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语猜测着帝辛会怎么做,担心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只求帝辛能够冷静处理此事,只盼西伯侯、伯邑考等人能安然离开。
几日后,传来伯邑考身亡、西伯侯被囚禁的消息,心语当场就晕了过去,吓得一众宫人手忙脚乱,请御医的请御医,报告大王的报告大王,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天黑。
“大王?”心语迷迷糊糊醒来,看着靠在床边浅眠,陪伴了她多年的帝辛,心中感慨万分。岁月不饶人,他的两鬓已有了白发,毕竟也是近五十的人了。
“妲己!”帝辛是个很警觉的人,心语一出声,他马上就醒过来了,一醒来就担忧地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如何了?”
“大王,你一直在这里吗?”
“嗯,寡人一直在,妲己,你没事吧?”
“大王,妲己无恙,大王上来陪妲己躺一会儿,好吗?”心语已经不想再去问关于伯邑考的事了,既然无法阻止,只能听天由命了。她想,她是爱上这个男人了,不想再过问那些是是非非了,她现在只想抱着这个男人,上天堂也好,下地狱也罢,无论如何,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好。”帝辛小心地躺上床,将心语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十年一梦,云山几万重,何年再相逢,唯愿生死与你共……
转眼心语到这个世界已有十年了,从十六到二十六,帝辛恩宠与日俱增。宫中妃嫔,疯的疯,死的死,如今宫中着实冷清了不少。心语两年前得知自己得了心悸之症,身体每况愈下,人也清减了不少,心语想,心悸之症大概是心脏病的意思吧。
然而,帝辛却并不因她苍白的面容和消瘦的病躯而厌弃她,反而四处为她寻找治病的良方。
鹿台建成了,帝辛时常陪心语到鹿台上赏心。鹿台建得高,可以看得很远,心语对这宏伟建筑也是钦佩不已,没事也喜欢到鹿台上玩。
自心语病后,外事已无力再理会,帝辛又看得严,她对于天下局势也不清楚了。近日,心语不小心听见宫人外传,皇叔比干因朝堂顶撞帝辛而被监禁。
“不修先王之典法,而用妇言,祸至无日。”这是比干说的。想起比干是被挖心死的,心语想着,再做做最后的努力,劝劝帝辛。
然而,帝辛却突然忙起来,数日不见踪影,心语想找他都找不到。之后便隐隐传来了比干的死讯,心语更是吓了一跳,不过想着并没有传出他是被挖心而死,便想着应该是不会将这笔帐记在她头上了。
可是,在心语刚刚安心一会,帝辛却端着一碗汤进来了。
“妲己,寡人听闻吃什么补什么,又者,心诚则灵,想必这碗汤定能让你药到病除啊。”帝辛亲手将汤小心翼翼地放到心语面前的桌上,显得十分开心。
“这是……呕~”心语看着碗里的肉,虽然她生前吃不起猪心,可也看过别人吃,故而她是认得的,如果是平时,她不会多想,可有了比干的传说在,她只觉得一阵反胃。
“妲己?”帝辛不解地看着她,有那么难看吗?他试过了,就是切得难看了一点,汤咸了一点,如此而已啊。
“大王,我看错你了!”心语艰难地捂着心口,眼泪夺眶而出,她怎么会相信纣王本性不坏呢?比干可是他的亲叔叔啊!就算不是,挖人心煮汤,也太没人性了吧!
“妲己此言何意?寡人做错了什么?”
“妲己虽闻‘圣人心有七窍’,但那都是古人胡诌八扯,大王仅因朝堂一言不合,便将比干皇叔下狱,如今竟还挖其心……大王,你怎么,这样……”心语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帝辛了。
“妲己……寡人……”
“你竟然,竟然敢把这种肮脏的罪行呈现到妲己的面前,呵呵……纵然那是灵丹妙药,纵然妲己病入膏肓,也绝不可能服食!妲己原以为,大王是仁慈的,终是妲己错了啊!”心语捂着心口,心脏痛得难以复加,她连看都不想再看帝辛一眼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她居然爱上了他,瞎了眼了!
“哈,哈哈,哈哈哈……何止是你错了,寡人也错了啊!”帝辛笑得惨淡,身形一瞬间佝偻了不少,人也显得有些凄凉,表情更是绝望到让人心疼,“十年了,妲己就是这么看待寡人的?”
“呵……难道不是吗?”心语失望地看着地面,明明心口疼得厉害,却倔强地咬唇忍着,不想让他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从今往后,形同陌路便好。
“妲己啊妲己,十年如一日的相伴,你可曾信过寡人?”
“你配吗?连自己的亲叔叔都可以下手,你这样可怕的人,妲己要不起!大王走好,只愿此生,再不相见!”妲己缓缓起身,向殿内走去,心如死灰。
“好,好一个此生再不相见!寡人正有此意!但是,王后,寡人要为自己正名!比干皇叔被寡人幽禁府中不假,寡人却并未取他性命,他是悬梁自尽的,王后不信,可以亲自到皇叔府上瞻仰遗容!至于这人心汤一说,寡人不知是何人传出的,但那汤,是国师寻来的民间偏方,寡人依法焚香斋戒九日,祈求上天助力,亲手为王后熬制的猪心汤,寡人第一次做羹汤,味道或许不好,王后若不喜,便倒了吧。”
“大王……”心语闻言,难以置信地转身,怎么会是这样的?是猪心汤?比干是自杀的?怎么会这样?怪不得,怪不得数日不见踪影,原来是为了她……
“王后既然不愿信寡人,寡人也不再强求,往后只盼王后保重身体,从此,再不相见!”帝辛深深地看了心语一眼,像是要把她刻进脑海深处,而后毅然转身离开,只是脚步显得有些凌乱,这一回,他是真的被伤透了心了吧。
“大王!”心语不想去验证他话里的真实性,帝辛是那样自傲的一个人,他要么不说,一旦解释了,不会有假的,她错怪他了呀!
大王,是我错了……
心语颤抖地捧起汤药,眼泪落进汤里,这一生虽然活得糊里糊涂的,可这情,却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汤吃在嘴里是咸的,但心里却是甜的,然而随即却是那么苦涩。心语将汤喝得一滴都不剩,轻轻放下碗,然后呆呆地看着宫门的方向,心已经麻木了。
一幕幕前景如幻灯片一般在眼前放映,画面中无一不是他的音容笑貌,他的体贴入微,他的细心呵护,他的情真意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