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叶猛时常和聂旸他们出入一些小三儿不方便去的地方,但每次即使喝得有点儿高了,也一定会执意回客栈歇息。这可苦了陶陶了,虽然那晚叶猛只是做了一些从前没做过的事,倒没逾越雷池,但这样下去难保他哪天会“兽性大发”的。
可叶猛要和那什么礼亲王的二公子混迹在一起套消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逢场作戏。叶猛每次出去都只是和伏熙他们喝喝酒,一到说有余兴消遣时就推说自己不胜酒量,想回客栈歇息。但回到客栈后,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陶陶没出声问,从之前伏瑜和叶猛的对话,她已经知道兴许伏瑜要他查的事情和他外公有关。
傍晚县太爷又差人将“烂醉如泥”的叶猛送回客栈,陶陶伺候他躺下后,有些焦心。虽然他是在演戏,可天天这样喝,对他的身子总是不好的。替叶猛擦过脸,才低声问:“还要多久啊?”
叶猛本闭着眼在想自己的事情,听见小三儿的问话声,睁开眼睛,伸手拉过她的手,犹豫着什么。最终咬了下牙,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封信,“明天你趁我出去的时候,将这封信送到殿下手里。”
陶陶接过信,看了看,信封显然已经封好,封口粘得实实的,信封上没写明由谁查收,里面似乎装了些东西。她问:“这是什么?”
叶猛拿过信,放到枕下,对她笑了笑,“这个你别管,与你无关。你交给殿下任务就算完成了。不过一路得小心!”
陶陶点点头,俯身靠在叶猛胸口上,柔声说道:“我会小心的。不过你别再喝那么多酒了,伤身。”
叶猛伸手摸着小三儿的青丝,闭上眼说:“快了。以后……我戒酒还不成吗?”从前是心中郁闷,时常偷偷在爹书房里拿酒来喝,现在也不过是为了应酬那两个家伙而已。有她在身边,他的心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孤独了,又怎么会借酒浇愁呢?
两人又象几日来一样亲亲我我地拉扯了些话题,叶猛有些累了,合眼准备睡觉,可搂着小三儿的手却没打算放开。两人正甜蜜,屋外传来敲门声,有人问:“叶公子安置了没?”
叶猛皱了下眉,对小三儿示意了一下,让她去开门。趁着她走开,叶猛才从床上坐起来,略微整理了下衣衫,外间已经进来两个人。叶猛愣了下,只见聂旸和伏熙仿佛喝得醉醺醺的走进了外面的小厅。
聂旸扬声冲着里面道:“叶兄,二公子有点儿喝醉了。说什么也要来你这儿叨扰,说是没尽兴。你看……。”
叶猛站起身,扶着头走出去,正准备说话,没想伏熙已经看见门边儿站着的书童小三儿,眼神暧昧地冲他笑了笑,“小爷今儿高兴,我记得你好似叫小三儿吧?来,过来陪爷乐乐。”
叶猛的脸刷的一下黑得跟锅底似的,咬牙切齿地看着伏熙,正准备出声,聂旸一把扶过站立不稳的伏熙,让他在边儿上的椅子上坐下。立马拉了叶猛到一边儿,低声说:“二公子喝醉了,你别和他计较。让小三儿随便应付下就行!他都醉成这样了,也做不出什么事。”
叶猛冷冷看了他一眼,斩钉截铁般扬声说道:“不行!”小三儿即便不是女子,他也不会让她受这委屈。
聂旸啧了声,“你才和他搞好关系几日啊?难道想这几天的努力都付诸流水?让小三儿陪陪他,又不会少几两肉。”
叶猛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小三儿,吩咐道:“二公子怕是喝醉了。你下楼去让小二泡几杯茶来,让他清醒清醒。”
陶陶早就听见他们的对话,点点头,转身出了门。伏熙见小书童居然不到他身边伺候,还一声不出的就走了,有些生气地对叶猛说:“叶二公子,你的书童太没规矩了。你也不管管?”
叶猛忍着快喷出的火,冷冷说道:“是我叫她去沏茶的。”
聂旸见两人怕是几句不和又要撕破脸,忙在旁说:“二公子,你看你一路过来也有些口渴了,就让小三儿去替你张罗茶水吧!都已经来了,还怕……。”
没等聂旸将话说完,叶猛一把抓起他的前襟,低声道:“这几年你在京中学的倒不少,不过说话注意点儿。”谁都不能亵渎小三儿,即使他只是说说也不可以。
聂旸没想他真会为了个书童和他翻脸,有些无趣地拂开他的手,瞥了伏熙一眼,压低声音说:“我认识的叶猛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这几****刻意接近我们,难道我看不出你是有所图谋?可你别忘了,你外祖父和我祖父的关系,咱们可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没戳破你,你是不是该知恩图报呢?”怎么说两人也有好些年的交情,他就真的不念旧情?
叶猛冷笑了一声,“佛家有句话说得不无道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聂旸皱了下眉,问道:“你以为叶府可以独善其身吗?恐怕早已被贤亲王列入了你外祖父的党羽名单之中吧?该回头的人是你,否则相信某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即使是自己的亲人也会毫不留情。”
叶猛没出声,门边儿传来脚步声,小三儿端了几杯茶进屋,将其中一杯端到伏熙面前,低声叫道:“二公子请饮茶。”
伏熙伸手去接茶,嘴角扬起轻浮的笑意,顺势摸了下陶陶的手,这书童长得越来越俊了,心里痒痒的。陶陶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忙将茶放到他旁边的桌上。叶猛已经忍无可忍,快步走过去,却被小三儿伸手拉到了一边儿。
陶陶端起茶盘里的另一杯茶,递到他面前,柔声安抚道:“少爷,你也喝了不少酒,喝点儿茶解解酒吧!等会儿二公子就会清醒了。”说着对他眨了下眼睛。
叶猛胸中怒火难平,但小三儿已经在暗示了,只好强压着心中怒气,接过小三儿手里的茶,抿了一口,重重放下。陶陶按着他坐在凳子上,才端起另一杯茶递给聂旸,“聂少爷,请喝茶。”
聂旸含笑接过茶杯,撇开杯里的茶叶,似有似无地说:“看来叶兄还没你的书童知情识趣。”
叶猛没作声,看了看窗外,冷冰冰地说:“天色已晚,若是两位有些乏了,我让小三儿去替两位张罗下厢房,留在此间恐怕多有不便。”
聂旸笑了笑,问:“难道叶兄怕我二人打扰了你和你的书童……嗯哼。”
叶猛几乎拍案而起,稍事平息心中怒火,一把拉过小三儿,揽在自己臂弯里,“既然聂兄知道,为何还深夜打搅?难道不知道如此行径实在令人生厌吗?”
陶陶暗暗伸手扯了下叶猛的长袍,叶猛没再出声。几人沉默一阵,忽然伏熙捂着肚子,面色难看地道:“这茶……有问题。”聂旸似乎也有些不妥,转眸来看叶猛。
叶猛愣了下,嘴角有些微微的抽搐,嘲讽般说道:“在下也喝了客栈送来的茶,怎么没问题?难道……难道是两位在不干净的地方吃了什么东西?”
聂旸真有些火了,站起身怒道:“叶猛,你……。”可刚才叶猛只是吩咐了小三儿去让店家沏茶,其间也没暗示过他书童什么。难道真是两人在外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伏熙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聂旸忍着肚痛,伸手扶起他,对叶猛说道:“告辞。”
伏熙之前一直醉醺醺的,根本搞不清状况,但坐肯定是坐不下去了,还不找个地方解决这三急问题?两人走到门边儿,叶猛含笑扬声说道:“在下今日也喝得有点儿多了,头疼得很。就不送两位下楼了,不过观二位的气色,还是找县里的大夫看看比较好。听说城西有位专为富家子弟看病的郎中,独门秘方挺有效的。两位不妨试试!”
聂旸皱了下眉,听得出叶猛是在取笑二人,城西那郎中的名号还是前两天他们在一起喝酒时无意中提起的,那人可是专治风流病的。这家伙居然和他说话一点儿都不留余地?看来今晚确实触到了他的痛处。
两人下楼,陶陶关上了房门,叶猛走到她身后,一把搂着她的纤腰,低声笑道:“你淘气了。”
陶陶嘟了下嘴,“谁叫他一来就出言不逊的?我不过是跟小二说,最近我家少爷有点儿……嗯哼,问他有没有巴豆而已。不过看来天都想教训下他,人家正好有点儿,我只好顺应天意了。”
叶猛放声笑了起来,心情一下挺舒畅的,“那你为什么连聂旸那家伙都不放过?”他好似没招惹过她啊!
陶陶扬了下头,“那天你喝醉,他神色有异。可见他早就知道,却不讲义气。我只是替你小施惩戒而已。”这仇可不是为他一个人报的。那天叶猛回来可是借酒装疯,让她差点儿被他欺负,忍这口气忍了很久了好不?她也不算狠心,在聂旸茶里放的份量可比伏熙的少了N倍。
叶猛忍不住一直在笑,好半天回过神来,猛地将小三儿拧转身:“你刚才说什么?你给店里小二说什么了?”她居然说他有点儿……居然拿他当幌子,还是这么尴尬的问题。可联想着小三儿问人家要巴豆的模样,恐怕也比自己现在的尴尬好不到哪里去,又有点儿想笑。
陶陶以为他没留意,没想他会醒过神来,立马躲到一边,装作很害怕地说:“少爷!小的可是为了你,看着你怒火中烧,怕你气坏了身子,这才替你出这口恶气的。你怎么也要牺牲下吧?”以为看戏不用付出代价啊?那晚欺负她的人可是他,怎么也要为这买买单吧?
叶猛看着她的样子哭笑不得,朝她走过去,故意咬牙切齿地说:“你如今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我怎么惩治你!你居然让本少爷难堪,今晚有你好果子吃。”
两人围着桌子嘻嘻哈哈地追了起来,叶猛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小三儿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