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杜涛从莲花村回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马明。
医院狭长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不知道有多少个亡灵与我们擦肩而过,而我们只能感觉到一阵冷飕飕的凉风,仅此而已。
雪白的墙壁,明亮的灯光,不时地从病房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惧怕这种声音,我时常一厢情愿地把这种声音认定是一种临死之前的悲怆,是一个生命即将结束的暗示。
一个女人丰满的腰肢扭动在这条走廊上,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外套,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的牛仔裤。一双淡蓝色的高跟皮靴把裤管紧紧地裹在里面,这样的装束在北方深秋的大街上随处可见。一头棕色蓬乱的卷发披散在她的脑后,整个人散发着成熟女人特有的诱人气息。
我和杜涛走在她的身后。杜涛的眼睛始终盯在那个丰满的腰肢上,并且一脸坏笑地小声跟我嘀咕:“瞧,这小娘们的体形多正点。”
我用胳膊肘子拐了他一下,然后一脸正色地说:“你怎么跟西班牙公牛一个德行?看见红色就有反应?”
走在前面的女人似乎听见了我们的说话声,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背影立在原地几秒钟之后猛然转头,一道闪着寒光的眼神向我们射来。
她有一张苍白的脸,这张白脸竟然让我想起灯谜会上的白衣女人。
接下来她要做什么?
她朝我们走了过来,她冷冷地看着我们,从我们的身边经过。我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礼,低头躲开了她的眼神。恐怖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由高至低,直到消失。
我莫名其妙地问杜涛:“她怎么走了?”
“不走等着被你吃啊!色狼!”杜涛得到机会反咬我一口。
“我也没怎么样啊?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你还想怎么样啊?”杜涛说。
“我就是觉得她特像一个人所以才多看了几眼。”
“像谁?”杜涛问。
“你也认识。”我故意卖关子。
“到底像谁?”
“你曾说她是白衣女鬼。”我看着杜涛的眼睛接着说:“我也不敢确定,就是感觉像。”
杜涛惊慌地叫我不要在医院提到鬼,因为医院是很多灵异事件的多发地。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地紧张起来。
马明躺在病床上已经沉沉地睡去,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昔的康润之色,就好像在很短的时间里被吸血鬼吸干了血一般苍白、憔悴。
病房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泛起一层白色的光晕,这种白色的光晕微弱得如同临死之人的脉象。我甚至把它理解成为是一种带有宿命意味的“死亡之光”。
我走到马明的床前,他的一只手还露在外边,五指紧紧地攥着一只玉镯。神秘的玉镯一定跟一个神秘的女人有关。这个神秘的女人又是谁呢?是死还是活?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