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是陶子然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包括她的母亲也从来没有和她提起,之前的二十多年里,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关于这些的事情的一丁点风声。
相对于父亲陶轩曾经有过一个同性恋人这个事实,更让陶子然无法接受的反而是陶子蔚和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情。守护了她整整二十余年的哥哥竟然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这让陶子然感觉到很震惊。
五年前,陶子蔚出国。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了,在来这个医院之前,陶子然一直不曾觉得哥哥离开她有多远,但是现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她突然迷惘了起来,就好像一直拴系着他们的那根纽带,在无形中断裂了。
或者她已经失去了陶子蔚。
这个想法让陶子然瞬间慌乱地不知所谓。
愣了许久,当陶子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的时候,才发现陶轩已经停下了。他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我呢,会不会,我们两个都是在孤儿院被你领养的?而我和哥正好是一对孤儿兄妹?”陶子然突然想到了什么,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迫切地开口道。
“不,你是我和你妈亲生的。”陶轩开口,打破了她的希望。陶轩并不理会陶子然的黯然伤神,只当她是好奇。于是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你先别插话,等我说完,你就都明白了。”
当年陶轩跟万友明在一起之后,虽然有个陶子蔚伴,但时间久了,随着万友明事业的越来越成功,在外的应酬时间增多,陶轩也感觉到越来越寂寞。白天还好,陶轩的时间都被儿子陶子蔚填占着,但是到了晚上,看着儿童床上熟睡的稚嫩脸庞。他的心里涌起一阵阵苦涩。
或许那些圈里的朋友们说得对,同性恋者的年纪越大,就越憧憬正常人的生活。他们会越来越厌烦自己的伴侣,越来越感觉到内心的孤寂和干涸,从而渴望投身到那种原始的家庭模式中。更有甚者,会偏激地将以前的种种行径都归结为年轻时候的狂妄和离经叛道,就好像走了歧途的孩纸想要走回正道一般。
陶轩现在的心理正是如此。他已经年近三十,他渴望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而不是现在这般畸形的恋情。这个想法一旦滋生,便像毒蛇一样盘绕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渐渐地,在万友明毫无察觉地状态下,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冷淡。而陶轩也开始慢慢插手公司的管理。当初在公司成立董事会的时候,万友明为了哄陶轩开心,将公司大部分的股权都划在了陶轩名下,在他看来他们两个人是不分你我的,加上陶轩整日在家,并不参与公司的任何业务管理。所以说白了,股权也只是挂名而已。实际上操作的人还是万友明。但是现在陶轩开始插手了。
等到两人真正反目的时候,万友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到事态无法挽回,将公司拱手相让给昔日的恋人,万友明心甘情愿。说到底,他打拼的再多也是为了陶轩。失去爱人,那他的一切奋斗都没有意义。
两人分开之后,陶子蔚理所当然的跟着陶轩。第一,当初领养的时候,陶子蔚的法定监护人写的是陶轩,第二,整天照顾陪伴陶子蔚的人也是陶轩。于情于理,万友明都不可能拆散两人,虽然这些年,万友明视陶子蔚为亲子,但是他实在不想看到陶轩难过,于是只好忍痛放手。
之后陶轩的人生便一帆风顺多了,他本身长得并不差,同时作为一个很有潜力的上市公司老总。在商圈里很受女孩子的欢迎。他之前的那段情史,因为一直处于半隐状态,所以除了些许圈内人,外面的人知之甚少。陶轩皮肤白皙,五官俊秀,不管是公司的女员工还是上流社会的大家闺秀甚至一些合作伙伴,都对他趋之若鹜。
然而陶轩不迎不拒,风度翩翩,通通友好对待,在圈内被冠以情圣称号。而这样的他似乎让人更加无法抗拒。不久之后,他便迎娶了萧氏集团的千金萧磬为妻。当时萧磬已经身怀六甲,婚后诞下一女,排了陶子蔚的字辈,取名为:然。
那段时间,陶轩可谓是风光无限。两人的婚礼,是在酒店举行。排场搞得极大。众宾客祝贺连连,嬉声笑语。只是这中间有个小小的插曲。
当一个皮肤黝黑,有着一双鹰眼的男子端着酒杯过来时,整个会堂大厅都安静了。那人并不多话,只是用一双锐利地眼神深深地扫过陶轩一眼,说了一句:“恭喜。”就转头离开了。从头到尾,他并没有看新娘一眼,就好似他只是来道贺这场婚礼的新郎,却毫不在意新娘是谁。
边上充当花童的陶子蔚想要上前,却被陶轩一把拉住。他盯着万友明的背影,回想起刚才他说起那句“恭喜”的时候,是如果隐忍地磨着后槽牙。陶轩心里一片冰冷,他知道,万友明终究还是恨上他了。
当初他夺走公司的时候,万友明没有恨他,他带走陶子蔚的时候,万友明也没有恨他,但是现在他和别的女人结了婚,万友明却彻底把他恨上了。
万友明就这样消失了。陶轩也过起了自己的幸福生活。然后究竟幸福吗,谁也不知道。
萧磬是个心思很细腻敏感的人,婚礼上的那个男子阴郁的眼神在她心里像刺一样深种着。陶子然出生后,陶轩便再也没有碰过她。她心里的苦涩无从发泄,因为自从结婚之后,陶轩便不在外面的花丛中逗留,也不会再和其他女子打情骂俏,甚至不会多看一眼。外界都传闻陶轩这个情圣娶了挚爱,收了心,从此眷恋为一人。
但是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萧磬嗤之以鼻。事实证明,女人的多疑只会害了自己。当她找来的那些私人侦探把一摞摞照片堆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的眼底充满不可置信,继而心如死灰。她,竟然嫁给了一个同性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