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零,我要出去。”一个八岁的粉雕玉砌的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
“我是你师父。”男子冷冷的不近人情的话音落下。
“我知道,可是就不要叫你师父,师父是拿来心里尊敬的,称呼不过是个代号,叫你鎏零都习惯了,怎么改嘛。”女孩撒娇的声音足以融化男子心里的坚冰,但他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女孩儿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的师父是名动天下的易容先生,医术了得。但是世人所不知的是,他的画功比易容术还要厉害。易容师没有所谓的年龄,他换过无数张脸,这些脸都只有一个相似点,那就是从来没有表情。女孩便是五年前鎏零从死人堆里捡回的轻坷。
男子不再说话,女孩见男子不为所动,便上前用她那白嫩嫩的小手抓着他的袖子,“鎏零,你就让我出去玩儿吧!好不好?我保证这次不会给你闯祸的!”
男子没有表情的脸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在听了女孩这句话之后眼睛里划过一丝情绪,太快,像是从来没出现过。女孩见这一招没用,不由得眼眶红了,松开了男子宽大的衣袖,什么话也不再说,就只是噘着嘴,脸上的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眼里的泪珠儿在打转儿,又强忍着不要它落下。
男子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这一次说出的话没有那么冰冷,“你这句话,自你四岁能跑跳的时候起,为师就已经听了很多次了。”
女孩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泫然欲泣,而是呆呆的,她这师父怎么这么好的记性?每一次她要出去,他就会说上这么一句话。
“鎏零,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女孩把她这个年纪的骄纵发挥的淋漓尽致,一副我就要出去你能奈我何的傲娇样儿。
男子见了也不气恼,还是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唯一能看出他情绪的那双眼睛,也是深邃难懂,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情绪变化。轻坷也不知道,她这师父,一直都很神秘,她活了这么多年,当然是加上前世的年龄,也还是看不懂他的一丁点儿情绪。轻坷唯一能倚仗的,就是他从来不会弃她不管,不超过他底线的事他就不会反对。
轻坷回忆着过去的五年里,是的,自她因为幻音宝盒的牵引,来到这个架空的大陆,她已经在这片凤临大陆生活了五年了,也就是说,她在鎏零的身边待了五年了。
这五年里,她的生活不可谓不滋润,四岁那年她无意之间将鲜血滴在了胸前随她一起穿越过来的弧形吊坠上面,她就被吸引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那是幻音宝盒里的空间,轻坷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现代的各大门派会为了这个东西追杀她满门。
幻音宝盒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有一座幻音宝塔,一共七层。轻坷刚进入幻音宝盒的时候,是第一层,她在第一层里得到了一门功法,说是她的功力每上升一个层次,宝塔就会打开上面一层。
功法的名字为《幻音七重》,当她功法大成之时,她便可以弄清楚为什么幻音宝盒会带她来到这个一点都不熟悉的世界。
如今的轻坷,已经练到了第三重,得势阶段。小小年纪便有所成,不得不说,这具身体的天赋很好。不过轻坷没敢让鎏零知道,因为鎏零是不愿教她习武的,鎏零告诉她,女孩子就只需要会弹琴写诗下棋画画就可以了,习武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他不愿她去尝试。
既然她的亲亲师父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是不能违逆她师父的话的。于是轻坷就只有趁鎏零有事出去或是睡着了的时候,才会意念进入宝盒里修炼。平日里就跟着鎏零学习琴棋书画,画画还可以,写诗也还好,可唯独弹琴和下棋,她简直是一点天分都没有。对此,鎏零也是不做声,他的脸上,历来都是毫无表情的,不管那张脸有多平凡,亦或是有多美,都不是他自个儿的。
轻坷跟着鎏零走南闯北五年,被放养惯了,从没吃过亏,就是习惯去街上四处走走串串,见到不平的事总是会插上一脚,善后的事就成了鎏零每天必做的事。轻坷不知道鎏零的武功有多高,但可以肯定的是,仅次于她幻音七重的最后一重,破碎阶段。
鎏零好像从未指责过她的不是,因为她很乖,在鎏零面前她会任性,但也是顺着他的心意的。轻坷不记得她有多少次对她师父不恭敬了,她只记得有一次,她独自出去,没有和鎏零报备,一时不慎,被打晕了卖去青楼。鎏零那一次的脸色非常不好,即使隔着一层没有表情的面皮,轻坷也能感受到他看见她被打得伤痕累累,满地打滚却不叫痛得时候,那目光能杀死一个人。
然后他袖子一挥,那些个用鞭子抽她的人就化成了飞灰。当时鎏零怕吓着她,将她的眼睛蒙住,可他晚了一步,轻坷已将那一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那时的她才四岁,她还没有开启幻音宝盒。就只有那一次,轻坷见到了鎏零与平时不一样的情绪,自那之后,鎏零就要求她每次出门都必须和他一起,就算不是寸步不离,也不能与他相隔太远。轻坷心里是明白的,他在保护她。
所以,轻坷对自己有武功这一件事,是不敢告诉鎏零的。再说到后来,鎏零偶然发现轻坷在学医方面天赋极高,就开始传授她医术。轻坷将鎏零毫无保留对她的好都记在了心里。抛却前世的恩恩怨怨,轻坷觉得,这一世,如果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与他一起生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她愿意受他的庇护。
男子听了女孩无理取闹任性的话语,仍是不恼,他的沉稳,在于他对时间的一切都看得很淡,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用心的,当然,那年大雪里他竟然动了恻隐之心,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鎏零的易容术,医术,画功都是天下无敌,可唯独不会算命。轻坷曾经和鎏零说,为什么你就不会算命呢?鎏零只是给了她一句话,如果命运是那么容易被人算到的,就不能叫做命运了,别忘了,算到了命,你还差运,这是你算不到的。然后轻坷就撇撇嘴,不以为然。
“鎏零,你倒是说句话啊!”轻坷嘟着嘴,好半天都不见鎏零回答。
男子放下手中的药材,轻坷一见心里暗道有机会。男子似乎是看透了女孩心里的想法,“今天十张山水写意,还加熟记前几天给你的那本医书。”
女孩儿一听就知道他是答应了,医书还好,她过目不忘,可是十张山水写意真的很困难好吧!她才八岁,鎏零怎么就这么狠心呢!轻坷嘀咕她师父狠心的同时却没想到她平时闯的祸都是鎏零帮她解决的,还有,八岁的孩子有她这么跳脱,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男子听见了女孩的嘀咕,还是冷冷的话音,“嫌少了?”还是面无表情。
轻坷立马给了她自己两个小耳刮子,然后笑得两眼弯弯,任谁看都是一个乖孩子,“鎏零,我没有嫌少。”
男子还想说什么来着,看了她一眼,还是什么也没说,就那样无声地出了院门,身后的轻坷马上像个小尾巴似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