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比干死后,再无人能约束帝辛,帝辛更加荒淫无度,终日沉迷后宫,与妃嫔嬉戏玩乐,荒废朝政,劝诫的大臣死的死,关的关,终究是人心离散了。
心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没有办法见到帝辛的面,他怕是真的决定了,此生再不相见了。
两年后,西周打着正义之师的旗号攻打朝歌,城内兵民开城相迎,帝辛这才意识到,商朝亡矣。
当宫门大开时,心语想着的不是自己,她尽力了,最终就算是死,也认了,但她想到帝辛身边去,陪他一起,了结此生。她希望这次,曾经自以为的历史不要再骗她了,她希望,他真的在鹿台。
宫人四散奔逃,沙尘漫天,妲己拖着病躯艰难地朝鹿台前行,她要快点到他的身边去,实现她的承诺,此生,定不负君恩!
“妲己?”乱军冲了进来,心语听到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喊叫,下意识转头,便看来人跳下马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好,好啊!”
“父亲大人?您怎么在这里?”心语精神有些恍惚,苏护,不是应该在冀州?
“妲己我儿,这得多亏了你啊,帝辛无道,若非我儿讨得那十万精兵,为父也没有今日啊。那昏君不止囚禁我儿,还残杀西伯侯之子,杀害忠良,其心可诛。如今武王起兵,乃天命所归,民心所向,我儿,你自由了,为父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啊!”心语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突然推开苏护,拼了命向鹿台跑去。
“妲己!妲己!”苏护在后面叫着,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了,但想着宫中还有反抗军,便只好先忙正事了。
“大王……”心语顺着石阶,缓缓向鹿台顶上走去,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了,越临近心越痛,不由想起曾经听过的几句台词。
“大王的娘子,美若天仙,大王的江山,固若金汤……”
“妲己!”帝辛原本面朝鹿台之外,听见背后的歌声,激动地转身,看着他爱了十二年的女人,心中感慨万分,“妲己,寡人的江山完了,寡人什么都给不了你了。”
“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心语缓缓向帝辛走去,帝辛闻言,伸开臂膀迎接她。
“妲己,寡人愧对于你,你十六岁那年,寡人夺走你的心上人的性命,剥夺了你的自由,将你强行拘禁于宫中,本以为此生你都不会原谅寡人。可后来,寡人发现,你对寡人并非无情,你知道吗?寡人多么开心啊……”帝辛缓缓地叙说着过去。
“大王!”心语跪在了他的面前,“妲己对不起大王,妲己方才知晓,我父苏护,协同武王反商,十一年前,是妲己亲手让大王将亡国之军交到我父手中的,是妲己,毁了大王的一切,妲己该死……”
“妲己……”帝辛躬身想扶心语,他想告诉她,没关系的,他并不怪她。
“如今,妲己愿代父赎罪,陪大王共赴黄泉,一圆当初的承诺……”
“贱人!”帝辛原本想扶她的手却做出了推开她的动作,“你父女二人里应外合,毁寡人的江山。你图谋寡人的江山十二载,却不曾对寡人有半点情意,如今你有什么资格陪寡人一起死?”
“大王,不是这样的,不是,妲己没有,妲己没有啊……”
“滚吧,苏妲己,你想死寡人不拦着,但是,离寡人远一点,寡人不想在阴间还看到你这个毒妇!快滚!别逼寡人杀你,寡人不想脏了双手!”
“大王……”心语悲痛欲绝,“你不爱妲己了吗?”
“爱?呵……寡人只后悔当初没有屠了冀州!”
“对不起……”心语狼狈地转身,她没办法继续再待下去了,帝辛字字诛心,她没脸再待下去了。
“等等,拿着!”帝辛将一物扔在心语脚边,却是一柄匕首,“寡人要你随身带着此物,日日夜夜看着它,记住,上穷碧落下黄泉,寡人永生永世都不愿再看到你!”
心语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匕首,抱在怀里,这是他随身带了许多年的,赠匕首却不许她陪他死,他是恨极了她吧?
看着心语消失的方向,帝辛隐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妲己,这是寡人最后能为你做的了,从今往后,你要自己一个人坚强地活下去了。
妲己,寡人确实后悔了,寡人后悔这两年来为何不多陪陪你,寡人原以为寡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伴你,没想到……
“姬发小儿,卑鄙无耻,竟使妖后乱我江山……寡人就算死,也是商朝的王……姬发小儿,寡人在下面等着你!等着你……”
心语听着鹿台上声如洪钟的帝辛,悲愤地做着最后的呐喊,看着鹿台火光渐起,心急之下,眼前忽明忽暗,昏了过去。
本以为再没有醒来的机会,没想到睁开眼还能看到红纱帐,古木床,灯火阑珊。
“有苏姐姐,你醒了。”一名温雅的男子坐在床边,看年纪不超过二十岁。
“你是?”
“有苏姐姐不记得我了吗?十三年前,姬发随兄长游冀州,不料走失,若非姐姐收留,姬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哦,你是姬发。”心语点点头,她想不通帝辛什么都没做,姬发是打着什么旗号起义的,便问了出来,“姬发,你为何起兵谋反?就不怕遭后人非议吗?”
“有苏姐姐,帝辛无道,残害忠良,好大喜功,不顾民生,建酒池肉林,创炮烙之刑,修建鹿台,挖心比干,桩桩件件皆令人发指,百姓怨声载道,姬发起兵,不过是顺天应人,救万民于水火。”
“什么!”心语懵了,其他事暂且不提,比干明明是自尽的啊!
“有苏姐姐,都过去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曾接到兄长临终前的书信,知道你不改当初善良的本性,还是曾经的有苏姐姐,并试图为兄长说情,姬发甚是欢喜呢。”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处置?如果我说,要你当我的王后呢?”
“什么?”心语愣住,“别开玩笑了,妖后乱国的传闻应该有吧,你这样准备怎么向天下人交待?”
“妖后有苏氏判斩首刑,悬白旗上以警示后世女子,”姬发淡淡地说,听起来,仿佛他要杀的人不是眼前这个女人,“至于你,护国大将军苏护,乃开国功臣,你做为护国大将军之女,做我的王后,有何不可?”
“你要从哪里找来一个有苏氏?”
“为何非要是有苏氏?牢中犯人众多,只要能给百姓一个交待,达到警示后世女子的目的,便可。”
“姬发,你……”
“有苏姐姐,别想太多了,安心等着当我的王后吧,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
心语揉了揉有些迟钝的头,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床帐,回想过去,最终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逐渐冷却,愣愣地拿起帝辛给的匕首,狠狠刺入心脏,结束了她荒唐可悲的一生。
宫人发现后,传报给姬发,姬发得知后,望着她所在的方向许久不能回神,末了,无奈地叹息,只能下令以王后之礼将其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