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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时光心路(3)

上午,给家里几棵盆栽浇水,几桶水浇下来,不觉额头汗津津的,周身有了暖意。窗外,风轻云淡,阳光纯净得像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小姑娘的眼睛,慨叹,不知不觉中,春来了。

翻开台历,发现明天已是雨水。心里陡然生了一重湿意来。

湿意,有时候是伴着诗意生的。

雨是季候之始里星星点点的雀斑,时光尚嫩,一切清晰可见,一掐,汁水四溢。

想起一个句子:“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然生木者必水也,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东风既解冻,则散而为雨矣。”

古人就是聪明,他们不看电视,不读报纸,单单是对着自然中的天地风月静观,就有了规律。中国深奥的五行学说,让懵懂的外国人摸不着门道,稍稍一解释,他们不禁竖起大拇指,用牛排加面包的味道说——你们的祖先真了不起。

是呀,同样的一场雨,外国人傻傻地淋了数百年,聪明一些的,也就是对着气象站里的百叶窗,观一观天气,而对于“天象”和节气,他们一无所知。

雨水一到,春便开始盛装而来了。这个节气,总让人想起唐诗里的天街小雨,想起那遥看的草色,还有那溪畔沟头睫毛一样的野草,像极了婴孩们的眉毛。

有雨,草且绿着,春如线,柳泛青,多好的国画素材。

想着,早春的第一场雨,压去了节日的喧嚣,给城市里的人们来一些宁心静气,告别长假,我们纷纷收心,回到办公室里,网上,天气预报提示,还有两天的雨要下,心里有着无比的闲适感。

雨水分为三候:“一候獭祭鱼;二候鸿雁来;三候草木萌劝。”

眼下,正是水獭捕鱼的时候,一向慵懒的水獭也开始活动了,在淅淅沥沥的春雨里,在丰腴的河道里,水獭翻了几个身,就捉到几条像样的肥鱼,美美地吃起来。

岸边,有泥土滋滋的吸水声。春天呀,尤其是早春,可不就是一场浇灌。这时候的雨水已然不像冬日里那般凄厉地凉,而是有了些柔和的暖意。雨到,鱼跃,有垂钓的人,不顾春寒雨密,泥足坐在马扎上,一竿一竿,甩得起劲。

雨水,再过几日,凉拌菜就要上桌了,喧闹了一冬的大鱼大肉,这时候退避三舍,青枝绿叶爬满桌案,直吃得人的毛孔里也有了些绿意。

雨水来的时候,让我想起天地之间架起了一只细密的筛子,把漫天的雨筛得纷纷扬扬。

而我们,都是那筛子下面的人,行走着,无需撑伞,雨水一来,每个人都像是韩剧里的人,沐浴着无边的春雨,找寻一些浪漫的情趣。

试看再几日,已然是杏花春雨江南了,在浑厚安宁的皖北平原,在这场雨里,我想起一个句子——雨水琳琅春来了。

这个夏天

这个夏天,快男左立用自己深情的嗓音,把宋冬野的《董小姐》唱红了。

这个夏天,我却因身体欠佳,得了半个月的感冒,再加上口腔溃疡,吃了很久的炖鸡蛋。

这个夏天,天空阴沉着,憋闷着,天气预报终日说有雨,却始终都下不来。

这个夏天,女儿额头起了痱子,太多的人因为吹空调而得了感冒。

这个夏天,和平路在修路,旧路被挖土机敲得坑坑洼洼,尘烟四起的时候,旁边仍有算命的卦摊儿,我在卦摊儿边上买了两把蒲扇,这感觉,更让我觉得安稳凉爽。

一天都被日头照耀着,一天都被事务填得满满的。

上午的时候,我慵懒地骑着车去单位,城市骑车成了风潮,人人都说这种单车很快,我却骑起来很累。

中午的时候,我早早地到单位,写着我爱的文字,纯记录,觉得可以的都拿去发表,不管别人评价好与不好,我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夜郎自大,平常心,对待生活中的每件事。

下午的时候,处理好手头的文件,我或许会抽空下一部电影,经典的好莱坞大片,兴许已经看过了很多遍,这就好像我读过的书,好书,总会一读再读,也像是心里的人,没有一天停止去爱。

这个夏天,涡河的水涨了很多,钓者如云,夜以继日,天黑下来,我抱着女儿,往河堤走。女儿大了,越发喜欢那里广场舞的音乐,她跟着节拍,学着大人的样子扭屁股,累了,去坐一会“喜羊羊”,或是吃一根棉花糖,然后被我扛在肩膀上,汗津津地回家,洗个澡,甜蜜地做着不知所以的梦,恬静地像只小绵羊。

世界或许慌乱,有些人两腿发颤,有些人情感泛滥,有些人举步维艰,看着那些在烈日下奔忙的民工,留着满足的汗,拿着一分辛苦一分甜的泥瓦刀,这样的日子,苦是苦了点,倒也挺自足,我们任何人也没有资格说他们卑贱。

想起多年前跟着舅舅和母亲到城市卖瓜,我会故意用毛巾遮着脸,不是防晒,而是怕被熟人遇见,现在想想,多无耻的思想,卖自家的瓜,有什么可羞怯的。

这个夏天,我读过传之的诗。像雨后的地衣,他在一首名叫《白开水》的诗里说,朋友到我的办公室来,我拿出最好的铁观音招待他们,而后,我却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不是舍不得喝,人到中年,我越来越偏爱这味道……

白开水的味道,这个夏天,这个人生,我们人人都需要:热时候是滚烫沸腾,冷下来最解渴安神。日子就是这样,若爱就爱得轰烈,若静就静若处子,或是在平淡与浓艳之间用一颗平常心,荡自己的秋千。

我所处的是一座古城,在知道在城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古堡,演着自己无需告人的故事,你也无需多问。

枝醒黄莺翠

五月里的天地,是一幅草书。春风一酥,撇捺之间,蠢蠢欲动,有了些生气,一转眼,万物在暖洋洋的天地间醒来,抬眼一望,满目嫩绿如翡。

山河逐渐多情起来,山眉颇俏丽,河目甚含情,这是一个季节的青睐,对人,对物,对日月,对天地。

草长莺飞,是二月里的气象,那时候,黄莺还没有彻底亮开嗓子,一入五六月,黄莺的歌喉里声声含着鹅黄、嫩绿,翠色连绵,正是黄莺的好时光。

当然也是人的好时光,那些赤膊的孩子,奔走在田野,手臂嫩得像春天的新葱,眼眸像极了小溪里澄澈的水,还有鱼儿,那是孩子们心境里天真的想法。

枝头醒了,黄莺脆啼。五月里,万物如诗,风含情,水含笑,喜感和甜蜜俯拾即是。

在这样的天地间,穿一双轻盈的白球鞋,骑单车,迎着朝霞,出发,停顿,途中拍一帧风景,邂逅两三个有缘人,人在春中,一年都在梦里,恰如这个时节里溪畔招摇的青荇。

枝醒黄莺翠,谁忍再贪睡,这样的光景里,想起一句话,在嘴边默念:若要梦成真,醒得早,更要起得早——出发,在黄莺恰恰里,走进一幅季节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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