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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谁是一家人

“筱羽!你胡说什么呢!”林磊望着老妈气得铁青的脸,只怕她血压再飙上去,赶紧瞪眼呵斥自己老婆。

“我有胡说吗?林磊,在我们结婚之前,我们是分别属于两个家庭的成员,所以我们对彼此所在的父母家相互称之为‘你们家’‘我们家’,可我们结婚了之后,这两个称呼立刻就转变成了‘你爸妈家’‘我爸妈家’,而能够称之为‘我们家’的,只有我和你两个人!这有错吗?!”叶筱羽的眼泪伴着满腹的委屈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这……”林磊被叶筱羽问得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接口,这叶筱羽说得也确实没错儿啊。

“好了,你们别吵了,我不影响你们的家,这儿子算我白养白疼了三十年,我走,我走!”林磊妈最恨的就是自己儿子被媳妇儿给制得死死的样子,她只得再次搬出了杀手锏,转身要回房去收拾行李,可她的动作就跟电影慢镜头似的,慢悠悠慢悠悠,半天也不将整个人转过身进房间。

果然,她儿子立刻一把抓住了老妈的衣袖,哀求地喊:“妈!你别走!”

“又是这套……”叶筱羽忍不住鄙夷地嘟哝了一句。

“叶筱羽!你不要太过分!”那句话飘进了林磊的耳朵里,他暴怒地扭头用手指戳着叶筱羽的鼻尖骂道,“你也是有父母养的,怎么就那么狠心,总是要赶我妈走呢!我妈见我们工作忙,每天早上买外面的早餐吃怕不新鲜,特地早起了熬粥,你呢?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故意用力地摔门,把她吓了一大跳,手也烫伤了,可她有怪你吗?”

“我!谁说我故意用力摔门了?”想起早上无意间拉包带用力扯关的门,叶筱羽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看看我妈的手,被烫成这样了,她还不舍得去医院上药,说要给我们省钱!”林磊指着老妈被烫得红肿的手背,怒气冲冲地朝叶筱羽吼道,“如果你妈被我这样对待,你会如何想!不是你妈你就不懂得心疼了是不是?”

叶筱羽终于被林磊给骂了个哑口无言,她要知道早上自己无意间的动作会引起这么大的怨愤,就算上班迟到,也得退回去解释一句到底怎么回事,可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好吧,你和你妈才是一家人,谢谢你妈顺带给我做的早饭,也谢谢她不计较我故意吓她烫伤了她。”几滴泪珠默默地滚下了叶筱羽的面颊,晶莹地照射着叶筱羽的失望一闪而过,她喃喃自语地转过了身,“那你们母子,就慢慢彼此心疼吧。”说完,还不待林磊反应过来,叶筱羽就冲到门边,一把拉开大门,跑了出去。

林磊虽然想追出去,但是看看气得不轻的老妈,生怕她也走人,筱羽年轻赌气出去跑一圈也就回来了,可老妈年纪大了,眼睛又不好,万一磕碰着什么摔一跤就大事了,他想了想还是选择留下来先将老妈安抚定了再说。

叶筱羽在跑出家门的瞬间有一种说不来的悲凉感,她多么希望老公能拉住自己,可是老公的手却紧紧地挽着******胳膊;当电梯到达楼底的时候,叶筱羽在走出电梯门的时候又迟疑了一下,她故意放慢了脚步,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老公会乘着另外一部电梯追下来,可直到她背着身,听到另一部电梯开门“叮”地一响,也依旧没有出现老公的声音,她的心彻底凉了。

时值深秋,夜已微凉,叶筱羽奔出家门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包在楼上,手机在包里,外套也挂在玄关衣架上没带下来。现在正好是家家户户的晚餐时分,整个小区里都若有若无地飘着一股饭菜香,一阵夜风吹过,又冷又饿的叶筱羽抬头望着八楼自己家的阳台位置,那盏她和林磊一起精心挑选的客厅灯正透过落地窗散发着柔和的温馨光芒,叶筱羽的眼前不自觉地又氤氲了起来。这就是她的家,这就是她和林磊的家,原本应该是小两口儿甜蜜的小窝,现在却被另外一个女人占据着。

在与林磊的恋爱婚姻过程中,叶筱羽始终是骄傲且自信满满的,自认为没有别的女人可以夺走半分林磊对她的爱,可她没有料到的是,有一天她竟然会输给另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老女人——她的婆婆。

如果是真的小三倒也罢了,她可以吵可以闹,甚至也可以和对方打一架,可面对着婆婆的刻意为难和老公的有心偏袒,她除了忍气吞声,竟然什么都无法做。

叶筱羽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只觉得越发冷饿,却撕不下面子自己上楼回家,一个人跑出来再一个人灰溜溜地缩回去,这不是更加让婆婆看不起吗,这口气好歹也得争一下,林磊不来求自己,绝不能主动回家。

可还能去哪儿呢?去爸妈家?算了,这么晚跑去爸妈家,只会让他们担心,而且依照老爸的脾气,肯定先把自家女儿给训一通,然后再送回去,自己当初非要嫁给林磊,在婚礼上让爸妈当众丢脸已经够了,现在要再让爸妈看林磊妈那张半死不活的阴阳脸,叶筱羽自己也过意不去。

叶筱羽想了想,只有去梅姐家了,她刚毕业参加工作时,学校给每个新教师都安排了一位师傅,叶筱羽的师傅刚好就是梅姐,梅姐虽然性格泼辣脾气直烈,对叶筱羽的业务能力历来严格要求,有错必骂,但私下里对叶筱羽一直相当照顾,还常常带叶筱羽回家品尝她的高超厨艺,叶筱羽在心里一直将梅姐当做自己的榜样和依靠,有什么委屈心事也常向她倾诉,因此两个人的关系与其说是师徒,不如说是朋友,姐妹。

梅姐家住的小区梅林花苑离叶筱羽他们的蓝色维也纳很近,只隔了几条街,叶筱羽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叶筱羽抬手按了按门铃,“叮咚”。

给她开门的是梅姐的老公李远航,C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主任,一个温文儒雅的男人,虽然学识渊博却不自傲,向来待人宽和,白净的脸上总是挂着和善的笑容,所以每年医院民意调查,他总是当选最受病人欢迎和喜爱的医生,加上一手精湛的医术,深得老院长器重,可谓前程似锦如日中天。在叶筱羽和林磊恋爱前,梅姐常骄傲地对叶筱羽说,女人哪,嫁老公就跟买股票一样。垃圾股呢,自然考虑都不用考虑了,绩优股嘛,虽然现在看起来不错,但谁知道大盘哗啦一下子垮下去的时候,会不会跌得比垃圾股还不值钱,所以呀,得盯准了买一支潜力股,养上那么一阵,就嗖嗖嗖地上去了,咱家老李就是被我一举击中的潜力股,到现在还在升值呢。

“李主任好。”

“是筱羽呀,快进来坐。”李远航一见是叶筱羽,忙笑着将她迎了进来,边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叶筱羽来时常穿的拖鞋给她,“来,先换双鞋吧,穿着舒服。”

可当李远航将拖鞋递到叶筱羽脚边的瞬间,他怔了怔,叶筱羽的脚上正穿着一双地板拖鞋,而且还是软胶底只能在家里穿不能往外跑的那种。

叶筱羽也注意到李远航的目光定在什么地方了,她尴尬地缩了缩脚,随便编了个理由说:“呃,那个,我出门扔垃圾的时候忘了带钥匙了,手机也在家里,所以,所以只能穿着这个鞋来你家求援了。”

“是这样啊。”李远航敏锐地察觉到叶筱羽在说谎,就算出门扔垃圾也不会直接穿着地板拖鞋下楼吧,估计是小夫妻闹别扭她就这么直接跑出来了,但他很聪明地选择了保持沉默,并不去戳破叶筱羽的拙劣谎言,微笑着说,“不愧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徒弟,你这个粗心的小毛病呀,就跟你梅姐当年一样。”

“喂!老头子,你又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了是吧!”一身家庭主妇打扮的梅姐端着一盘香气扑鼻的糟熘鱼片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噗……梅姐,你叫李主任什么?老头子?”叶筱羽忍不住被梅姐对她老公的称呼给逗喷了,“能有这么年轻有气质的老头子吗?”

“我故意的!”梅姐俏笑着瞥了一脸无奈的李远航一眼,理直气壮地说,“叫他老头子呢,是给他灌输一种思想,他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集体荣誉高于一切,他得时刻紧记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能有一点儿乱来。也是提醒他,年纪大了,不要妄想有年轻人的冲动思想,要经受得住来自各方面糖衣炮弹的侵蚀。”

“嘻嘻,梅姐,原来你也是担心有人会觊觎你家的潜力股的呀?”叶筱羽调皮地朝梅姐挤了挤眼睛。

“我这叫打预防针,当然,我对自己的个人魅力还是有相当的自信的啦,对吧,老头子?”

“对的,老太婆。”李远航好脾气地笑笑,也开梅姐的玩笑。

“咦?筱羽,你的眼睛怎么了?”梅姐突然发现叶筱羽的眼睛是红肿的,显然刚哭过,难道这小妮子的诱惑计划失败,又输给恶婆婆了?想来也是,不然她不会这个点儿跑过来,“老李,你去给天天查一下家庭作业,我还有一道罗宋汤,做好就可以开饭了,筱羽进厨房帮我切洋葱吧。”

“好。”李远航点了点头,进书房辅导儿子功课,将女人的问题留给她们女人自己去解决。

“梅姐,我该怎么办啊,林磊他不爱我了。”一进厨房,叶筱羽就抱着梅姐,稀里哗啦地痛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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