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猛回到书房里,拿起笔……
怎么又对小三儿发火了?怎么总是在他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扔下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闭上眼就抱着头发呆。小三儿已经三天没对他笑过了,他会不会也想立刻离开他?
想到这事儿,他的心情就好不起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他偷偷藏在里面的酒。今天爹留下他,说了一席语重心长的话,无外乎又是那些关于他前程的叮嘱。他已经够烦了,为什么小三儿还要说谎骗他?也只有他才能让他这样心烦意乱,六神无主的。
一个人在屋子里喝着闷酒,想起自大哥走后,他所经历的一切,竟忍不住流下泪来。从前大哥总是将事情揽上身,护着他,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现在不但要独自面对将来任人摆布的局面,承担起大哥的责任,身边还没个人能倾诉。他多想象三弟那样没心没肺地活着啊!但那不过是个奢望而已。
酒偷偷喝了两年,除了酒量大了些,烦心事儿一件没解决。他想着心事,最后怎么喝醉的都忘记了,只记得最后的意识里,隐约听见自己叫了一声:“小三儿。”只有他能让他暂时开怀,没了他,他该怎么办?原来自己还是那么脆弱吗?
陶陶一个人呆在柴房里,已经一整天了,外面的光线渐渐昏黄。她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叶猛也一直没来叫她,看来这次这小祖宗是真生气了,他平时就算罚她也不会这么过激的。想想今天她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她怎么能让他饿肚子呢?是她失职了。但想起他这样对她,她又觉得是他活该,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少爷,她真想让他尝尝她饿饭的滋味。
园子里传来蝈蝈的叫声,陶陶知道已经入夜了,柴房外仍然没有动静,这小祖宗该不会要她今晚睡柴房吧?陶陶越想越气,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屁股都坐疼了,实在顶不住,站起身走到旁边生火用的干草堆旁随便顺了几下,就躺在上面打起盹儿来。
叶猛醒来的时候,屋外透着淡淡的蓝光,他揉了下疼痛不已的头,有气无力地叫了声:“小三儿。我头好疼,替我揉揉好吗?”
没有听见小三儿应他,他皱着眉自己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站起身才发现竟然在书案边儿趴着睡着了,此时浑身酸痛。叶猛步履蹒跚地走到门边儿,看了看天色,愣了一下,这该是早上了吧?他转身走进小三儿的房间,发现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摸了摸床,是凉的!一下想起醉前好像罚了小三儿在柴房思过。
他立马转身便朝柴房跑去,推开门,见到小三儿蜷缩着身子,躺在一堆干草上。叶猛疾步走过去,摇了下地上躺着的小三儿,“小三儿,醒醒。”怎么就在这里睡着了呢?万一病了怎么得了?真是笨死了,不知道自己回房的吗?
陶陶依稀听见叶猛在叫她,微微睁开眼,看着他叫了声:“少爷。”浑身好冷,不停地打着摆子。
叶猛见他脸色红红的,说话似乎有气无力,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发现竟然烫得吓人。他抱起小三儿就往屋里走,将他放到自己的床上,拉过被子替他盖好,慎了慎,说:“我去替你请大夫,你好好躺着。”
没等小三儿应他,他已经转身跑向了房门。他昨天心情不好,竟让小三儿在柴房里呆了一天一夜……
叶猛命府里下人请来大夫,他已经在房里焦急地走了小半个时辰了,十分自责。大夫替小三儿号过脉,告诉叶猛,他只是受了风寒,吃几剂药就会好的,叶猛命人送了大夫出门,叫人去拿药,煎好立刻送来。
叶猛转身走回床边儿,看见小三儿脸红红的,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他轻轻握起小三儿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拿到自己的脸上蹭了蹭,心疼地说:“小三儿,对不起。我……我不该这样对你的。我……我只是怕失去你!”两年来,府中下人都不敢来伺候他,直到小三儿来了,他才感觉到了那么一点儿温暖,可他却伤害了他。心中说不出的愧疚。
“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发誓……发誓以后都不这样对你了。”
陶陶睁开眼,愣愣地看着他。叶猛惊了一下,原以为小三儿睡着了,没想自己的话都被他听了去。一时间有些窘迫,将脸转到一边,鼻子居然有点儿酸酸的。
陶陶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笑了笑,喘着气说:“少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饿肚子的。”原来他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吗?他很怕失去她?倒是她疏忽了,他是个受过伤的孩子。
叶猛嗯哼一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转过脸来,故意冷冰冰地说:“你以为我是饿肚子才这样对你的吗?”这家伙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简直可恨。他堂堂叶府二少爷,饿了还怕找不到吃的?
陶陶有气无力地笑着,“难道是因为昨天老爷训了你?”
叶猛提起这个就来气,哼了一声,说:“是啊!谁叫你只想着替三弟出谋划策,不给我加油的?让我听不到你的鼓励,没灵感,所以才被爹狠狠训了一顿。你说你怎么赔我?”其实昨天爹的语气也不算重,但逮着机会,怎么也要管教下他?谁让他这几天让他难受的。
陶陶看着叶猛一副怨男的样子就好笑,低低哼哼两声,“你说话不算话。”还死不承认是他自己精神不集中,将责任都推到她这无辜的病人身上。
叶猛呆愣一瞬,转头问:“什么说话不算话了?”
陶陶笑着说:“你刚才说以后都不那样对我了,还发了誓。”别以为她没听见,为自己挣个保证总是要的,免得他将来发起病来,又将她关到柴房里。干草堆可没床睡得舒服!
叶猛有些尴尬,将脸扭到一边,低声说:“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陶陶接着说:“还有,你不可以再那样对我了。”
叶猛转回脸,茫然问道:“怎样对你?”
陶陶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别开脸,低声说:“就是……就是三少爷来温功课那晚那样对我。”可得为自己的清白买个保险,免得他哪天又将她当了书童受受。
叶猛的脸瞬间比陶陶还要红,可这保证一旦承诺了,他以后可就不能亲他的小三儿了,他眼睛咕噜转着,沉默一阵,说:“好!我以后绝对不会那么粗暴的对你。”他可没说别的,后路得留好,他只说过不会粗暴的对他。
陶陶有点儿头晕,没将叶猛的话放在心上,“少爷,我累了,想歇会儿。”这身子骨果然还不够好,估计是从小营养不良,加上太操劳,居然睡了一夜柴房就病了。从前就算夜里值班,趴在护士站里打盹儿,她也不会病成这样的。
叶猛替小三儿打理了下被子,低声说:“好,你睡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你。”说完对小三儿微微眨了下眼睛。
陶陶闭上眼,过了一会儿猛然睁开,看着叶猛不自在地说:“少爷,你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啊?”
叶猛愣了下,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小三儿在看,慌乱地收拾起自己的目光,站起身说:“好,我不看你,总成了吧?我去拿本书,在旁边看书,陪着你。”
陶陶笑笑,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什么,听见叶猛说会陪着她,她居然有那么点儿开心。从前在医院值班的时候,见到一些年轻姑娘住院,身边有个小伙子嘘寒问暖,她总觉得很温馨。以前工作太忙,因为要倒班,即使休息也想赖在家里的床上,还真没谈过恋爱。听见叶猛这样说,她心里暖暖的。好吧!就将他当成陪床的帅小伙子吧!不过这念头只能在心里暗想!
想了一阵又皱起眉头来,这世道究竟怎么了?没时间谈恋爱也就罢了,好不容易穿越到了另外的时空遇到一个帅哥,居然还是只基!可气!
叶猛拿着书走回床边儿,见到小三儿闭着眼,脸上一副纠结的表情,有些担心地低声问:“小三儿,你哪儿不舒服吗?”怎么看上去那么痛苦。
陶陶睁开眼,生气地看着他,“哼!断背山。”为什么他要是个断袖?害她连遐想都破灭了。如果他是个正常的小伙子,那该多完美啊?
叶猛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到小三儿了,皱起浓眉,将手放到身后负着,反问:“断背山?什么地方?”
陶陶嗯嗯两声,“没什么,那是我家乡的一座山而已。”还是不要将真正的意思说给他听了,免得他知道以后自惭形秽。
叶猛没好气地哼笑着,那座山惹到他了吗?为什么那么纠结?他沉思一阵,愣了愣,低声问:“你想家了?”听说出门在外的人每逢佳节或者生病的时候总会念及故乡,他虽然没体会过,但想想应该是真的吧。不然哪来那么多诗词倾诉离愁的?
陶陶翻翻白眼,勉强地点了下头,他喜欢这样想就让他这样想吧!不然还能怎样?
叶猛坐到床边儿,微微一笑,低头看着书本儿,小声说:“将来有时间,我陪你回去看看那座什么断背山。”
陶陶哀嚎一声,还真当了她是从背背山来的穿越货啊?难怪他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叶猛听见小三儿的呻吟,担忧地转头看他,安慰道:“等会儿,等会儿喝了药就会好起来的。”心中的愧疚又多了几分。以后真不能再这样对他了,他的身子确实不够好,他得将他再喂胖点儿。
叶猛看着书,陶陶终于都闭着眼睡着了。耳旁传来小三儿均匀的呼吸声,叶猛拧过头,看着那张泛红的俊俏脸庞,低声说:“对不起。”
陶陶睡了很久,醒来时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点儿,睁开眼见到叶猛坐在床头似乎合眼睡着了。她甜甜地笑了笑,其实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那么讨厌的。看着他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她有些感叹!
“你要是喜欢女孩子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