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回到书院,叶猛两兄弟已经回来了,没见到陶陶,他正拿着本书在园子里毫无心思地走来走去。见到陶陶走进几人入住的小园子,立马朝她走了过去。有些焦急地问:“你去哪里了?”
陶陶摇了下头,“没……我只是无聊,所以出去走了走。”
叶猛有些微怒,“出去怎么不告诉枕浓一声?可知道我会担心你?”之前早已和伏柔郡主撕破脸,难保她不会对小三儿做什么。现在外公被皇上勒令在家静思己过,如果再被礼亲王府的人找到什么借口,可不会象上次那么轻易脱难。她怎么就不能让自己少担心一点儿呢?
陶陶见他脸色不好,立马暖暖地笑着,“没事,我又没走多远,只不过是在附近溜达了一圈儿。你不用太担心的。”
叶猛见她神色有几分憔悴,不忍再责怪下去,伸手拉过她朝屋里走去。陶陶回到屋子后一直一声不吭地坐在桌子边儿,脑子里不停回想着之前贤亲王和她说过的话。
叶猛发现她神色有异,走到她身边蹲下,握起她的手问:“你生我气了?”
陶陶嘴角漾起淡淡的微笑,“没有。”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在担心她呢?虽然还是改不了他平时凶巴巴的样子,但她比谁都清楚,他是在关心她。
再冷漠的人也有自己温情的一面,看不见他的这一面是因为这个人必定不是他最在乎的人。这个道理,她明白!
叶猛见她似乎没什么了,这才叹了口气,低声说:“现在外公被皇上禁足府中思过,我……我已经不能象之前那样能护你周全了。所以你万事得小心,出门最好支会枕浓一声。有他在旁,我至少会安心点儿。别让我太担心好吗?”
陶陶点点头,笑着说:“知道啦!不会让你再担心我的。”
日子又过了近三个月,叶猛两兄弟的任命迟迟没有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却都不表露出来。太师年初被皇上责罚后,一直都没能再见上皇上一面,自然事情也不会有转机。
这日叶猛和叶畅回来,似乎脸上都带着些焦虑。叶猛进屋后只对陶陶说:“收拾下,我们要回夏城。”
陶陶见他神色不对,忙问:“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叶猛忽然笑了笑,扶着她的胳膊说道:“没事。现在皇上可能还在思量,我和三弟商议,觉得在京城逗留下去似乎也于事无补,不如早点回去,看看爹有没有什么好帮忙的。”
陶陶点点头,犹疑着走到一边,开始收拾两人的东西。回府,不知道夏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之前叶猛和伏柔郡主闹翻,恐怕自己的事也已经传到了大夫人的耳朵里。之前叶骐广虽然没有为难她,可这次……
但不管什么都好,只要叶猛心里有她,陶陶都不想放弃。几人踏上归程,叶猛和叶畅的情绪一直都很低靡,偶尔在路上停下休息,两兄弟也总是避开书童,在一旁窃窃私语。枕浓自然是被叶畅叫来看着陶陶的,陶陶也感觉到两兄弟似乎有很多事情不想她知道。
经过两日的行程,四人回到叶府,刚进府门门房便去通知老爷和两位夫人。叶猛和叶畅也只吩咐二人的书童先回园子收拾,两兄弟径直去了爹的书房。
陶陶回到叶猛的园子,略微收拾了下房间,又烧了一壶热水,才看着里面熟悉的景象,手扶在叶猛书房的门框上发起了呆。这段日子,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叶猛一天比一天深锁的愁眉,还有贤亲王的那番话。她不想攀龙附凤,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和叶猛在一起,她很开心,哪怕是他经常凶巴巴的唠叨她,她也觉得心里甜甜的。
正发着呆,忽然见到叶猛从园子外进来,似乎怒气冲冲的。走到她面前才挤出点儿笑容,“怎么不进屋休息?路上奔波了两日,你不辛苦吗?”
陶陶摇了摇头,叶猛伸手拨弄了下她的刘海,柔声道:“先进屋吧。”
两人刚转身,大夫人便带着香荑走了进来,进到屋里,冷冷淡淡地对陶陶说:“小三儿,你出去下。我有话和猛儿说。”
陶陶点了下头,忙出了房间。香荑没在屋里伺候,走到园子里,冷眼看了陶陶一眼,嘴里不咸不淡地说:“看不出你心机如此之深,连大夫人都没能察觉。不过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事,恐怕由不得你。”
陶陶对她坦然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没觉得自己是只什么凤凰。”
香荑哼了一声才说:“也不知道你让二少爷喝了什么迷魂汤?哄得他服服帖帖,连老爷和大夫人替二少爷安排的婚事,他都能一口拒绝。不过如果你有点儿自知之明,就该知道,老爷让你给二少爷做妾,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陶陶没说话,目光一直呆呆地看着园子里的花草,香荑瞥了她一眼,才说:“如果识趣的话,晚上就好好跟二少爷说说,让他答应了尚书家的这门亲事。否则你应该知道,闹大了,谁也捞不到好处。聘礼都已经送了过去,大婚的日子定在三月后,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比较妥当。”
陶陶一下懵了,方才香荑提到叶猛的亲事,她还以为在说伏柔郡主的那件事情,没想叶府那么快就为叶猛安排了婚事吗?
香荑见着她的脸色,冷笑了一下,才说:“尚书家这位千金相信会合二少爷的心意。之前那伏柔郡主,大夫人也知道确实让二少爷不开心。不过这次这位,可是澍国出了名的才女,不但才情横溢,容貌姣好,更难得的是气质出众,温婉可人,为人也不骄横。怎么也比你好上千倍百倍!只要二少爷见过,他不会不动心的。”
陶陶不想这时候和她争拗,只哦了一声,香荑白了她一眼,又才说道:“太师的事情,大夫人至今不能释怀,如果还想在叶府待下去,你最好放聪明点儿。如果不是你令二少爷迷了心窍,他怎么会和礼亲王府闹得如此不可开交?连累太师受苦?”
说到这儿,倪氏已经从书房里出来,脸色并不好看,走到两人身边,问香荑:“该说的都说了吗?”
香荑对她点了下头,倪氏眼角都没对陶陶瞥上一眼,冷冷地说:“既然已经说了,那我们走吧!如果是个懂理的,就该知道怎么做。”
说完头也不回地带了香荑出去,叶猛负手站在门边儿,等娘走远才从书房出来。走到陶陶面前,低下头说:“她们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这事儿我自会处理!”虽然知道娘必然说了些不好听的,但那始终是他娘,他也不好驳嘴。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婚事,而是爹……
陶陶点了点头,准备回屋,园子里又进来一人,来人对叶猛行了个礼才说:“二少爷,二夫人想让陶陶去她房里,说是有话想和陶陶说说。”
陶陶奇怪的转过身子,香菱已经许久不曾来过叶猛的园子了,这次来居然还是二夫人找她。叶猛负手点了下头,转身对陶陶说:“你去下吧。记住我的话,别不开心。”
陶陶点点头,这才跟了香菱出去,一路香菱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陶陶一直在心里想着,二夫人找她又为什么呢?难道还是之前那番话?
陶陶第一次来到二夫人的房里,屋里的一切都显得很淡雅,比起大夫人的房间,这里似乎很温馨。香菱带她入内时,二夫人正在一旁的书案边作画,见到二人进来才放下手里的笔。
魏氏遣退屋里的人,一个都没留下,等房里只剩下陶陶和她,她才掩上房门,伸手拉了陶陶的,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坐吧。”
陶陶没想魏氏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她坐下,她有些惶恐地说道:“我……小的站着就好。”
魏氏笑了笑说:“在我这里,不用拘谨。”
陶陶哦了一声,才侧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魏氏对她温婉地笑着,如同春日的微风,有些暖意,“相信你已经知道,老爷和姐姐为猛儿谈了一门亲事。你……有什么打算呢?”
陶陶从刚才听到这个消息后,心就没平静过,脑子里也没理出一点儿头绪。究竟这次的安排又是为什么?如果之前和伏柔郡主的婚事是因为叶猛的外公之前和礼亲王的关系,这次难道也是同样的目的?
魏氏见她不说话,笑了笑才说:“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这么突然?”
陶陶点点头,魏氏道:“姐姐在气头上,将一切罪责都归咎在你身上,所以有些意气用事,虽然这样对你不太公平,但她为太师的事情确实愁了不少日子了。你们在京这些日子,她清减了不少,你要多多体谅她现在的心情。”
陶陶应了声:“小的明白。”倪氏现在这么恨她,多半是因为之前叶猛和伏柔郡主闹僵的事,她早有心理准备了。
魏氏见她还算明晓事理,才说:“我找你来,其实是老爷的意思,也是……也是为了畅儿和猛儿。”
陶陶一下抬起头,这话什么意思?这事儿和叶畅那货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魏氏看着陶陶一脸茫然,笑笑说:“畅儿的性子是任性了些,做事也没他二哥稳重。老爷和我也不是看不出,他……对你恐怕存了点儿心思。”
陶陶更迷惑了,“二夫人,你的话小的听不太明白。”
魏氏笑道:“猛儿恐怕……有些事也是逼于无奈,就象当年老爷……他是嫡子,很多事情老爷也很为难。如果你不想给猛儿做妾侍,老爷和我商量过了,不如……。”
陶陶意识到她要说什么,站起身摇着头说:“不!不可以。”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魏氏似乎并没生气,软言细语地说着:“我知道要你一时间接受也不太可能,不过你可以好好想想。女子不都想嫁个如意郎君吗?就畅儿对你,将来应该不会亏待你的,而且我也问过畅儿了,他不介意你侍候过猛儿。但你执意跟着猛儿的话……恐怕姐姐那里……。”
陶陶心好乱,只低声说了句:“二夫人,小的……小的要回园子了。”
魏氏没再留难,笑了笑说:“去吧,好好想想我给你说的。”
陶陶转身出了魏氏的屋子,远远见到叶畅负手站在园子里的长廊下,见到她出来,对她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