏偏是个应该死在铭德府的文墨宇当了皇帝。
朱家依附莫家,本应支持五皇子文墨宏,可是在登基大典,却一刀劈了郑强维护文墨宇!
而朱义这几日不回家,也是为了躲开父亲,等他平心静气接受了这个事实,再去请罪。
“父亲。”
朱义换了家中的便衣,来到书房,一见朱天翰,便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想来朱天翰年少也是个翩翩公子,如今虽至中年,却依旧英神俊郎,面白无须。
他转过身来,冷声道:“你眼中,可有我这个父亲!”
“孩儿,知错。”朱义表情不变,又是一拜。
这幅乖巧模样,让朱天翰一肚子的火无处可发,指着朱义怒道:“你你你……哎呀,气煞老夫!”
“你可知那日你那一刀,砍的不只是郑强,还有莫家的手啊!你此举,必遭大祸!”朱天翰沉低了声音,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看在朱义眼中,很是刺目。
“爹!”朱义开口,完全用一幅陌生冰冷的模样看着朱天翰,道:“小时候,你告诉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孩儿一直记得这句话,无论是为国上阵杀敌,还是在宫中当值,不贪生怕死,不贪慕虚荣,不卑躬屈膝,孩儿不求功名,只愿无愧于心!”
“那爹你呢?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抿心自问,可有愧于民,有愧于君,有愧于大周!”
几声冷喝,惊的朱天翰脸色煞白,他捂着胸口说不话来,直往后退,瘫坐到太师椅上。
朱义起身,平静心情之后拜礼道:“父亲珍重,孩儿还有公务,先下去了。”
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又道:“父亲,我多想,你还是那个敢为贫苦百姓仗义执言的父亲。”
说完,出门而去。
朱天翰沉默不语,想起自己步入仕途的那些年。
那时他刚中举上任,只是个八品小官,胸怀壮志,刚正不阿,为了被打死几个乞丐,就将自己顶头上司的公子斩于闹市。
可是这些年呢?官越做越大,进入朝堂,却发现很多事有心无力,他原本以为自己杀了上司的公子不到平安无事还能升官发财,是太辅慧眼识黑白,谁知,只是他上司无意惹恼过太辅。
再后来,心灰意冷,自甘堕落,为莫家收买,买卖官位,同流合污。
朱义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打醒了这浑浑噩噩的官员。
朱天翰起身,更显苍老了几分,走到书案前,犹豫许久,终究落笔……
“臣,体弱年迈,耳目不清,已不宜再任当朝吏部尚书之职……”
文墨宇收到这封请辞奏折的时候,陷入了沉思……
“传禁军统领朱义。”
话说朱义来到御书房,看到这封奏折之后,跪倒在地,冲文墨宇拜道:“皇上仁慈,臣身为人子,忠君也需敬孝,家父糊涂,犯下许多过错,但请皇上念及他也曾有功于社稷,放他于朝堂之外吧。”
皇帝不是一个傻子,更不是一个草包,不然,他也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
这个道理在文墨宇出现在登基大典上的时候,朱义就明白了。
与其隐瞒那些本就是事实的东西,还不如直截了当,求一个平安。
文墨宇沉默了许久,道:“阿寅,宣旨!”
“禁军统领朱义以下犯上,冲撞皇帝,即日起,卸任禁军统领一职,发配玉门关充军,子不教,父之过,吏部尚书朱天翰教子无方,撤其吏部尚书之职,以儆效尤!”
“另,朱敬才华横溢,胸怀社稷,朕起爱才之心,钦点为吏部尚书,即日上任!”
朱义跪在地上,等听完文墨宇发布的旨意,又是感动又是欢喜,急忙磕下响头,道:“草民……定誓死效忠陛下,为陛下,为我大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此去,你不再是尚书之子,也不是林将军的爱徒,朱义,用军功去换取你要的荣誉,朕在皇都,等你凯旋!”文墨宇亲手将朱义扶起来,一脸凝重道。
朱义重重的点头,那颗心,已然蠢蠢欲动,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重回战场的一天!
至于自己那捡了大便宜的三弟,朱义起了疑心,一开始自己认为三弟和文墨宇走得近,不过是臭味相投,可是谁知文墨宇却并非一个纨绔,那三弟呢?他真的就只是运气好吗?还是他早就看出了什么?
不过不管怎样,这样的结局皆大欢喜,朱义回府之后,便命人打点行装,次日出发。
那夜,朱天翰与朱义待了一夜,谁也不知道父子两聊了什么,只是朱义出发前的眼眶红的吓人。
“我去,啥?!”
朱敬接到圣旨的时候,惊的连嘴里没吃完的鸡腿都吐了出来。
文墨宇疯了是吗?
让自己当吏部尚书?
他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亡国之前好好过一把皇帝的瘾吗?
疯子啊疯子。
“朱尚书,陛下还有吩咐,让您接旨之后去宫里面圣,您的官服还在赶制,这里是官印。”
朱敬捏了捏,官印是冰凉的玉石,清晰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做梦,他顿时傻乐起来。
“哈哈哈,老子要当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