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星期一的早上,上班族们刚刚从那昏天黑地的周六日里面摆脱出来,便拖着沉重的心情赶赴在上班的路上了,当然也是有很大一分部充满激情与战斗力的年轻人亦或者老当益壮的职场老人们,他们怀着对自我的肯定精神以及对工作中无限的可能性激情饱满的冲进了地铁里面,这个没有男女性别区分的地方可以说是人类最伟大发明之一吧,算的是世界第九大奇迹了应该,重复着自己的轨迹,却是输送着不一样的命运,最终又终结着一样的结局。
然而在这样的一座大楼里面,无论你是什么时候进去,都感受不到时间在走,岁月在流动,这里都是青春的面孔,活跃的都是跳动的步伐与思维,这里从门到柜子到抽屉的12648个把手无一重复,这里从厕所地板的颜色到咖啡机的选择无一不是经过59位专业设计师的精心设计290人最终肯定而得出的格局。
这里就是LGF,一个属于现代元素的新设计理念的诞生的地方,一个充满创新的策划云集的地方,一个可以给人惊喜与惊艳的地方。
然而也正是在这样一个激情四射的地方,在这样一个充满一切可能的星期一里面,由于周六日里面偶然得来的一句传言正在悄然流淌着一股不一样的涌动不一般的精神萎靡,慢慢的浸透蔓延着相关的人。
时间已经到了上午十点,可可恍恍惚惚的悠悠的似往常又非比寻常般的姿态,踩着平底鞋的脚却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飘忽,感觉整个灵魂脱离躯体一般路过了10层的联合办公区。
突然她忍住了脚步,猛地回头,顿住,搬移了几步脚停在了安联的身后,怔怔地盯着胡依桌上一个粉红色包装的精美礼盒,“安联,下班等我,……”绵柔的声音夹杂着几分空洞。
安联先是一愣,有点傻傻呆呆,这突然的温柔让让他一时的不知所措,她听出了不安与躁动,下意识的回答“哦”,半响,等到安联抬起头循声找去,只能见到可可刚刚转身而去的背影,轻轻的呼吸了一口,安联失落的看着地板。
今天的格局似乎不太一样,仿佛能够看得见地板上面的缝隙纹路,安联似乎看见了所有的地板都慢慢地裂开了硕大的口,然后从里面跳出来一个个蓝黄相间的小精灵,没有身子,诡异的只有一个个的笑容,最后又似乎都是在显示着同一个讥笑的面孔,每一张面孔又都仿佛在说着自己的故事,只是没有注意到半米之上有一双瞪大的眼睛,放大的瞳孔,直射的眼神,而就在小精灵们发现的瞬间,全部都消失的无隐无踪,像是吓坏了的一般。
直到可可走回了联合办公通道,几乎是在同时,可可却是再次停下了脚步转身,安联再次急切猛的抬头寻找离开的人,回头的瞬间,四目相对,不知多久却如隔世般两人温情的看着彼此,没有任何思绪,只是简单的温柔的看着彼此,渐渐的安联却发现在可可的周围刚才的小精灵们又突然出现了,他们一个个背对着自己,而后慢慢的全部转过身来,这次是一张张的哭泣的脸,悲伤的留着眼泪,包围着可可,一点点的躲到了可可的背后,直到消失。
回过神来,最终安联打破了沉默:“可可,我……”,
“下班想好了说吧”,除此可可此时此刻也再想不到多一点的言语。
安联的心开始沉重起来。好似刚才那一堆的小精灵都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变得沉重,变得焦躁起来。
从可可轻飘飘的走进联合办公区,胡依便停下手边的工作,歪着脑袋用他那特有的专业笑容目不转睛的看着可可,似乎在看一件非常杰出的作品一般,也期待着能从那姗姗来迟的人眼中看到一丝可能一丝微笑一丝善意。
正如胡依每次都会在产品发布酒会上神情骄傲的冲着自己的作品坚持傻笑,直到别人热情的将杯子碰上他的杯子为止,在笑容独家这一方面,胡依曾拍着胸脯:“我胡依这般绝世无双的美男子必须是名副其实的暖男啊,原因嘛,那还用问吗,遍布细数我大中华地区能够如我胡依这般长久保持住最真实最无邪的笑容的人,至少我还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而这样的自夸也确实不虚,胡依确实拥有一副天生迷人的笑容,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给你最舒服最美丽的笑容,都说女子一笑倾城,男子也可以一笑倾人心,再笑沁人情。
然而胡依最出名的不是他那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笑容,也不是作为LGF最年轻的首席设计师,而是胡依的人如其名——对美女胡搅蛮缠,对真理不依不饶。
更准确的说只要方圆一公里内有“女人”的出现,这家伙就能从人堆里闻出味道并且准确的说出此女在哪个角落属于哪种类型的。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女性都能被胡依闻出来,对此他的解释不他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在他的眼里只有“女人”才值得拥有自己的好奇心,而女人的定义更不是能生孩子的都叫做女人,胡依有自己的定义。
胡依可以做到每天都三百六十五度时装秀,要说他确实也是穿什么衣服都相当的有型,唯一不变的也是无法改变的更是他从不会改变的便是他那天生微卷的乌亮乌亮的头发,因为这个先天的缺陷,胡依从小便被冠以金毛狮王的称号,后来还因为这事和高他两届的学长发过飙从此闻名校园,再也无人提及此称号,也可惜从此便被校长老师列到坏学生花名册中,索性他便从此放荡不羁的过着。
直到某天遇见了一个落水少女,每当说及此处,胡依便大笑三声然后神经质般离去:“我勒勒个,本帅哥好像有事情忘了,先走一步了”,所以谁也不知道后来又怎么了,胡依依旧是胡依,二百五一般的胡依,真心是让人有种不忍直视的感情。
但确确就是胡依这样的人才,已经三十出头至今还独守空房,要说这些年了要怪只怪他那副花花肠子,更别说他那张臭嘴了。这不,见到安联明显受到可可冷落,就打趣着对安联说:“安联君如何伤了美女心,以致美女绝尘而去啊”。
安联一返往常的什么也没说。
话一出口,胡依便后悔了。尤其是安联没有任何反击,就更自知无趣了。
安联想起四年前在公司初见可可的时候,无奈的看看胡依,眼帘低垂下去。
至少三年前他和胡依可还是办公室里面相互调侃最厉害的——情敌!只是三年过去了,他已然更加成熟更加稳重,而胡依……。
他刚才从可可眼里看到了三年前的一个眼神,那是三年前的一天,可可失去父亲的那天,失去骄傲的那天,现在那个眼神让他非常的不安与痛苦。
随手抓起一支铅笔在纸上草草的画着,画着九里香,这是可可最喜欢的花,大部分人会将他们称作桂花,但是可可却独独只肯美赞九里香,可可说过:“桂字是土地之旁有了树木,但是本身属于月亮之上的神物,如此仙香逸气不是凡物,泥土是接地气,但是却俗了几分,九里香,九里飘香,十分开怀,只需一分甘甜便可长安长庆,况且你不觉得九里香还给人一种李白醉酒的感觉,嫦娥月下折桂的想象吗。”
安联越想越乱。
“以后只要你画九里香就要想到我啊,虽然我就在你身后五十米内,当然想我了就画九里香,好坏都不许丢,攒起来,求婚的时候拿过来,多少朵就代表你对我多少分喜爱,我会好好考虑的”。
如今安联只要手里有笔,经常有意无意之间就会画那么一些九里香,开心如此,烦心亦是,对你的爱让我将不能的行为变成无所不能的轨迹,直至成为轨迹上面的习惯性标记。
“砰”
沉闷的断裂声终于打破了安联的思绪,如梦中初醒。内心的怨怒早已转为悲愤的力量,折断了手中的铅笔。安联不知道这怨怒是对自己还是对命运,为何就连这维系伊人的铅笔都断在纯白的纸上。
“断了,铅笔也断了,本来就终会损耗殆尽,为何还偏偏都那么的迫不及待,断了也就断了吧,至少还存在着一丝眷恋”,安联看着静静飞躺在桌角断掉的铅笔芯,心里头苦苦的说着这些悲伤。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可可端着套餐早早坐在了餐厅靠窗户的双人座位区,这里有着属于他和安联两个人的座位,这里也是公司里面情侣专用区。只是安联今天好像明显迟到了。难道真的就回不到从前了么,安联这最后的机会难道也都不能给我们吗。
联合办公区内,安联坐在自己的座位前,紧紧握着手机,上面是可可发来的简讯:亲爱的,午饭我已经替你买好了,该下来了。
安联再次检查简讯,确认日期,是的,没错,是今天发的,就在刚刚,而距离收到简讯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何曾不想我们都只是在昨天,在昨天什么都那么甜蜜的昨天,哪怕羞涩,哪怕忌惮,只是无法支离开来该来的今天,无法阻挡未来的一切。
起身,安联走向了餐厅。
“Jane,you’relateforyourgirl,it’snotyou”迎面撞上从餐厅出来的常驻总监Samon,安联这次还是真是不知怎么回答的好,只得笑笑让路,优雅的一个让道“Please”。
餐厅内,已经有点人满为患了。
安联一路走过一路勉强的只能以点头微笑示意,只因为无法说出一个字,大家也早已习惯安联的寡言冷峻。
远远的只见可可一如往常用优雅的姿势捣着饭盆里面的米饭,然后夹着筷子三四颗米粒的送进嘴里一口,冲着安联的来的方向发呆却在安联坐下几秒以后才回过神来。
“今天后面又有什么好新闻”安联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努力尝试用自己平时的语调,可是到后面声音就已经非常的小了。
或许可可并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安联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一个劲地喝着不应时节的西瓜汁。
可可依旧关注着安联的身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却不知道餐厅很吵还是怎么,安联好像怎么也没办法听见,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聪了。
从前她吃饭的时候也是常常乐呵呵的看着安联身后那些情侣们打情骂俏,然后开心的看着安联继续说笑,安联则会在她发呆时候把自己碗里她爱吃的全都夹到她的碗里,再将她不爱吃的夹到自己碗中,安联总是觉得她吃的太少,对她是一百个不放心,即使知道她不是个大大咧咧的女生,可就是总是放心不下,也因为这样安联堂堂一个部门主管被她笑做是个小心眼男生。
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你这样小心一辈子,可可,只是往往心眼太小,就容易使得内心变得只有过去,容不了未来的一点波澜惊蛰。
可是今天,安联无法拿得动筷子,他担心这会是最后一次为可可夹菜,所以他也只是埋着头吮吸着西瓜汁,但任谁都看的见杯子早已经空了,可是安联却像是带着千斤的枷锁,脑袋沉重的完全抬不起来,只因为担心看见那眼神,那丝悲伤。
“吃饭吧,你都喝了半天西瓜汁了,至少还有半天班要上的”。
意外的也是至今唯一的一次。
可可边说边将碗里的菜夹着到安联碗里,都是安联爱吃的。
这次安联无法不抬头,可可的眼里只有爱的笑容……伴随的是安联的苦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