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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净影寺:朝圣之路(3)

灌顶结束后,侍者将法本和法器拿走了,换上了茶点,其中有一道特产便是净影寺的素制萝卜干。由于净影寺一带盆地土质肥沃,山泉充足,因而出土的萝卜个大水多,口感极佳。影寺村民们用自己的配方腌制的萝卜干是当地一绝。茶水分别是用古菊和冬凌草泡制的。古菊是上万年前的菊花,在造山运动或冰川喀斯特地貌形成时期就因气候的变化相继灭绝了,只是近十几年通过开山修路,凿洞迁村的过程中将埋藏的种子泛起,古菊种子因地质环境发生变化,适宜了它的生长,便又重新复活了。它是菊花中非常罕见的品种,泡茶清澈幼绿淡黄,花儿在杯中被开水一冲,活像一只只水母,晶莹透亮,清芬醉人。具有提神清脑、去火健脾的功效,被推为菊花茶中的极品。冬凌草是一种太行山里常见的中草药,用来泡茶能清热解毒。

法王端坐在法座上,微笑着问大家刚才在塔前都许了什么愿?

南宫元宸说,他祈望正法永驻,祈愿法王长久驻世,用智慧的心灯,照亮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东方樱西说他一到那佛塔之前,立刻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缠绵之意恍惚而来,纷纷扰扰,怪怪奇奇,实在令他不能自已。所以,他并没有来得及许愿,一直都是在默默的感应中。

法王听了他的话,似乎非常开心。

黛罗说她许了一个大愿,但是,她想把那个愿望放在心里,不知道可不可以?

法王那双英气逼人的眼中,闪现出一道强光,他将黛罗看了一眼之后,语重心长地向大家做了一番开示,说到人身难得,佛法难闻,讲到修心的困难与重要性,强调了修持心性的重要性及方法。又意味深长地说道:

一切是考验,看你怎么办,

觌面若不识,还得从头练!

南宫元宸本来是想借机请法王看看黛罗的宿缘如何,现在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杜鹃、郝中、娇唯等人更是被这神圣庄严的场面压得不敢有任何的言语表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有侍者进来说已经为众人备办了素斋相待。

法王便含笑起身,招呼大家一起共进斋饭。

走出那房间的门,娇唯才无比感叹地向郝中悄声说:“天啊!这两天里,我一直以为,天底下竟然果真有东方老师和南宫老师这样的超级帅哥,我只以为,他们的出现,就已经让中国历史上那些所有的帅哥、美男子们都黯然失色了!可是今天,我再见到了大宝法王,我简直就不能形容了!真想匍匐在他的脚下痛哭一场……”

斋饭前,法王用7粒米加满水,念了变食咒,洒了甘露水。动作简单庄严。东方樱西忍不住向他请教起来。法王便简单向他解释了一番。大概是因为想到了知识分子普遍所存在的通病,因而法王只是微笑着说:“每天早中晚施食,既能给自己增长无量的福德善根,使自己心想事成,顺风顺水,又能自利利他,得如意。”并不提及其他。

东方樱西到底天性灵颖,很快便跟着学会了。他似乎与法王天生投契,法王看着他的时候,总是会笑得特别开心。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南宫元宸在一旁笑着对在座的所有人说:“能见到法王一面,7世都不会堕落恶道,大家想想看,我们今天是什么样的缘分啊!”一句话说得大家越发肃穆万分起来。东方樱西便又向法王请教道:“法王,一直以来,我都在深深地思索着一个问题,却总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就请法王慈悲开示,既然诸菩萨具足一切无尽财宝成就大悲,为什么这个世间还会有那么多贫穷的众生呢?”

法王望着他笑得越发开心了,说:“你这个问题问得既好又大,不知你有没有读过《解深密经》这部佛典?在这部经典中,你的这个问题正好是观自在菩萨问佛陀的问题。佛陀是这样回答观自在菩萨的,‘是诸众生自业过失。若不尔者,菩萨常怀饶益他心,又常具足无尽财宝。若诸众生无自恶业能为障碍,何有世间贫穷可得?譬如饿鬼为大热渴逼迫其身,见大海水悉皆涸竭,非大海过是诸饿鬼自业过耳。如是菩萨所施财宝,犹如大海无有过失,是诸众生自业过耳。犹如饿鬼自恶业力令无有果’……”

别人听了,都有些懵懵懂懂,似懂非懂的,惟独东方樱西却听得十分欢喜明了,他深刻地感觉到,佛法的智慧与自己的心十分契合。他这一高兴,又接连向法王请教了许多问题。

饭罢,东方樱西匆匆来到黛罗的下榻处。适逢郝中陪着杜鹃出去散心去了,这时只有娇唯陪着黛罗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闲话。东方樱西看着她那双依旧肿胀的眼睛,将一小袋冬凌草递了过去。嘱咐说:“我刚听寺里的师父们说,用这冬凌草泡水,能解毒消肿,你不妨试一试。最好直接外敷,也许,明天一觉醒来,就好了。”说罢,简单向她们说了一下这几天里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又递给黛罗一份完整的作息表。黛罗才刚打开来,娇唯便从身后探过头来,一字一顿地念起来:

4∶30~5∶00起床、洗漱

5∶00~6∶30经行、坐禅

6∶30~7∶00打板,供养偈,早斋

7∶00~8∶00经行(不得大声喧哗)

8∶00~11∶30法王开示

11∶30~12∶00打板,供养偈,午斋

12∶00~1∶00经行,休息(止语)

1∶00~5∶00法王开示、佛法讨论

5∶00~5∶30晚药食

5∶30~6∶30休息,经行(止语)

6∶30~7∶30念佛及礼佛

8∶00~9∶30坐禅,经行

9∶30~10∶00洗漱、休息

10点准时休息……

东方樱西见黛罗的眼睛盯在结尾那行“有条件者,可报名最严格的斋戒”,便告诉她,自己已经报名,参加了“八关斋戒”。黛罗未待如何,娇唯已经皱着眉头在问了:“什么是八关斋戒啊?”

东方樱西便说:“八关斋戒是佛陀悲悯在家弟子,为了让大家能够过一日一夜的出家人的清净生活,种出世的善因,同时又能够适应在家人生活的特点,所以特别制定了在家人的出家戒。持受此戒,就要做到:不杀生,不偷盗,不非梵行……”

娇唯瓮声瓮气地问:“‘不非梵行’?是干什么?”

经她这么一问,东方樱西和黛罗竟同时红了脸。所幸,这时房间里为了节省,只开了一盏小灯,那灯光不是很强,甚至还有些昏暗。旁边的供桌上虽然同时燃着两盏酥油灯,但那微弱的光影简直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正好将他们的尴尬给冲淡了。娇唯不知所以,在那里只管追问,终于被黛罗伸手打了一记,以眼色制止了。娇唯终究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罪过在哪里了,茫然地将他二人扫量一番,只好闭口吞声了。

东方樱西又和黛罗匆匆说了几句话,因为心里记挂着还要去向法王请教佛法,所以并没有多耽搁,便走了。他前脚刚走,娇唯就缠着黛罗直问:“‘不非梵行’到底是干什么啊?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黛罗只是瞪她,不肯说。娇唯便撒娇撒痴,哼哼唧唧,纠缠不休起来。黛罗实在被她缠不过,只好告诉她:“梵行就是净行,清净的行为。非梵行就是不清净的行为,就是指……淫欲。”

娇唯一听就炸了起来,窘得满脸通红,简直就要红破了。直跳起来埋怨道:“啊?你怎么不早说?我的天啊,这回我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她正闹得不可开交,外面又响起一阵敲门声。她怔了怔,以为是东方樱西又返回来了。顿时大叫着一头扎上炕去,脸伏在枕头上,又一把抓过一床小被来,把自己死死地罩住了。

黛罗打开门看时,门外站着的却是南宫元宸。他这时手里抱着两床厚被子,大概以前从未做过此等事情,那样子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这时,他一路走进来说:“山上的温度要比山下冷得多,大家都来得匆忙,晚上不要感冒了才好!”他把被子一股脑地丢在了炕上,将房间里环视一番,悄指着炕上蜷缩成一团的娇唯,低声问:“杜鹃阿姨?”

黛罗笑着摇了摇头。一低头,正好看见自己手中的那袋冬凌草,就一边和他说话,一边走过去拿了只杯子,把那冬凌草放进去,用开水冲泡起来。没想到,水才冲至一半,南宫元宸便在身后一迭声嚷道:“黛罗,别,千万别再给我喝这个!苦啊!”

黛罗倒被他说得一怔,忍不住回过头来,正撞上了他咧嘴的样子,便忍不住扑哧笑了。原来他竟错以为自己是要泡茶给他喝了。他咧嘴皱眉的样子真像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于是,她便真的另给他倒了一杯茶。

南宫元宸见她看着自己笑得这般妩媚,心里深深地感到愉快。他现在离她很近,越是与她靠得近,他的心里就越是会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自信之情。他现在觉得,不但是她的轮廓眉眼,甚至就连她的神态和气质都与自己像极了。这简直就是一种天意与神示。他的快乐显然无法遮掩,开始在那里忽而天上,忽而地上的大谈大说起来。一边说,一边踱来踱去的。看他那副陶醉的模样,如果此时不是在这样一个佛门圣地里,他大概就要向她直诉心曲了。娇唯这时在那被子里憋得简直要满炕打滚了,可是也只好强忍着。对于黛罗而言,南宫元宸自然也是一个格外优秀而十分有魅力的异性,他说话时总是很能吸引人,使人十分愿意长时间地听他一个人说下去。她很欣赏他的口才和他说话时那种特有的气质与神态。

南宫元宸谈到喜不可抑之时,心头竟忽然掠过了东方樱西的影子,他这时倒又有些替他难过起来,想到他这么些年好容易才遇到一个自己这样中意的姑娘,然而,不巧的却是,这姑娘却注定要和他南宫元宸有缘。咳,这让他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天意啊,要怪,也只能怪天意弄人。然而,心里虽这样想着,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好受,到底他们还是有着多年的同窗之谊,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那么真挚而纯洁……这样一来,他便只有赶快打住,慌忙告辞出去。出去后还是又折回身来,将黛罗细细嘱咐了一番,让她夜里千万小心,不要受凉了。又说了一些什么“机缘难得”的话,之后,便望着她一直笑。

黛罗终于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向他说了声“明天见”,便忙忙地转身回去了。

房间里,娇唯好容易捱到南宫元宸离开,此时咄地一声跳下地来,以手点着黛罗的鼻头,呼呼喘着粗气说:“黛罗你完蛋啦,你这是在两个超级大帅哥之间玩火啊!”

黛罗听了,直瞪瞪瞅了她半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娇唯在那里不依不饶,还直说:“哎哟,他们两人现在这是一起在追你呢!啧啧,黛罗啊,你可真是走了天大的桃花运了!那样的两个大帅哥哥啊!黛罗,说实话,他们两个,你到底更喜欢哪一个呢?还是……两个你都喜欢?”

见黛罗怔在那里,不置一词。她便越发夸张起来:“啊?不是吧黛罗,难道,你,你……同时喜欢上了两个?”片刻,又峰回路转地叹道,“不过,有时候同时爱上两个人,也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因为一个人很难具备所有人身上的优点,来满足另一个人内在的所有需要。我好像在一本什么心理学书上看到过,说什么‘如果没有制度和文化的约束,我们的本性当然是同时爱上两个甚至更多的人才好,这是一个人最理想的状态。因为仅仅一个人是无法满足我们的’,还说‘同时爱上两个人,在很多的情况下,是两种互补的、类似于精神与物质的需要。对于爱情而言,身边有个月亮,心里还在梦想星星,这也不能说是女孩子的错。因为没有人不盼望自己拥有一切,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有个完美夫婿’……”

她的这番絮聒,直令黛罗感到置身无地。她心里十分发闹,到了后来,简直不知如何是好了。她一向自认并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不但不是,她甚至一直以来都十分自负地坚信,自己的一生,将只会钟情于一个男人。她认定自己是一个坚贞而纯情的人,一旦遇到一个真心相爱之人,便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绝对是目不旁骛的……可是,现在,她却对两个男人的感觉都是如此之美好,觉得他们都是那么亲切可信,又与自己这样投缘。她简直可以对他们毫不设防。自己竟同时对两个男人都产生了如此特殊的感情,而她自己竟然不知道!难道,一直以来,自己其实并不真正了解自己?

这样一想,她真是给自己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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