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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阴雨连绵,大概是时节到了雨季,所以如此潮湿黏腻罢。
云朵墨黑,冷风四起,远处的天空一片端倪,不详之感涌上心头。到处都是沙沙的竹木响声,而儒家大院内,却也是怪异的陈静。
师生们都不敢放声说话,仅仅是互相小声的讨论,又忽的没了声音。
张良正在教书,他也感到隐隐的不对劲。但又因为正在课上,所以便没有多想。明明是中午,但天色却暗的吓人。雷声惊动天地,在一道惨白的闪电过后,瓢泼大雨立刻降落人间。一片死气,学生们胆战心惊的读着书,而张良却不安的望向门外。
果然,颜路略显焦急的小跑进学舍,似乎是有事要转告张良。
张良示意学生们继续朗读,随后将颜路拉出门外。
“什么事。如此慌乱。”张良依旧那么平静,但脸色却多了几分认真。
“你是否有什么事瞒着我?”颜路小声问道。
“何尝瞒你?光明之事,为何不让公众周知?”张良有些微怒,反问道。
“皇上命你见他。”
张良猛地一惊。
课,上到一半便由颜路代了。张良的去向,学生们当然不会知道。
一袭黑衣,如猫般的步伐,大雨之中,在黑暗里疾速穿行。雨点在黑衣上弹跳,随后滴落在泥地上。宽大的衣帽将那个清瘦的身影淡化模糊,只能略微看见那墨色的柔软发丝,受了雨点的浸润,粘附在那人的脸庞上。
在风雨晦暝的某处,一抹银白,在悄然的潜伏跟踪。
而嬴政,大秦的帝王,正端坐于高贵的金椅之上,等待这一小小的书生。
这一来,你就别想回去。
而宫殿的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嬴政还是有些慌乱了阵脚。
但视线里,这个被夸奖的如同神一般的剑客,却只有这么一些细瘦的身子骨,实在是很倒自己的胃口。士兵们惊奇的看着张良一身黑衣,湿漉漉的渡步走向嬴政。
“子房拜见皇上。”张良将黑色的帽子褪下,露出稍稍沾湿了的头发。
嬴政猛然一惊,如此俊美可人的儒生,竟是奇谋诡计的张良!嬴政陡然不敢相信,只得细细打量张良的面孔。
“你可真是儒家张良?”嬴政笑道,眼神怪异,如同一潭死水,深不可测。
“正是。”张良抬眼正视秦王,没有丝毫的畏惧。
嬴政忽的感觉一阵恶寒,原来是眼前张良的目光。自己仿佛再被审视,就像一名罪犯,接受临刑前的判决。
“果然是儒家三绝,眉清目秀,可见一斑啊。”嬴政夸奖道,不觉间已经龙躯离开位子,从千万的台阶上朝张良走去。而不断有大臣想要搀扶,却都被嬴政推开。
张良也不动声色,手指悄然摸到凌虚。
“子房,你如此一表人才,何必在小圣贤庄,不如进入朝廷,我必定待你不薄。”嬴政笑道,伸手想去抚摸张良的面孔。
仿佛是转瞬之间,凌虚出鞘,张良的动作根本无法看清,不语之间,刀锋已然就要划下。
“儒家在我手里。”嬴政不慌也不恼,轻轻一句话,正要下手的剑客顿时停下。
两人仅仅是分毫之差,张良还在滴落雨水的鼻尖,就要触到嬴政的脸。
张良一下子僵硬下来,但手还是紧握着剑。没有剑,他便再无力量抗衡嬴政了。
“你不会想儒家受苦吧。”嬴政的手已经无声的揽住眼前儒生的腰肢,而张良不语,表情却异常的平静。又一个刹那,凌虚已经回鞘,张良手上便空无一物。
“说吧。”张良冷冷说道,眼神仿若是零度的冰雪,让人心寒,“你想怎么样。”
“不许出去。”嬴政一下子断绝张良所有的希望,“直到我满足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