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
“不解释解释吗?“陶子然扬了扬手里的照片,上面是张白衣蓝底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女孩扎着马尾,露出浅浅的笑容。陶子然素来是不爱白色衣服的,从小到大,她穿衣服的风格都是黑色红色或者类似深色的衣服。那次是学校要求拍证件照,每个人都必须穿白衬衫,她才无奈带了一件,只等拍完照片便换掉。
拍照的时候,顾井的班级站在前面的队伍,她本来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轮到她拍照的时候,自然有一帮男生起哄。在这个时候,顾井也突然转过头看她。她本能地想朝他笑一笑,却不料这一幕被镜头捕捉了下来。
学生证发下来的时候,她对自己的造型并不太满意,觉得跟自己平常的形象有所差异,但觉得反正就一张照片而已无所谓,索性就由着了。但没想到过段时间学生证却丢了,害的她又花了五十块钱补办了一张。补办的学生证没有照片,她便直接用以前拍的照片找人PS弄了一个蓝底糊弄了过去。再之后,她长得越发妖娆妩媚,也渐渐学会化妆打扮。于是那张白衣马尾的清纯照竟成了绝版,陶子然本来早抛在脑后,今天却在这里见到了这张绝版,顿时表情用呆滞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原来老子当年也长得这般清纯过啊!“这条弹幕在陶子然脑子里形成并排彩字不停地循环闪过。
“嗯,这是你的照片。“徐云溢一看躲不过,于是老实承认。
“当年,不会是你偷了我的学生证吧?“陶子然狐疑地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想不到啊想不到,徐云溢当年竟然是个尾行者跟踪狂一样的人物。这么多年装的跟冰山似的,原来早就在窥觊她的外貌,贪图她的美色。
”啧啧啧。“陶子然一边挑眉一边脑补徐云溢在她面前装冰山,背后却是一副痴汉的模样。说不定在无数个寂寞的夜晚,还拿着她的照片,咳咳咳。
“我只是恰好捡到,没有合适的机会还你。后来你又戴了新的学生证,我就把这件事情忘了。“徐云溢看着她满脸嬉笑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顿时脸有点红。他想说,其实她猜的一点都没错。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交女朋友,有时候,终究是个男人,也会有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泄的念头。
他要怎么告诉她,自己从转到那个学校的时候就听说了她的大名。本来他是不屑一顾的,那个女孩骄纵傲慢,性格乖戾。听到好友说全校的男生都喜欢她时,他心中默默嗤鼻以笑,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人。但是在全校拍学生证的那天,他远远地看到那个一袭白衣的她,虽然当时只是惊鸿一瞥,却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在之后他捡到了那张学生证,一切仿佛天意一般,就在他以为这个女孩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时,他却看到她紧紧地拉着另一个男生的手,目光落不到除了那个男生之外的任何地方。他握着手里的学生证,退缩了。
他选择了一条几乎没有未来的路,站在她的身后,一路守护。
然而这些即便没说,陶子然却是懂了。在她看来,他根本不需要再说什么,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如果我永远不来找你呢?“她突然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男人。
“那我就每年都寄一份鲜花和巧合力,直到你愿意为止。五年,十年我都能等,那么我想十五年,二十年我也没什么问题。“
“这么说,超过二十年,你就不等了。“陶子然突然起了找弄他的心思,故意翻脸道。
却不料徐云溢非但没慌,反而更加镇定地说道:“我今年快三十了。在等二十年,就是五十。如果你还不愿意要我,我就不等你结婚了。直接收拾收拾回国,找块墓地,等着和你葬在一起。“说话之间,那股认真地表情,简直让人忍俊不禁,但又心疼无比。
“傻子。“陶子然笑骂一句,拉了拉徐云溢的肩膀,让他低下头来,四目对视。
“云溢,如果我现在再次向你求婚,你会答应我吗?”陶子然显然没忘了之前被拒的那次,他竟然还说什么只当情人。这次他要是还这么回答,看她不打爆他的头,让他跪地求饶。
“不会。”
“你——“陶子然刚要发火,却被一双大手温柔地包裹住手掌,对面的人矮下身体,单膝跪地。
“求婚让我来就好,这种事情不应该让女孩子主动。”徐云溢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方锦盒。打开之后,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钻戒。
陶子然呆呆地接过,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女孩子该有的娇羞表情。
“给你一个主动的机会,吻我。“陶子然刚说完这句话,就被面前的男人狂野地抱紧,双唇瞬间被大力地辗压。片刻之后,徐云溢松开她,双手捧着她的脸,鼻尖对着鼻尖,交流着相互的气息。
“我等这一刻,好久。“他在心里默念:我们是最完美的情人,以后也是最合适的夫妻。
罗马的大街上,行人如梭。街头的艺人拉着轻快的小提琴曲,街角一对俊美的恋人吻的难舍难分。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会心一笑。他们甚至没有停留,匆匆地一瞥而过,既然走向自己的目的地。没有人去打扰他们,仿佛这是一道本该就有的寻常的风景。
童奇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合上电脑。
边上的萧亦翎伸手揽过娇妻的双肩。“写好了?“
“嗯。终于结束了。”童奇欲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去被一旁的男人一把抱起。
“既然你的结束,那我的就要开始了。“萧亦翎邪邪一笑,直接把人往床上带。
“喂喂喂。我在电脑前面坐了很久,现在很累啊,你能不能让我缓缓了?“童奇拼命挣扎,想要争取自己的权益。
“那正好帮你活动活动。你该知道,为了这本书,你都冷落我多久了。“萧亦翎根本不听解释,要不是当初立下,写作期间不能碰她这个规矩,他也不用憋到现在,这不一听说她今晚能写完,所以早早地便洗刷好,在一边等着了。
刚才一听说“写完了“,他顿时觉得加上身上控制理智的无形枷锁都被这句话崩碎了,此刻全身力气无处使,让他放过她,想都别想。
于是,可怜的童奇只能一边哀嚎,一边在心里狂吼:“啊啊啊,小然,你这个不仗义的家伙,我这都是为了你啊。“
窗外夜色凌重,天空点点繁星闪烁,银月投下一圈柔和的光线,透过树枝的缝隙,照在大地上,落下一片碎影,像是在诉说一个动人的故事。
吊瓶上的液体一滴一滴地缓慢落下,时光已然不知过去了多久。
医院的重护病房里的人,静静地沉睡着。由于常年不晒日光,他的脸苍白透明地如同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他的身体更是瘦弱的可怕,形同一具****的白骨。只有口鼻上的氧气罩和营养输入管,证明他还活着。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还能这样活多久。
天亮的时候,一名护士按照惯例走了进来,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听之前的前辈们说,这个病人自从十多年前溺水之后被送过来,就再也没有清醒过。已经十几年了啊,由于当时脑补重度缺氧而一直无法苏醒,便一直以植物人的形态存活着,如果这算活着的话。
奇怪的是,这十几年来,竟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只有每隔一年定期打到医院的巨额医药费,昭示着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又有过怎么样的经历?
年轻的护士好奇地看着他床尾的病历卡上的姓名一栏。“顾井“护士嘴里轻轻地呢喃着,真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
然而这两个字似乎触动了什么,病床上的人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似有若无。片刻后,床头的心电监护仪跳了一下。本来微弱的心跳线图瞬间紊乱了,微微骚动之后,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直线。
一切尘埃终归于平静,再也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