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狗肉、美女,这三个几乎毫无关联的词汇,在一个地方完美的结合起来,这便是白水城中最大的酒楼,聚丰楼。
楼高六丈,分上下两层,上层都是雅间,城中名士,文人骚客汇集,谈风赏景,颇有雅趣。而下层是百姓行夫常聚的地方,有先生说书,名家唱曲,或饮茶,或饮酒,皆都不贵。在这里喝一碗茶,出门后何人说一句“今天聚丰楼吃茶了。”倍儿有面子。
然这等酒楼,白水城中人还是没去过的居多,但住在白水城,无论百姓或是官家,不管去没去过聚丰楼的,都知道这里有三样宝:来往文人题满诗词的墙壁、号称“锅中滚三滚,神仙站不稳”的狗肉火锅、还有风骚入骨的老板娘。
而那楼门之上,写着“聚丰”两个字的金边牌匾,便是北宋皇帝宋祁年亲笔所书。据说这宋官家还和这聚丰楼的老板娘,有过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宋老九和张飞对坐在雅间里,中间的桌子上,是一锅冒着热气的狗肉火锅。这聚丰楼的狗肉之所以出名,大半来自其杀狗的方法与众不同,旁人杀狗,都是用绳索将狗掉起,而后一瓢凉水将其呛死,而聚丰楼却是将狗捆住四肢扔入乘有上好烈酒的酒缸之中,让狗饮足了酒水,半醉半醒间活活溺死在酒中,故而狗肉之中,带有一股酒香气味,煞是诱人。
宋老九给张飞斟满酒道“听闻兄长明日便要进京赶考,近日这顿酒席,一来为兄长送行,二来为祝兄长高中魁元将首。”
“好,承老九兄弟吉言。”张飞和宋老九两碗一碰,便仰脖子将酒干了,随即咂巴了两下嘴道“好酒,只是怎么有股子甜味?”
“此乃聚丰楼特酿的甜米酒,可解狗肉中的腥膻之气。”原来狗若是溺死,难免挣扎,血脉流通时,一身腥膻之气便比平常重了,这甜酒正是解其中的腥膻之气的良物。
“原来如此。”张飞心中称奇,笑道“若非老九兄弟,某还真不知道城中有这等美酒佳肴,为此事便可喝上一碗,多谢老九兄弟此宴。”
“兄长这话便见外了。”宋老九将酒喝下,这才笑着点了块上好的狗肉给张飞放在碗中,道“兄长尝尝如何?是否与旁处不同?”
张飞将狗肉扔在口中,大口咀嚼,果然香气四溢,入口筋道,大有嚼头,却又没有肉丝筋骨塞牙,当真美味独具。张飞不由赞道“吃一辈子狗肉,却没想到还有这般吃法,不愧是一绝。”
宋老九指着那滚沸的汤水道“兄长,这狗肉可不是好吃而已,这其中加入了山参、枸杞、蜜枣、山楂、桂圆等几十位药材,不但是味道好,对我等习武之人,还是大有补益,小弟早年腰受过伤,每到寒冬腊月便疼痛难忍,后来常吃这里的火锅,这腰伤竟渐渐轻了许多。”
张飞喜道“哦?还有这等好处?”他心中明白,练武之人谁没有几处暗伤,年轻时候觉察不到,但终究有年纪大的时候,倒时一样样毛病便都显了出来。人说习武强身,其实只是一时,归根到底还是伤身的。
张飞想了想,笑道“不如将他们老板叫来,问一问这其中的方子。”
宋老九摇头道“恐怕不易,这聚丰楼能有今天,十之八九因为这一锅狗肉,这老板又岂能随意告诉旁人?”
张飞摆手道“无妨,叫来一问,若是给便给,不给也不强求。”
“兄长说的极是!”宋老九点了点头,伸手挑开门帘,招呼小二。
那小二一阵风跑了过来,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道“二位爷,有何吩咐?可是还要些什么?”
张飞接口道“去,把你们老板叫来。”小二一愣,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忙告了声罪跑开。
没过片刻,雅间的门帘被挑开来,从屋外走入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一进来,便带入一阵香风,见宋老九和张飞只顾饮酒,不看自己,忙盈盈下拜道“奴家柳月娥,见过两位大爷。”她声音轻柔似水,却透出一股子妖媚,这才引的宋老九转头看去,一看之下,当即惊为天人。
头上乌丝盘起,用一根檀木香簪挽着,身穿皂罗长裙,却刚刚露出一双蹬着碎花布鞋的金莲小脚,腰身柔柔不堪一握,衣着轻纱****半露,双目含情,嘴角含春,朱唇旁一点米粒小痣,更添几分狐媚。此女便是这聚丰楼的老板娘柳月娥,也是到聚丰楼来的男人最想得到的一件宝贝。
柳月娥一向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她也有自信的理由,来这里的食客看她的眼神总是偷偷摸摸,时不时的闪过一丝恶心的****,已经习惯了,她也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美貌把生意做得更好。可是眼前这两个人却不常人不同。
那个青衣汉子死死盯着自己,但眼神却不是****,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zhan有欲,柳月娥丝毫不怀疑,如果现在左右无人,这个青衣汉子会直接强(反抗起点神奇的屏蔽)奸自己。这种眼神让柳月娥极为不自在,忙不动生色的向一旁闪了闪,把眼看向另一旁的黑衣大汉。
看到张飞的时候,柳月娥的第一反应就是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想不到世上有人长得如此凶神恶煞,那铁塔般的身材,竟有一种巍然的气势。再接下来,柳月娥便更惊讶了,如果说方才那个青衣汉子对自己是一种zhan有欲,好歹也算是一种yu望,那眼前这个汉子,显然对她半点yu望也没有。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和看自己身后小二的眼神,没有一丝分别,就如同在看一根木头。
柳月娥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木头,还是眼前这位本就是根木头。
“你便是这里的老板?”张飞也有些诧异,他却没有听说这聚贤楼的老板是个女子。
柳月娥收拾心情,盈盈一拜道“奴家便是这里的老板。”
“人说柳老板是个绝世的美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宋老九平日来这里,总在一楼的大堂中用饭,所以对这个老板娘只闻其名,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
张飞点了点头道“这次请柳老板过来,不为别的,单因为我兄弟二人乃是习武之人,你这狗肉锅对我等大有好处,故而请柳老板将配方赐下。”
张飞本以为要得配方的机会不大,但没想到柳月娥却毫不犹豫对身后小二道“去,把配方抄两份,给两位爷送来。”
“哈哈……”张飞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柳老板好爽快,女中豪杰,既然如此,某家也不客气了,日后若有用的到某家的地方,便说一声,某必当效劳。”
“还有我,我宋老九也义不容辞!”宋老九说话时,眼中的yu望已经收敛起来。
柳月娥轻轻一笑道“多谢二位爷抬爱奴家,二位爷慢用,奴家还有些事情,便不陪二位了。”
走出房门,一旁小二依然等候在旁,忙上前问道“掌柜的,你为何给那人配方?那可是……”
柳月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小二拉到一旁,低声道“你跟老娘这么久,还这么不醒事。早就和你说干咱们这一行的,要多看、多听。你当我真不认得那两个人是谁么?那个宋老九,是本城宋郡守的亲信,军中的人物,听说他在白水城守军中的威望高的很。还有那个黑脸汉子,那就是郡守的新女婿,郡守公子的结拜兄弟张飞。你想想,若是能靠上郡守府这大靠山,一张配方算什么?”
“啊!那个人便是这几天客人们常谈起的张翼德啊!”小二捂着嘴,一脸惊讶,心道“这人也不是传说中那般样子。”张飞却不知道,这些天来,在聚丰楼挂号的民间艺术家们,已经把他的形容成头生双角、面生三目、肋生四臂的妖魔,更有甚者,说张飞青面獠牙,吃人肉喝人血,在南阳城杀了八十个来回,屠尽了南阳八百万人口。
可能这个艺术家的算术不是很好,他似乎不知道整个东唐也没有八百万的人口。
那小二想了想,疑惑道“可老板……为什么你要装作不认得他们呢?”
“你傻呀你?”柳月娥屈起玉葱般的食指,狠狠的敲了小二的脑袋一下道“要是让他们明白我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便是给他们一座金山也不值钱了!”见小二似懂非懂的点头,柳月娥笑道“和你说你也不懂,还不快去拿配方?记住,别说漏了嘴!”
这女人,当真是个奇女子……
…………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张飞辞别了宋老九,回到家中,见菁馨正在将一摞摞的衣物叠起来,用布包上。
菁馨笑道“夫君回来了,妾身正给夫君收拾明日进京的衣物,天也凉了,夫君今年恐怕要在京城过秋,只是日子太急了些,没时间给夫君量身来做了,就去买了些成衣,也不知道合不合身。”说着又拿出一条披风道“这条披风是妾身这些日子绣出来的,妾身知道夫君喜欢黑色,来不及给夫君做衣服,便做了这个。”
张飞见那披风一袭黑亮,用金丝绣边,内里衬上绒布,针脚细密,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心中又不敢动,竟拱手躬身道“张飞多谢夫人。”
菁馨被张飞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随即又觉得自己失态,忙收敛笑容,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黑色毛边的锦裘战袍,袍后却绣了一条黑龙,菁馨道“这件袍子我见夫君向来宝贝的很,只是这过冬的衣服,这个天却是用不到的,况且这袍子后面绣着犯忌讳的东西,夫君还是放在家中吧。”
“便听夫人的,只是要好生收着,这袍子乃我和大哥二哥结拜之日所做,一人一件,大哥是金底金龙,二哥是绿底青龙,我便是这黑底黑龙。”张飞说着,手轻轻抚mo战袍,似乎又想到了往昔兄弟三人东征西讨的时光。
菁馨也知道张飞上面有两位兄长,轻声安慰道“夫君又想大伯了?其实夫君只要将来封了侯,就可穿此战袍了。”
“哈哈……”张飞大笑道“夫人说的是,某家便等封侯那一天再穿此战袍。好了,不说这些,我有件事情和你商议。”
菁馨诚惶诚恐道“夫君莫要这么说,让旁人听到,该说妾身不懂事了,家中一切事情,皆由夫君做主。”
张飞笑道“非是你所想的,我只是想在今晚,把小六和绣娘的亲事给办了。你这个师娘自然要帮着张罗一下,也不用请什么人,只把我四弟请来便可。”
菁馨道“这……婚姻大事,是否太仓促了?”
张飞摇头道“不必那些讲究,小六绣娘如今都无父母,只你我两位长辈,我让他们二人成亲,也有让小六奋进的意思,我看今夜便在院中,对月拜天地,对你我拜高堂,正好你我所用的红被褥都在,给他们二人用了就行。”
菁馨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凭夫君做主了,妾身现在去和绣娘说一声,也好有个准备,夫君可去找叔叔来。”说完冲张飞拜了拜,往绣娘的房间去了。
绣娘靠窗坐在桌旁,托着腮,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窗外,她是猎户家的女儿,从不用胭脂水粉,却生的白皙水嫩,加上一身素孝,被窗口射入的阳光一照,周身撒下一层洁白的光晕。
明日张小六便要走了,去京城求官去,她早将张小六当成自己夫婿,两人平日里说说笑笑,这乍一分别,却总有些说不出的愁绪。
听见门口响起敲门声,绣娘才恍然回过神来,听声音却是菁馨,忙跑过去,打开门闩,将菁馨让进来道“师母。”她说话时脸上带着笑容,抓着菁馨的手拉进来,显得分外亲切。其实两人的年纪本就差不多,都是正当年华,虽然称呼上还是有辈分的差别,但实际上却是闺中密友。
菁馨笑着松开绣娘的手,转身把门关上,这才拉着绣娘来到床边坐下,笑道“绣娘再想什么呢?这半天才开门?我猜猜……一定在想小六吧?”
“师母,你又笑我了。”绣娘嘟着嘴,撒娇般的挽起菁馨的胳膊靠上去,李菁馨为人极好,早在宋府的时候,便在府里颇有人缘,加上她年长绣娘两三岁,又比绣娘这农家女子见过世面,对绣娘来说,却如同大姐姐一样了。
菁馨捋了捋绣娘额前的青丝,笑道“这有什么呢?又没有外人,咱们正该说些贴己贴心的话。我问你,你觉得小六这个人如何?”
绣娘想了想道“小六哥啊……不是师父那般的英雄,也不及师叔那般潇洒,不过人憨厚老实,知道疼人……”说着说着,脸竟红了。
菁馨有意逗绣娘道“那我们的绣娘是喜欢大英雄呢?还是潇洒风liu的书生?哦……我知道了,绣娘是喜欢老实人的了。”
“师母……”绣娘娇呼一声,羞得低着头,直往菁馨怀里钻去。
菁馨笑着将绣娘扶正,道“今天我来,是和你说件要紧的事情,你师父有意让你今晚和小六成亲,你看……”
绣娘闻听一愣,心中虽喜,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孝服道“这……可是绣娘三年孝期未满,现在成亲……”
“傻丫头。”菁馨道“你可要知道,小六此去是要做官的,你要是不把他拴住,等他做了官,说不定有什么变故。再说了,你嫁个好夫婿,不也了了你父亲的心愿么?”
绣娘正是患得患失的年纪,听了菁馨的话也有些担心道“小六哥他……不是那种人吧?况且还有师父看着他呢。”
菁馨见绣娘信以为真,道“师母和你开玩笑呢。你却当真了。不过这种事情却不好说……要么这样吧!你先和小六完婚,等日后三年孝期过了再圆房,这样也不算坏了规矩。况且小六有了家业,自然更知道上进,说不定还能那个武魁元呢!”
绣娘笑道“师母说笑了,有师父在,小六哥哪能做魁元呢?”
菁馨道“便是不能做魁元,也是个将军,到时候你可是将军夫人了。”
“啊!”绣娘大羞道“人家还没答应呢……”
菁馨知道绣娘实则心中已然应下,只是羞于出口,便站起身来道“好了,你的心思师母怎能不知道呢?你在家中安心坐着,也不用什么凡俗礼节,先拜过了天地,等日后圆房的时候再大办,可不能委屈了我们绣娘。”说着冲绣娘一笑,竟推门走了出去。
绣娘心中欢喜,也不阻拦,红着脸坐在床头,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
状魁亭!诸位或许对这个名字比较陌生,其实这所谓的状魁亭,便是张飞昨夜和宋海多喝酒的那个亭子,昨夜张飞一时兴起,便用丈八蛇矛,在亭子一根石柱上面写下了“北宋明宗十三年状元魁首饮酒于此”的字样。故而这亭子便被张飞引名状魁亭。
时至酉时,天色渐晚,亭子中央的石桌上面摆上了各色果品,一樽香鼎中插着三根清香,都是上好的檀香,香气袅袅,宜人心肺。
张飞和菁馨并坐在石桌一侧,另一侧却空着,拜着绣娘父亲的灵牌,宋海多今天是主婚人,大绿的缎子袍穿在身上,头扎纶巾,气度不俗。
张小六和绣娘从屋中出来,由于不是正礼,绣娘也没有盖头,只是将孝服换下,穿着喜服,一条白汗系在腰间,却凭添了几分娇媚。
张小六平日里受张飞的影响,也喜黑色衣衫,今日穿了红袍,却有些不太习惯了,走起路来也有些别扭。但他本来肩宽体壮,腰身挺拔,浓眉大眼,方面阔耳,此时一配红衣,却更显得英武了。
“好,哈哈……”张飞大笑道“小六啊,你穿黑的不好看。日后便穿红衣吧!”张飞只是玩笑只言,但张小六却暗中记下,日后果喜红衣红袍,这是后话。
且说二人站在院中,宋海多高声唱礼,二人拜了天地高堂,又对拜一次,便礼成了,虽还不能圆房,却也结为了夫妻。古人这三拜之礼,大体如同现在的结婚登记,虽然成了夫妻,但未必圆房,待日后圆房时,还要另办酒席。
待二人礼成,宋海多端过两杯清茶给二人,笑道“还不快去给你们师父师娘敬茶?”
张小六在张飞面前跪倒,将茶举过头顶道“师父请用茶。”
张飞接过茶碗,随便喝了一口,训道“小六啊!你和绣娘相识于危难之时,绣娘对你有救命之恩,为师教过你,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可记得?”
张小六忙恭敬道“师父教诲,字字在心,徒儿不敢忘。”
张飞点头道“既然记得,那日后便要好好待绣娘,不可喜新厌旧,若是你负了绣娘一片情意……哼哼……为师的丈八蛇矛可不仅能杀敌寇,照样能杀负心之人。”
张小六道“徒儿记得了。”
那边菁馨也接过绣娘递上的清茶,训道“绣娘,你如今已经嫁为人妇,日后便不可使小孩性子,切记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恪守妇德、紧呐妇言、齐整妇容、用心妇功。此为三从四德,妇人之道。(令人向往的旧社会)”
绣娘点头道“师娘放心,绣娘记得了。”
“好了,起来吧!”张飞挥了挥手,让二人起身,才道“明日便要进京了,你夫妻二人回去好生收拾下行李。四弟也先回去吧,今日便不留兄弟喝酒了。”
张小六房内,绣娘正细心的归置东西,脸色红润,不敢去看坐在床头傻笑的张小六,只是时不时的用余光扫扫张小六傻乎乎的憨直样子,欢喜在心。
将衣物收拾的差不多了,绣娘这才笑道“夫……夫君……”
张小六傻呵呵道“绣娘,你还是叫我小六哥吧,我听着顺耳。”
“噗嗤”绣娘轻轻一笑道“小六哥,你这次出门在外,切记不可惹事生非,天子脚下不比白水城,别给师父师叔添麻烦,一切都听师父安排,细心谨慎侍奉师父师叔。若是遇到对手,记得莫要逞强,尽力而为便可,别伤到自己。”
张小六道“绣娘放心,等我这次给你那个魁元……嗯……榜眼回来。”张小六突然想起有张飞在,想做魁元似乎有些浮云,便临时改了口。
绣娘却笑道“小六哥,你可别小看了天下英雄,定要虚心行事,诚心待人。”
“哈哈……”张小六笑道“是是,绣娘说的极事,娶绣娘做老婆,是我张小六今生最大的福分。”说罢一把搂住绣娘的软腰,绣娘娇呼一声,任由张小六轻薄,心中无限甜蜜。
…………
第二日,当菁馨醒来的时候,张飞却不再身旁了,院子里传来了“呼呼”的风声,菁馨轻轻一笑,她早已经习惯张飞早起练功了。
用清水洗漱一番,穿戴整齐,点火烧水煮饭一应事情齐全,这才推开门,却见到张飞正精赤着上身练习蛇矛,一身肌肉盘错,身上热气蒸腾。菁馨忙又转回屋里,拿了件外衣走出来,静静站在一旁,直到张飞收身而起,这才走上前,将外衣轻轻披上道“夫君,天气凉了,出一身汗别着凉了。”
张飞笑着拍了拍菁馨的手道“无妨,这才刚刚立秋,哪里就能冻着了?”
菁馨道“今日便要启程,夫君还练功,多休息一会儿不行么?”
“娘子此言差矣。”张飞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摆手道“这武艺一日不练,便要生疏,将来上了战场难免吃亏,某这非是练功,而是保命。娘子也不想守寡吧?”
菁馨大惊道“夫君莫要说些不吉利的话。”
张飞知道自己失言,笑道“好了,是为夫的不是。”
菁馨将锅里的汤面盛出来,端在桌上道“夫君用饭吧,别耽搁了时候,早些走,等晚上还可赶上宿头。”
张飞道“哪就这么急了?赶不上宿头睡街上也一样的。”说着坐在桌前,就着汤面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剥开一条老葱,沾着大酱下饭。张飞曾常居山东,最还吃这大葱沾酱,若是有张煎饼一卷,给个皇帝也不换了。
“大清早的,夫君少吃些腥辣的东西。”菁馨说着将桌子上还剩下的一根葱收拾起来,又道“便是夫君习武之人,能睡街旁,可叔叔一个文人,自幼娇生惯养,难道也睡街头不成?哦!对了,说起来,叔叔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怎不见来呢?”
“让小六去叫了。”张飞说着将面汤喝了个干净。
菁馨将碗筷收拾下去,拿了条干净的白布,用水打湿,将张飞身子上的汗水擦干净,才将张飞的衣物拿过来,服侍张飞穿戴整齐。
菁馨见张飞一席黑长衫,腰间黑束靠,脚蹬黑皮马靴,头系黑丝带,衣也黑脸也黑,自有一股威风煞气,不由笑道“夫君今日好精神,快去后院牵马,早些去义父府上,别再耽搁了。”
张飞点了点头,转身去后院马棚将蹬云豹牵出,这蹬云豹最近似乎日进成年,口中獠牙已然交错外翻,脾气更显暴躁,只认张飞一人,便是张小六,这些日子也只敢远远的用长竿挑着牛肉喂它,故而这牵马的活只能张飞自己去做。
菁馨送张飞牵马出了院子,却见宋云早带着一帮亲信在外等候,宋老九也在其中,宋海多和张小六各自牵马,马上打好了包裹。
张飞忙朝宋云拱手行礼道“世伯早到了,怎么不通知小侄一声?害的耽搁了时辰。”说着狠狠瞪了张小六一眼。
张小六知道师父怪罪自己不进去通报,刚要解释,宋云已然抢先笑道“翼德莫怪小六,是老夫不让他进去的。哈哈……我猜你们夫妻新婚,却要分别数月,自然有些贴己的话儿要说,反正又不急在这点时候。等一等何妨?”
“女儿见过义父!”菁馨走上前,曲身一礼。
宋云笑道“好,好。东西和收拾妥当了?”
菁馨从怀里把包裹挂在张飞的马鞍旁,点头道“爹爹放心,一切都妥当了。”
张飞却不愿婆婆妈妈的搞些洒泪相送的乔段,已然翻身上马,朝宋云等人拱手道“时候不早,世伯且回,某家这便去了。”宋云还要说什么,张飞却已双腿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宋海多和张小六苦笑一声,看了看宋云,见宋云点了点头,两人这才一抱拳,紧跟着张飞的方向,三匹快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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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发现一个大bug,张飞应该是常居山东,不是祖籍山东,这点写错了。现在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