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乡到桂海市二级公路上的一个小站,一辆空调卧铺中巴刚到站,候车的那两个人急忙上车,这是今天去桂海市的最末一趟车了。两个人年龄不相上下,都是四十刚出头的样子,一个矮胖矮胖的,身穿一套西装,提着一个密码箱,一副大老板的打扮;另一个中等身材,一身夹克装,手夹着一个公文包,他这穿着有点像个小干部。
车上只有一个卧铺位子,先上车的“小干部”掏钱就买票。司机说车上只有一个卧铺位,你俩只有一个人能要卧铺位,另一个只能坐工具箱上。司机还说按规定不准坐工具箱、只准上来一个人的,因为是最末一趟车才破例的。“大老板”见“小干部”要买票,急忙抢上前去对司机说:“卖给我,我给你三百元钱。”他出了比票价高出两倍的钱。“小干部”说:“哪能这样呢!我先上车的,应该卖给我。”
“现在是市场经济了,谁给的钱多,这卧铺就给谁!”“大老板”说。司机也同意这说法。
“小干部”说:“这车票价格怎么能随便乱涨呢!”司机说是“大老板”自愿给的。
“小干部”从夹克衣里层口袋中拿出四百元钱,想了想后又塞回衣袋里。
“大老板”看见了“小干部”刚才那举动,他见“小干部”不敢与他斗富,便很得意地拿出五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三百元再加两百给你喝茶!”说着他得意地瞟瞟“小干部”,又说:“我这钱不用回去报销的!”言外之意就是说小干部“钱多了你回单位报销得了吗!”
“大老板”躺上了卧铺位,“小干部”只好坐在工具箱上了。
“大老板”以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地跟司机和旁边的旅客吹嘘起来。从他的吹嘘中得知“大老板”名叫吴德富,原先是个农民,近年承包了乡里一座锡矿发了财。前不久他还在桂海宏业房地产开发公司买了一套商品房给他的女秘书,这次他是去给女秘书送钥匙的。
一路上,吴德富还一副得势不让人的样子。“小干部”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玉溪”烟来抽,他马上掏出一包“大中华”烟散发给司机和他周围的人;“小干部”拿出矿泉水来喝,他马上拿出罐装饮料来喝,总要压住“小干部”。
几个小时后,车子进了桂海市。到市里最高级的桂花大酒店旁边时,吴德富对司机说:“停车!我要到桂花大酒店去吃生猛海鲜。”说着又得意地瞟瞟“小干部”,看了看车里的乘客。
吴德富下车后,“小干部”也下了车,并径直往桂花大酒店里去。吴德富没想到“小干部”也敢往这高级酒店去。他听说这酒店是高消费的地方,是“款爷”级的人才敢去的地方。他想“小干部”要在这里跟他斗富可是找错了地方,这里是一掷千金的地方,“小干部”玩得起吗!
吴德富乘电梯到酒店最高层的餐厅,“小干部”已坐在餐厅里的一个座位上。这餐厅处高临海、俯瞰全城,在这里用餐有心旷神怡之感。
吴德富一进门就嚷嚷道要上最好的饮料、最好的酒、最好的菜。他边说边看着“小干部”。服务小姐递上菜单,他就专选贵的要,还大声地把菜价服出来:“要这个二百五的清蒸海龟、这个三百的龙虾、这个四百的……”他一口气点了近三千元的菜和酒,然后又得意地说:“安排在餐厅里最好的座位!”
服务小姐告诉他:“最好的桌位已被那位先生定了。”她指了指“小干部”。
吴德富霸气地说:“那个桌位我要了,叫他让位,我出高价!”
“那怎么行呢!他已经付过桌位订金了。”服务小姐说。
“他付了多少钱,我出他的两倍!”吴德富说。
“他付了五百元。”服务小姐说。
“那我就出一千元。”吴德富说着拿出十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一副大款的样子。
“小姐,我出两千元。”“小干部”说话了,他也拿出钱放在桌子上。
吴德富没想到“小干部”居然敢跟他较劲。他心里很得意,看我不把他身上的钱全掏出来,让他最后穿短裤出去才怪!
“三千。”吴德富丢出三千元钱。
“三千五。”“小干部”也拿出钱来。
“五千。”
“五千五。”
……两人像在拍卖行里一样竞起价来了。
“一万。”吴德富报出了这个数。
“小干部”蔑视了吴德富一眼后报出了“一万三千元”。吴德富不觉地愣了一下:这“小干部”动真格了。吴德富想起刚才在车上全胜的情景和“小干部”那蔑视的眼光,他报出了“两万元”,从密码箱里拿出两叠百元面值的钞票来。这时,“小干部”走过来对吴德富说:“这桌位用不了那么多钱,只是应该谁先来就给谁,我先来的就应该给我坐。”
吴德富见“小干部”不敢斗下去而与他讲和了,他那胜利者的得意又出来了,他斜看着“小干部”说:“同志,你可能忘了,刚才在车上我跟你说过,现在是市场经济,谁给钱多谁就坐!谁想要那桌位谁就多给钱。”
“那也不用两万元钱呀。”“小干部”说。
吴德富说:“两万元怎么样,我愿意给,就算我送给酒店又关你什么事!”
“小干部”对服务小姐说:“既然这位先生愿意送这钱给酒店,你们就收下吧!我让这个桌位给他。”
服务小姐收下钱出去刚一会,进来一个酒店主管模样的人,他过来在“小干部”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郑总,您还没吃饭吧!”
“小干部”对那人说:“我回家吃晚饭。刚才这位先生送给酒店两万元钱,你把这钱捐给市里的‘希望工程’。”说完他就走了。
吴德富已如坠雾里。当酒店主管告诉他时,他更是惊讶得好久说不出话来。
“小干部”叫郑兴华,他不但是这个酒店的老板,还是包括宏业房地产开发公司等十五个公司在内的宏伟集团的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