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欢喜异常。
黄姨娘提醒道;“老爷夫人和姑娘坐下说话吧。”
一家人互叙别后之情。
秋筠隐了在莫家那一段。
秋筠回闺房,沐浴更衣,晚宴早已备下。
一家子团圆,出不出的开心,夏大人破例喝了点酒,老妻平时是不允的,秋筠看高堂父母,喜笑颜开,暗下决心,从此,不在分开。
几日后,早膳时,夏母想起道:“槿熙派人来过几次,打听你回来了没有?你得空去看看她,这孩子我一直惦记着,没个亲近的人。”
隔日,秋筠就坐了小轿去王府。
槿熙站在正房台阶张着她,见她调笑道:“还是老样子,夫婿觅的如何?没带回来让我见见。”
秋筠也笑着道:“绝世美男,藏在家里,怕拿出来京城待嫁女蜂拥而至。”
二人玩笑着,挽手进去,跟着的青语和喜鹊被王府侍女领去下处,乐得玩去了。
秋筠道:“王爷上朝了?”
槿熙道:“出门了,圣上派他去川陕劳军,路途远,要三月才回来。”
坐定,二人细细品茶,聊着心事,秋筠往窗外看看,槿熙一笑,猜透她心思,道:“你是不是找那小人啊?”
秋筠笑着道:“你鬼机灵,去哪了?怎么不在你房中。”
槿熙道:“老王妃抱去养两天,说自己福气大,什么都能镇住,等半岁给我送回来。”
秋筠忽闪明眸,猜到这是那裴侧妃造成的恶劣影响。
小声问:“那事,还没过去。”
槿熙知道她想问什么,就道:“你是不是想问裴素云如今处境?”
秋筠笑笑,槿熙聪慧,每次皆能看透她心思,槿熙轻轻品了口香茗,薄唇微挑,道:“农庄的人捎话来说,她整日不吃不喝,人整个委顿下去。”
槿熙用帕子沾了沾唇角,缓声道:“我令农庄下人们都把嘴管得严严的,王爷出门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她误以为王爷喜新厌旧,从此不要她了,这两日寻死觅活的,我让人看着她,别闹出事来,王爷回来不好交代。”
秋筠一直担心的事,此刻才放下。
这时,王爷的通房陈氏轻手轻脚进来,见秋筠见了礼,束手恭敬地回道:“有个外放的官员,从江西回来,送来东西,都是些特产,王妃看这事如何处置?”
槿熙道:“既是吃的就留下吧,各房分分。”
陈氏领命出去。
秋筠看她背影从门口消失,问:“那两个通房还老实吧?”
槿熙鼻子里哼声,‘啪嗒’合上盖碗,道:“她敢?”
把茶盏放在梨木镂空方桌上,又道:“她们看裴侧妃的下场,也吓到了,既高兴她失了宠,又小心自个那日别落得和她一般,现都规规矩矩的,就是王爷在家,也消停了不少。”
秋筠心宽,槿熙这回可以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了。
槿熙问:“你与那普小王爷就这么算了?”
秋筠苦笑,道:“不算了,还能怎样?我只想消停过日子。”
槿熙理解地说:“我知道,你是不想过我这日子。”
秋筠垂眸,没说什么,有的话不说,槿熙也明白。
槿熙突然道:“傅容锦于一月前,娶侯府小姐。”
秋筠颇有点意外,轻声道:“但愿他收心,与那侯小姐夫妻和睦。”
槿熙笑容有点意味深长,徐徐道:“你道那侯小姐何许人也?”
秋筠拔下头上簪子,拿起炕桌上的敲开的山核桃,剥出桃仁,放在嘴里,细细嚼着,道:“定是那家豪门贵胄。”
槿熙抓过炕桌上瓜子,悠闲地磕着,道:“和我们家沾亲带顾,是我继母的内侄女。”
槿熙说着,唇角抿着笑,又道:“自小常去我们家,你见过的。”
秋筠回忆,不很确定,问:“是那傲慢不太理人的,好像长得不错。”
槿熙忍住笑,道:“正是她,不大同我们一处玩,远远看着,似很瞧不起样子,我们总不理她。”
秋筠有点纳闷,问:“这等高傲之人,怎会嫁了傅容锦,毕竟傅容锦不是头婚。”
槿熙‘噗’吐了个瓜子皮,道:“她自小定下年轻的七王爷,可惜,没那福分,两人见过,七王爷抵死看不上她,闹着退婚,两家都闹到皇上那,老七那牛脾气,相中了蔺尚书的千金,死活不肯娶她,无耐,亲事退了,不然那轮到傅家这等家事的。”
秋筠不愿多谈傅容锦,这人已在她记忆里,慢慢退出,已遥远。
秋筠转了话题,道:“宛如怎么样了?我走的急,没空看她。”
槿熙道:“还不是那样,我前阵子才去看了她,虽清苦冷寂了点,但我瞧着她精神头比从前好了不少,只是……。”
槿熙思谋着说是不说,看秋筠盯着她,犹豫着道:“我看的不知准不准,我总觉得她不大对劲,这话论理我不该说,我观其面色,脸上似有桃花。”
秋筠突然想起方妈也曾说过这话,这二人处事人精一样,不会看走眼,不禁也为宛如担心起来,本来正准备去看看,但此刻去了,能说什么?宛如空寂许久,料这事是不能劝的。
二人空担心,也想不出法子。
槿熙又想起一事,道:“你那前小姑子傅家三姑娘嫁人了。”
秋筠忙问:“果真嫁探花王佟学了。”
槿熙惊奇地道:“你料事如神。”
秋筠此时方说了那日在远郊,那抱孩子女人的事。
槿熙听了甚为惊讶,一阵唏嘘,道:“看样子将来有的闹了。”
又说:“对了,傅家陪嫁颇丰,听说,嫁妆里有庄子、店铺,还有金银,你那婆婆还真舍得,一向对儿媳都很刻薄。”
秋筠笑道:“女儿是娘心头肉,儿媳就是婆婆眼中钉。”
槿熙解气地说:“这回心头肉要吃大亏了。”
说到这,槿熙道:“这么说,你在城郊还有处房子,傅容锦就甘心给了你,还有你那势力的婆婆?”
秋筠抿嘴笑了,调皮道;“略施小计,房子就到手了。”
槿熙戳戳她额头,笑道:“就知道你吃不了亏的,房产就有两处,现京城房价照头两年翻了几倍,这事办得好。”
聊着聊着,槿熙道:“莫公子夫妻还好吧。”
秋筠有的话实在碍于出口,就含糊说了句:“好”,就不愿多谈。
槿熙突然问:“路上遇见方公子了”,秋筠正犹豫说是不说,槿熙却知道了。
秋筠瞅瞅她脸,槿熙面色平和,想她们已见过了,道:“嗯,还救了我一命。”
聊了会,秋筠就告辞了。
轿子行到正街,宽敞的官道却被人流堵住,秋筠的小轿只好停下来。
喜鹊贯好热闹,扒着轿子朝外看,突然,人群鼎沸,有人大声喊:“快看,上柱国公主来了。”
秋筠也好奇,异族女子是个什么样子,也感兴趣朝外看,远远地一辆四匹马拉的豪华车辇缓缓由北向南来了。
车子四周没有帷幕遮挡,敞开的车子上方支着一把硕大的明黄九龙纹伞,车上一个穿着鲜艳服饰异族女子,大胆地看人,全不似汉人妇女的含羞矜持。
女子笑颜,如她服饰般明快,异族女子身上张扬野性之美,令汉人惊奇。
人群骚动,啧啧赞其美。
秋筠前脚刚进房门,方妈跟进来,秋筠观其神色暗昧,不知又有何事。
方妈道:“普王爷才走,不知在那打听出你回来,你一出门就来了,你回来前才走。”
秋筠沉默,喜鹊在旁侍候姑娘宽衣,诧异道:“普王爷对姑娘还没死心,原以为走了这么久,早抛脑后了。”
方妈白了她一眼,嗔道:“小丫头懂什么?”
方妈端了杯沏好的翠片茶给姑娘,道:“你走这段日子他常来,也不说找你,陪老爷天南海北聊,大事小情,什么都来问老爷主意,有什么新鲜玩意,就送来给夫人,把老爷夫人哄得直说从前错看了。”
秋筠接了茶杯,却没喝,捂在手里,沉吟道:“老爷夫人的意思是……?”
方妈悄声耳语道:“我看老爷十有八九有那么点意思了,夫人那还不好说。”
秋筠有一丝感动,他以王爷之尊,讨好父母,目的是接纳他,对自己可谓用心,心里翻腾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无声地摇摇头,轻轻嘬口茶水,略觉苦涩。
晚膳时,夏仲荀出门访友未回,夏夫人破例让黄姨娘上桌,地下只丫鬟们侍候。
黄姨娘饶有兴致地谈论着异族特使来京的事,秋筠端着碗,停箸,侧耳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