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坚持过很久,以为这是一生都会相信的执著,就在见到你的那一秒崩落,碎屑横飞。
我那些不被人理解的卑微依然是没法克服,即便自己嘴上说的轻巧,但内心其实早已害怕到烂透。”
By林莨苡
掉落的伞丢在一旁,还在泥水中转了半圈,陌苛连挣扎也不能,很快就被这些人结实的绑住。“你们到底是谁?为了钱么?我可以给你们钱,我绝对不报警,随你们的意好了。”
“你们觉得怎么样?互不……”陌苛还想说什么,就被塞住了嘴巴,只能支吾着发声。
此时陌苛注意到身前的黑衣人电话响起,他掏出电话应朝着陌苛看了一眼道:“喂,是,已抓住一个,另一个去你那里了,恩,是,知道。”
挂了这通电话之后,黑衣人朝扣住陌苛的另两人说道:“走吧,把他处理掉。”
听到这话陌苛大惊失色,在这种受制于人的情况下这无疑等于死路一条。
不过陌苛脑海中闪现的却是林的身影,到了这个时候他最担心的,竟然还不是自己的安危。
而这份焦急很快就被黑暗扑盖住,摇晃着起身的陌苛被戴上黑色的头套,顿时失去了方向感。
一阵天旋地转,两眼黑了一阵,浑身已失透的林忙从地上的水坑中爬起来,刚才过于匆忙的疾跑,她被路上积水中突出的石头绊倒,跌落在地,手掌与膝盖被擦破,掉落皮肉的地方很快就渗出了鲜血。
雨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似乎变本加厉,林拍拍手,揉了揉膝盖,忍着痛继续朝养父家跑去,瘦弱的身躯在风雨中一瘸一拐的僵硬样子,让她看起来像是被丝线牵动的木偶,极不自然。
拐过熟悉的一个小巷子,林已经看到了养父所在的老房子。
那是一个九十年代的老楼,普通悬山顶,黑色片瓦压在顶部,有两层,房子周围有养母很早就种下的水杉树,现在都已有十几米高,最外围是红砖叠砌但已爬满裂纹的砖墙。
在林养父那个年代,他算是入赘到了养母家里,老房子所有的东西在他来这里之前,与他无关,但却是养母的所有记忆。
后来老房子有过几次翻改,可这砖墙一直未动,缘由林的养母是个怀旧的人,这砖墙是与老房子的前身一同建造的。
再到后来老房子的前身被推倒,与养母童年记忆有关的就只剩下这些斑驳的砖墙。
养母总是将过去的东西收拾得好好的,用她的话来说,人越成长,所丢掉的东西也就越多,如果能有保留的机会那就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也只有像养母这样事事怀着感恩心情的人才会如此怀旧。
映入林眼中的老房子,此刻却不宁静,外面聚集着许多的人,不时的朝里面张望着,神态各异,有人摇摇头,有人互语着,甚至还有人嬉笑着,打着伞挡在了林的面前,似乎没人注意到林的到来。
眼前的这一幕叫林大觉不妙,她推开人群,在人群怪异的目光中,挤进老房子。
老房子里十几个正在忙碌的人见到林的到来,都停了下来,站在林最近处的老人也放下手中的白纱布,招呼林过去。
这个老人叫大军,大概是个哑巴,因为从没有人见过他说过话,早些年带着养父一起从过军,也正是他在早些时候撮合了林的养父养母,在林记忆里与养父养母来往最多的就是这个四季永远穿着同样衣服的老人。
而且他在村子里颇有威望,无论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会第一个想到找老人大军。
只是早几年林还没有离开的时候,老人大军似乎是已经去世了,当时仿佛失去好友一般的养父还闷闷不乐了一阵子,现在居然活着出现在这里。
不过,林已经没有时间去诧异老人大军的出现,双脚已经像是灌了铅水一般,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院子里还飘着许多仓促摆弄还未完成的白絮子,一如林回来那天,在养母灵堂上见到的一样,像是在向林诉说故事的冤魂。
正对着林的堂屋内堆着许多的干草,当中摆放着的一个火盆里烧着泛黄的草芯纸,火盆后有一张小桌
摆着香烛正对着门
这些东西对林来说,太熟悉不过,老家这里只有死了人才会布置这些东西,林意识到最不想发生的事,它已经发生。
老人大军戴上白纱布,朝林挥手示意林快过去。
院子里散乱飘着的白絮子诡异如招魂的幡旗,摇得林失魂落魄,她木讷地缓缓向堂屋内移动着,犹如行尸,呆滞的目光停留在那张小桌子后面,在那躺着的,正是养父。
四下里,忽然安静的有些出奇,林像是走进了一处真空,所有的声音与图像,都在泪水当中变得模糊,变成不可理喻的利剑,一遍一遍地割剜着林结痂的伤口,狠毒且没有怜悯。
有时候死并不是最糟的结果,比这更糟的是活着的人看着身边的亲人、爱人死去而无能为力。
林跪在养父的身旁,泪水早已决堤,浑身颤抖着,这时的她精神已经几近疯狂,肆意地大声尖叫着:
“啊!~~~~啊!~~~啊!啊!!~~~~~~~~~~~~”
满溢悲伤的尖叫声从堂屋传来,透过空气,将还在空中的雨滴震碎,传入外面的人群当中。
人群之后,一名红衣女子打着伞靠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土墙之上,乌黑的直发在风中凌乱地四散,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耳旁不断地传来林的尖叫哭声,红衣女子抬起头正视前方的黑色眼瞳中透出一股忧伤,不是别人,正是子君。
徐子君回过神来,眼前这一群十几个白衣大褂已经戴上了口罩,她急忙拦住他们,朝着为首的那名穿着深棕色花格大衣的男人,说道:“汤尼?”
汤尼紧了紧花格大衣,露出满口金牙:“得了吧,徐子君,别忘了我带你过来也就是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别不识好歹,误了正事,我都要被你连累。”
眼前的这个名叫汤尼的男人,老早就与徐子君相识,有能力但是心眼太过狭小。在被徐子君拒绝后,处处要与她为敌,非要争个高下,看上去是想要保往男人脆弱的自尊心,如今将徐子君挤掉,可以有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也算是出了一口自我滋生的恶气。
徐子君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无比厌恶,表面上却还是和气的一张笑脸,丢掉伞当先走过汤尼身边,轻轻地吻了他,媚眼笑道:
“那就看在以前的份上,就由我来带走她吧,好么么?”
汤尼似乎很得意,摸着徐子君纤细的腰身,咯咯地坏笑着说道:“那就晚上一起喝一杯吧,怎么样?你知道你这么做,我也是要担不少风险的。”
“成交!”徐子君说完立刻回头,朝着那栋老房子疾走而去。
雨水挂满她秀气的脸。
停在原地的汤尼同时又一招手,身边的数名白大褂立刻跟上徐子君。
随后汤尼掏出手机拔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刚响一声便立刻接通。
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怎么样了?”
“报告长官,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好,你完成得不错,组织上会好好奖励你的。”
“能为长官效力是我的荣幸。”
“那先这样,有任何进展立刻向我汇报。”
“是…,请等一下,我们还抓到一个人,该怎么处理?”
“是无关紧要的闲杂人么?不要去节外生枝。”
“暂时还不能确定他是否相关,有消息说他好像是郁先生的朋友。”
“郁子安?……”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随后声音又继续道:“如果他知道一丁点计划,也要杀!”
“是!长官。”
挂了电话,汤尼悠悠地点起一支烟,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把他打个半死,送到屠宰场喂狼吧,速去速回,我们马上要回程了。”
说完咧着嘴角露出微笑,转身眯着眼望着不远处拔开人群,冲进那栋老房子的徐子君,狠狠地吸了口烟,流露出好色而又贪婪的神色。
贪婪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