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这两天的心情十分不好,陶陶做事都战战兢兢的,想起那天三少爷来了以后,帮的倒忙,陶陶就觉得自己往后的日子恐怕难过了。不过为了自己的饭碗着想,她只能自修忍术了,忍一时风平浪静,等这风头过去了,小祖宗会好点儿的吧?
这天回府,陶陶背着小背篓走到府门前,门房大叔对走在她前面的叶猛行了个礼:“二少爷,小三儿家里来人了,说是想见见他。”
叶猛转身,一脸冷冰冰地对小三儿点了下头:“去吧。”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家人了,应该想他们了吧?虽然府里有下人会客的规定,但有时候也是可以破例的,毕竟没事谁会跑那么远来见亲人呢?他依稀记得小三儿说过他家住得很远的。
陶陶心里嘀咕,怎么他们会想起她来了。在家的时候,他们可是一点儿都谈不上疼她的,难道是分别久了?想想也是,天下哪有不疼孩子的爹娘呢?陶陶随了门房大叔,到一处下人的休息房里,果然里面坐着她这一世的爹。
陶老爹见到女儿,那叫一个激动啊!立马就跑过来拉着陶陶的手,开始秀起他的“父女情深”来:“陶陶啊!想死爹咯。你在叶府住得还习惯吗?”
门房大叔见到父子二人似乎有很多话说,很自觉的就拉上了房门,准备到外面去做自己的事情。刚回头便见到三少爷带着枕浓从府门外进来,他很恭敬地对叶畅行了个礼:“三少爷。”
叶畅进府的时候也见到他关门的动作,一边打理着自己的长衫,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谁来了?”
门房立刻回话:“是小三儿的爹。估计是久了不见自己的儿子,想儿子了。”
叶畅点了下头,“哦,你下去做自己的事吧。”
门房退下后,叶畅带着枕浓准备回自己的园子,经过那间屋子,里面传出了父子俩对话的声音。
小三儿在里面招呼他爹坐下,问:“爹,你怎么大老远的来了?”
陶老爹似乎有点儿哽咽,声音略带沙哑地说:“还不是为了你哥哥。”
叶畅来了兴致,对枕浓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两人偷偷猫在了门边儿偷听。枕浓觉得少爷偷听人家说话不好,但也不敢逆了叶畅的意思,只好勉为其难地和他做了伴儿。
屋里,陶陶倒了一杯水,递给爹,“哥哥怎么了?”说起这一世早自己几分钟出世的那个顽劣货,陶陶有些深恶痛疾。从小就是他捣蛋,她倒霉!什么烂摊子都是她替他擦屁股。看来她不在,恐怕那顽劣货又惹了什么麻烦吧!
对这一世的爹娘,陶陶说不上有多喜欢,毕竟一出生就被他们嫌弃,这可是从前她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啊!但好歹这夫妻二人养了她十二年,虽然不能说是锦衣玉食,但也没让她饿死。做人总该知恩图报的吧!
陶老爹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从自己的行李里面,掏出了一个白布包,小心翼翼地在陶陶面前展开。一边弄一边说:“陶陶啊!爹知道你在家的时候最喜欢吃你娘整的这些香口的小吃。这次来之前,你娘可是连夜做了不少,让我特地给你带来的。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我们也没办法陪你,你就当是爹和娘为你祝寿吧!”
陶陶瞥了一眼他包里的东西,不得不说,这些小吃食在家的时候,她可是从来没福分享受的。爹和娘有点儿闲钱都去哄她那不争气的哥哥了,她是看着嘴馋过不少日子。但也知道爹不会忽然转了性子,一定是有求于她才会这么下重本。她问:“爹,是不是哥哥又惹了什么麻烦?”
陶老爹故意抹了一把“辛酸泪”,叹气说道:“你也知道你那哥哥从小就顽皮,爹也没办法啊!你娘只能经常省吃俭用地弄些好吃的哄着他,希望他能争气!哎,真是苦了你。”
陶陶听着就知道有下文,也不想再和他兜圈子,“说吧!这次又要赔多少钱?”
陶老爹眼里冒着精光,嘴上却说:“爹知道你在叶府做下人也没多少积蓄。当初和叶府管事的谈好了月钱,可没想你居然做了叶府二少爷的书童,相信你这几个月也应该存了点儿钱了吧?这次本来也很为难,以为凑不够银子赔给人家,来的路上还在想怎么和你开口呢!看来真是老天都在帮我们陶家啊!”
陶陶觉得是天不长眼,怎么就让他知道了她现在过得还有点儿滋润呢?但想着养育之恩,她说:“既然爹也知道我现在的月钱丰厚了点儿,我就将这几个月的月钱都给你带回家吧!爹,你要多管管哥哥了,他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不是?”难道他们打算看着她一辈子在人家府里做下人?
陶老爹脸上笑得快烂了,立马点头连应了几声是,低头想了一瞬又立马问道:“平时二少爷和夫人们就没打赏你?”
陶陶差点儿就气得和他翻脸了,他还真象榨汁机啊!难道准备一点儿也不给她剩?好歹也是她辛苦赚来的钱不是?每一文都有血有汗的。即使从前现代的父母也不舍得这样对她啊!陶陶负气地应道:“没有。少爷平时比较吝啬!”
门外,叶畅差点儿就笑出了声,但想着小三儿或许快出来了,被他发现他和枕浓偷听,怎么也不好的。伸手拉了枕浓准备回园子,刚转过身便见到叶猛一脸怒意地站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叶畅立刻大声地咳嗽两声问:“二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猛刚到不久,他对小三儿的家里人也有些好奇,在自己园子里呆了一会儿便忍不住出来了。没想老远见到他三弟猫在门外,鬼鬼祟祟的,所以才放轻了步子偷偷走了过来。三弟觊觎小三儿也就算了,没想一到门口就听见小三儿在里面说他吝啬,他可是从他第一天进府就和他同吃同住的,有好的都没忘了分他一份啊!此时正气不打一处来。
陶陶在屋里已经听见了三少爷的“暗示”,原来隔墙还有几只耳,打开门便见到叶猛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外,三少爷和枕浓已经溜到了他身后,在对她做着什么小动作,似乎在叫她自求多福。陶陶头上布满了黑线,刚才那句骗她爹的话,不会被这小祖宗听了去吧?那还真是罪孽了。
叶猛负手越过门槛儿,黑着脸看了看屋里的那个中年男子,忍着咬牙切齿的冲动问:“你是小三儿的爹?”
陶老爹一脸茫然,小三儿是谁啊?叶猛嗯哼了一声,一把揽过身边的小三儿说:“他是你儿子?”
陶老爹这才反应过来,这叶家少爷是在问陶陶,忙满脸堆笑地应道:“是,是,小的是她爹。”
叶猛揽着小三儿的手,狠狠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心中暗爽,看着小三儿吃痛又不敢叫出声的模样,他总算解了气。
“我平时对下人十分严苛,所以他做得不好就没有打赏的。”死小子居然说他吝啬,那他就吝啬给他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唯少爷与主子不能得罪也。
陶老爹想着没油水可捞了,还是把握住已经得到的东西比较好,立马说:“是,叶少爷说的是。陶陶做事不够好,还望叶少爷多多包涵,要打要骂都可以。”
叶猛揽着小三儿的手,微微滞了一下,瞥了旁边的小三儿一眼,吩咐道:“你回园子去拿钱吧。我有事和你爹谈谈!快去快回。”
陶陶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叶畅已经不在外面了,陶陶见四下无人才揉了两下被叶猛捏痛的地方,心中忽然觉得很委屈。她每天都过着这样被少爷欺负的日子,好不容易攒点钱,还要被不疼她的爹娘压榨。心里有些难受,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她这一世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她一定要存够钱,找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隐居!
陶陶走了以后,叶猛背着双手,走到桌边儿并不坐下。他不坐,陶老爹也不敢坐,有些忐忑地望着叶猛冷冰冰的脸。此刻他真的相信了陶陶的话,这样一脸冰冷的人怎么可能不时打赏他女儿的?
叶猛沉默了一阵,抬起头看着小三儿的爹,问:“你很缺钱?”
陶老爹犹豫地点了下头,颤颤巍巍地说:“是……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儿畏惧面前这十五、六岁的小子。
叶猛看了一眼门外,微微扬起头,问:“当初你将小三儿卖到叶府来,也是为了钱?”
他可已经看出,小三儿的爹身上穿的衣衫料子虽不算上等货,但也不便宜,既然有这样的闲钱,为什么还将小三儿卖掉?只能是他贪得无厌!为了自己过好日子,就将小三儿卖到叶府来!居然还好意思来找小三儿要钱!而且父母不都该护着自己的孩子的吗?他居然让他任意打骂?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有些讨厌眼前的这个男人。
陶老爹这次没点头,但叶猛已经从他的态度里看出了些端倪,他转眸说道:“当初你与叶府签的是普通的卖身契吧?”叶府多年来的做派,他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他娘可是管着叶府内的所有事务。
陶老爹点了下头,叶猛扬声说道:“一百两。我出一百两银子,从今以后,小三儿与你陶家毫无瓜葛。你和我签一纸绝卖契,或许你也该知道,他即使在我府上做一辈子也未必有这个数。你认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