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赐,娘让我出去置备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你就留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好的,娘子,嘻嘻……”
“乖哦,回来给你买糖葫芦吃。”
“糖葫芦,好诶,糖葫芦,哈哈,糖葫芦,哈哈哈……”
心语如今身份不同,张家在京都属于豪门贵族,皇亲国戚,随着回京,她的地位已是未来张家主母,自然与之前不同,便是出行都配备了一顶舒适的轿子,身边还跟了两个丫鬟四个家丁。
繁华落尽,苍老流年,这人世间的一切,如梦似幻,对于心语来说,就像一个走马观花的看客,她是被时光抛弃的游魂,通过掠夺别人的人生来苟延残喘地活着。
“大少奶奶,您怎么突然不高兴了?”众人在一间成衣店停下,挑选着美丽的新衣,本来十分高兴,心语却突然像失了魂似的,丫鬟们不知这位少奶奶的脾性,纷纷忐忑不安。
“没什么,许是有些饿了。”心语放下这些华而不实的衣物,兴趣缺缺。
“奴婢知道前方不远处望江楼的美食可谓远近驰名,大少奶奶若是有兴趣,不若我们前去歇歇脚?”
“是么,也好。”
春江水暖鸭先知,望江楼上谁共饮。
这便是望江楼了,临江而建,楼高三层,气势磅礴。一楼大厅,与民同乐。二楼隔板,间屏而谈。三楼包厢,世外桃源。
“这位夫人,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包厢已满客,只能委屈您在二楼用餐了。”
“你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怎能在二楼用餐!”丫鬟小玉不满道。
“这位姑娘,不管你家夫人是谁,我们望江楼只讲究先来后来,银货两讫,在我们眼中,来者皆为客,无三六九等之分。”
“你……”
“好了,小玉,我们是来吃东西的,不是来闹事的,只要东西是好的,坐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大少奶奶……”
“吱呀~”三楼的一扇窗户打开,露出一张俊俏的面孔,却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妖娆少年,“我这包厢空旷,夫人若不嫌弃,可否上楼一坐?”
“多谢公子美意,妾身……嗯?”心语看着出现在少年旁边的年轻男子,瞳孔一缩,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记忆突然拼接起来。
“夫人请上来一叙。”红衣少年再次邀请到。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心语愣愣地往楼上走去,既然是包厢主人相邀,望江楼的人自然不会相阻。
望江楼果然名不虚传,三楼一共四间包厢,分别以梅兰竹菊为主题进行布置,意境各异。此时心语进的是寒梅弄雪居。
“如置身冰天雪地之间,却丝毫不觉寒冷,梅香淡雅清幽,果然是个好地方。”
“不知夫人府上贵姓,竟能引得我这哥哥相邀,好生福气,要知道,我这哥哥平素待人一向敬而远之,只闻其声便热情约见,着实难得啊……”
“景之!休得胡言。”
“敢问大人,可是姓周名博恩,江东四大才子之首?”
“心儿,是我。”
“好一个周大人!真是失敬了。”
“夫人与我家哥哥乃是旧识不成?”
“景之,我想与……她单独谈谈,你先出去等我吧。”
“哥哥,她可是有夫之妇,孤男寡女的,怕是不好吧。”
“她不会介意的。”
“呵,大人如何知道妾身不会介意?妾身可介意得很哪。如今周郎另娶,倩女有夫,昔日种种,自当烟消云散,今日一见,权当诀别,我们走。”
“心儿……”
这顿饭到底是没吃成,心语心事重重地坐在回程的轿子上,虽然心中有数,早晚要见,却不成想才返京不久便撞上了。周博恩,田心语的情郎,他昔日承诺,金榜题名之时便是洞房花烛之夜,如今他实现了诺言,可新娘,却不是他所承诺之人。
“快闪开!快闪开!马受惊失足了!快闪开……”嘈杂之声临近,危险的气息弥漫,心语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轿子摇晃起来,在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轿子就撞上了什么东西,她从轿子里跌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啊!”眼看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心语害怕地闭上眼睛,暗道,我命休矣!
就在心语认命地等待疼痛的到来时,她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头特地绾的妇人发髻在剧烈的撞击中散开,如瀑布般倾斜而已。
转圈转圈转圈……周围的场景变得模糊,两人对视,眼中仿佛只剩下了彼此,好一个英俊不凡的如玉君子!好一个清新脱俗的窈窕淑女!
“那个,谢谢。”心语站稳后,赶紧跟帅哥保持距离,画面太美,不敢看呐。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呵呵……”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丫鬟家丁个个吓得魂都要丢了,这要是他们大少奶奶有个什么好歹,他们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啊!
“好了,没事没事,不用担心。”心语摆摆手,阻止下人们接下来的咋呼,本来就惊魂未定,哪有精力听他们吵个不停啊,“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妾身府上姓张,家中还有事务,不便多留,公子若得空可至敝府做客,届时妾身定好生款待。”
“夫人请便。”
“告辞。”
心语交代一部分家丁留下来善后因马失蹄导致翻轿而引起的人员受伤情况,此事虽不是她的责任,但身为京都大户的张家,该有的态度还是必须摆出来的。
京都的消息传得一向很快,心语刚到家张夫人便已经等在了大堂。
“见过母亲。”
“可有伤着?”
“虚惊一场,并无大碍。”
“此事你处理得不错。”
“希望没有给母亲添麻烦。”
“此事错不在你,今天你也累了,下去好好休息吧,余下的事,自有母亲为你做主。”
“是。”
回到自己的院子,张天赐在院子里刻木像,心语走上前,见那木雕又是没有脸的女子,不由悲从中来,多年的夫妻,竟还是抵不过他心中那个遗忘了模样的女子吗?张天赐,你是真的痴傻,还是在装无辜?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我造成影响吗,你好狠的心,那个为我冒死去采雪莲的张天赐去了哪里?
“娘子!”张天赐抬起头,见到心语,木像一丢,咧嘴一笑,站起来一个熊抱,“你终于回来了!”
“刻你的木雕吧!”心语推开张天赐,气呼呼地回房间,嘭地一声关上门,竟是谁都不让进了。
“娘子?”张天赐愣了愣,忽然又傻兮兮地笑了,拿起木雕继续雕刻,最先雕刻的是眉毛,脑海中想起心语方才气呼呼的样子,着实可爱,便更是乐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