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公司日渐壮大,童奇成为云井娱乐的当红一线编辑。
陶子蔚正式接管了陶氏大大小小的业务,虽然名为代理的执行总裁,但大家都知道公司的实权都在他的手里,陶子然这个实质总裁则更像一个挂名的。而原来在陶子然手底本该被辞退的笨蛋秘书被调换到陶子蔚手下工作后,瞬间勤劳了不少,人不仅变得不蠢不呆,还机智了很多。这件事情被陶子然知道后,顿时郁闷了不少,帅哥的魅力,果然不是她可以比拟的。
同时这也变成了她的死对头萧亦翎此后无数次嘲讽嗤笑她的把柄。而每到这时,童奇都不敢插嘴,只能静静地呆在一般看他们互揭伤疤,徒手对撕。倘若她表现出任何偏袒一方的意图,另一方铁定要炸毛。
转眼又到新年,二月情人节将近,坐在办公室里交代工作的陶子然收到了国外寄来的礼物。看到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盒进口巧克力,陶子然微微讶然,片刻后拿起一颗巧克力含在嘴里,顺手把边上的单只玫瑰扔进垃圾桶。这些华而不实的把式她向来是瞧不上的,还是吃的比较实在些,但一想到那个一贯冷冰冰的人竟然也会做这种落入俗套的事情,她的心情就顿时有些愉悦起来。等到巧克力的味道在唾液中化开,她突然眯起眼睛,神情一窒。
陶子然拿起一张面纸,放在唇边,然后轻轻吐出嘴巴里的东西,黑色的巧克力渍并没能掩盖住里面那一只闪烁着银光的圆环。
“呵呵。”陶子然怔忪了片刻,单手把玩着手里的玩意儿,又觉得有些好笑。“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那么我总该给点回应吧。”她自言自语道,随即拿起桌上的电话。
“小陈,帮我订一张两天后去罗马的机票。”
陶子然记得徐云溢两年前走的时候说过,这个地方承载着太多的回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释怀了,就跟他一起离开这里。那个时候她做不到,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走了。
但是现在,这里的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父亲身体恢复的很好,已经离开疗养院,找了一处乡下的地方,辛劳打拼了半辈子,加上一场病变,现在的陶轩无欲无求,只想过轻松惬意的田园生活。艾晴柔也跟着他一起搬到乡下了,这些年来,照顾陶轩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陶子然没有再干涉,只是在离开之前去看了一次。然而值得玩味的是,父亲所在的那栋临湖小屋不远处,还有一栋屋子,屋子的主人竟然是万有民。这两人纠缠了半辈子,现在老了竟然还不彼此放过,终是一段孽缘。
陶子然看着两人时常隔着湖钓鱼,期间大眼瞪小眼。陶轩一看到万有民甩钩,就把自己的也甩过去,经常搞的两根鱼线缠在一起。万有民也毫不示弱,只要艾晴柔一来,就顺手抓起一把鱼食往对面扔,鱼食多半是斩碎的蚯蚓泥,里面有些断体的蚯蚓两头窸窸窣窣动来动去,吓得艾晴柔哇哇大叫。发展到后面,但凡看到万有民钓到了鱼,陶轩偏直接跑去过拿起网兜捞到自己桶里。万有民也不含糊,立马提起桶往河里一扔,大家都没鱼吃。
陶子然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顿觉好笑,这两然曾经都是商场赫赫有名的人物,现在竟然像个三岁小孩一般顽皮置气。人说老小孩,老小孩,年纪越大,性子越像小孩子一般,性情率真,这话果然是没有错的。
眼见前方两个人快要打起来了,却在拿鱼竿轻轻戳了两下之后又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赌气的转身,屁股相对互不理睬。陶子然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那个,不留下来吃饭吗?”身后传来声音。陶子然转身看到艾晴柔拿着一只偌大的食盒,站在几步远处,犹豫地看着她。她的内心一定是纠结的,怨恨着却又想放下。
“不了。”陶子然看了看她,再也没有说别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们之间毕竟是尴尬的,就算她和父亲一起生活,但她没有办法把艾晴柔当成自己的母亲,而艾晴柔可能更无法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毕竟她曾经有一个那么优秀的亲生儿子。
陶子起步走开,身后的人果然也没有再留,她走到陶轩边上,招呼他吃饭。陶轩瞬间得意洋洋地大喊了着:“吃饭喽,闻着就香。有人做饭就是好咧。”
这话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陶子然听着背后的动静,顿觉好笑。果然眼角的余光里,看到本来稳稳坐着的万有民气的鱼竿一扔,瞬间起身走人。
“小然呢?”这话是陶轩问道。
“刚走了。”爱晴柔一边在地上铺下桌布,一边回应道。
“她没说什么吗?”陶轩也开始搭把手,把饭菜从饭盒里往外端。
“没。”艾晴柔伸手阻止。“你别动,我来就好。”
“..”
陶子然远远地听到这句,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就再也听不清了。她上了车,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树木,心里轻轻地说了一句:“再见了。”
车开的很快,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地倒退,晃成虚影,有种时空境迁般的错觉。
陶子然眼睛看着道路的正前方,但那些过往的时光,此刻却全部用上心头。陶子蔚,孟西,顾井,张三花,乔鸣玉,柳梦希,这些人一个一个在她的生命里扮演者不同的角色,但最后却又都不约而同地离开。就好像从进入她的生命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有朝一日的离别。
人生的路上总是越走越荒凉,到最后,就只剩下了自己。曾经,她真的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绝路,但一转头却发现,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他一直站在那里,不偏不倚,或者走过来,或者等着她过去。
纵然风景飞逝,时光流失,但那又怎样,她已经不再害怕孤独,因为她知道这条路的末端,有个人在等着他,相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