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乾实在忍不住,低低叫了声;“皇上,太后懿旨要皇上过去,时候多了,怕太后等得着急。”
赵构停下来,夏太傅的事没想好,这么过去,若太后问起来,该如何对答。
看一眼康乾道:“你看夏太傅的事,朕该如何做?”
自古就有严律,内侍不得干政,但这康乾不同,他同皇上生死一起过来的,有些话只有他敢说。
听皇上问,他眼珠一转,道:“夏太傅朝中重臣,现今国家不太平,正该君臣一心,抵御外虏,严办老臣,怕寒了臣子的心。”
康乾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普小王爷昨派人往康乾在宫外的府邸,送去金银珠宝,康乾心里明镜似的这又是为夏太傅的事。
只有一点纳闷,这夏太傅与普亲王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此卖力,不惜血本,就看平素这夏仲荀在朝中相契的少,对头多,与这普小王爷平常时也没看出走得近,怎么突然就这样帮他,实在不可思议。
康乾旁的不看,就看这金银珠宝份上,在皇上面前鼎立为夏太傅开脱。
赵构想了想,道:“有几分道理,朕就准其告老,财产就不充公了,留着他养老吧,反正他也没多少值钱东西。”
康乾看着皇上,心说皇上圣明,连夏大人清贫都知道一清二楚,自己也暗自捏了把汗,心道:这以后凡事还是注意点,以免招祸。
这背后的关节,夏仲荀是一无所知,夏家的严冬悄悄回暖了。
这日一早,一在外厅端茶倒水的的小丫鬟匆忙跑来,说:“姑娘,姑爷来了,在前厅候着。”
傅容锦这二日来了两趟,秋筠都避而不见。
秋筠道:“说我身子不舒服,不见。”
那小丫鬟道:“说了,姑爷执意不走,定要见姑娘一面,夫人没法子,才叫奴婢来找姑娘。”
秋筠转念,这样总躲着非良策,就道:“你让他在偏厅等我,说我即刻就去。”
秋筠揭开偏厅的软帘,傅容锦正好回头,二人对视,均一愣,秋筠诧异的是傅容锦几天功夫,竟显得清攫了不少,傅容锦见妻子,容颜鲜嫩比在傅府更胜,心下越发不是滋味。
傅容锦几步上前,一把就把秋筠揽入怀中,喃喃地道:“筠娘,我好想你”
秋筠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挣了几挣,怎奈傅容锦双臂紧箍着她,使她动弹不得,又不好翻脸,闹翻了更棘手。
秋筠心下盘算,得想个法子,哄他上钩。
二人相依坐于榻上,秋筠把头埋在他胸前,低声絮语,酥手在傅容锦胸口轻轻抚弄,把傅容锦揉搓得心软,这要不是在夏府,真恨不得狠狠疼爱她一番,于是声儿越发柔了,道:“筠娘,别离开我。”
秋筠声儿温温软软,道:“夫君,筠娘知你心意,可是,我父若被皇上降罪,你傅家难免受到牵连,到那时,别说是夫妻父子骨肉分离,能否活命,尚不可知。”
她感到傅容锦身子震了一下,秋筠心下有番计较,又接着说:“为妻彻夜不眠,想出个主意,不知可行否?”
傅容锦忙道:“什么主意,但说就是。”
秋筠看他有几分松动,趁势又道:“你我二人和离,只做表面功夫,背人处还似夫妻一般,可好?”
傅容锦心念一动,这个主意不错,又担心道:“你在娘家,我若想见你都难,恁到一处?”
秋筠像是深思熟虑,道:“这个为妻已想好,我二人在外面见面。”
傅容锦想想道:“我倒有个法子,我在京郊有处宅子,是王仁兄欠了我钱,用宅子抵的,不如就在那里见面,也方便。”
秋筠既定目标在一点点达成,又就势添了番言语,道:“此计甚好,待风声过去,在行复合。”
二人计议妥了,秋筠又道:“只是,还有一宗。”
傅容锦道:“还有什么?”
秋筠道:“母亲看管极严,轻易不放出去。”
傅容锦听了这话,有点苦恼,思想半天,也没甚好主意,秋筠见状,眼珠溜溜一转,道:“不若这样,夫君把宅子落在筠娘名下,说是和离补偿给筠娘的,筠娘借故每日过去,母亲不会太疑心。”
说着,秋筠眼睛偷偷漂着傅容锦,只见傅容锦脸色松弛下来,心说此事有门。
傅容锦把这主意反复掂量个来回,下决心道:“好,就这样定下。”
二日后,和离手续由双方父母出面办妥,秋筠没亲身回傅府,夏夫人只派了青语、方妈、喜鹊前来。
这三人熟悉姑娘房中的事,拿了嫁妆单子,青语和方妈已知姑娘的嫁妆折变了买了宅子,也就乔作张势,把姑娘积攒的东西衣物统统卷了。
这时,一大丫鬟走来,手里拿着张银票,对方妈道:“这是老爷给的,交留奶奶今后过日子的,老爷说了,若日后短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不用客气,两府按亲戚走动。”
方妈也没客气,直接踹入怀中,收好,道了声谢。
傅府上房
傅太太埋怨道:“嫁妆一样不少,还多添了不少。”
傅老爷道:“妇人见识,可听过,得势休使尽,赶人莫赶绝,时局瞬息万变,日后也好见面。”
傅太太还有些不甘,又道:“容锦也是,东西银子给就给了,宅子还给了一处,出手忒大方。”
傅老爷叹声道:“一所宅子算什么,须知一个女人被出,今生就完了,不管怎样,她也做过你媳妇,不可太刻薄了她,有点银钱傍身,也好过活。”
傅太太方不说话了。
傅容锦躲在碧云的屋子里,看着上房往外搬东西,心里发酸,也不出门。
这里东西快搬完了,碧云的小丫头走来,手里拿着房契,来到方妈面前,递给她道:“这是爷给奶奶的。”
方妈接过一看,粗通几个字,知道是宅子的房契,这倒有点意外,夫人没吩咐说还有个宅子。
小丫鬟道:“这是爷给的,手续办妥,过到奶奶名下。”
方妈暗自佩服姑娘,不但事办得妥帖,还得了这许多东西,连房子都有两处了,将来就是一个人过,一生也富富足足的。
方妈心稍安,连日被姑娘和离搅得烦躁的心沉了下来。
大房的黄姨娘摇摇地走来,后面跟着两丫鬟手里还捧着匣子。
一进院,就见下人都在搬东西,院当中堆着家具桌椅,零碎东西都搬完了,就剩这些大的物件和厨房使的银锡家伙。
黄姨娘见了方妈问:“东西搬得差不多了?”
方妈蹲身道:“姨娘您老怎么来了?您看东西就下剩这堆了,夫人吩咐不苟多少钱,直接拉出去卖了。”
黄姨娘点点头道:“夏府想也不缺这东西”,说着,示意俩丫鬟把匣子捧过来,俩丫鬟上前,把匣子打开,方妈抻头往里看,见一个黄杨木匣子里是支黄灿灿的金钗,另一满匣子银锭。
黄姨娘道:“我们奶奶一点意思,东西不多,三奶奶别嫌薄。”
方妈心中些许感动,道;“大奶奶这么重的赏,我们奶奶怎好收,自古无功不受禄,黄姨娘还是拿回去吧,替我们奶奶谢谢大奶奶。”
黄姨娘道:“送出的东西怎好收回,若三奶奶不要,我们奶奶该责怪我不会办事。”
方妈见说,只好命青语收了,一再拜谢。
碧云躲在屋子里,捏着绣帕抹眼泪,如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可还是心难受,一则为着奶奶走了,二则,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发愁。
傅容锦让她哭得心越发烦,这时,杨贞娘的丫鬟小怜儿走来,道;“三爷,杨姑娘说找爷有事,让爷即刻过去。”
傅容锦正不自在,一脸厌烦道:“回去告诉她安生着点,在若惹事,小心爷赶了她出去,念在她孩子没了,爷不跟她一般见识,别以为爷好性,纵得她无法无天,奶奶的事都是她惹起的,这事完了,我改日在同她算账。”
那丫鬟看爷不似往日好脸,吓得吐吐舌头,溜溜走了。
回去把这话学给杨贞娘,杨贞娘又添了层好气。
鸣凤劝道:“依我劝,姑娘这段日子别去惹爷,爷因着奶奶的事,正自心情不好,小心把火发到姑娘身上。”
杨贞娘不忿道:“同我算账,我倒要问问,当初谁说的要娶我做正房奶奶,才把我骗了来,如今又瞧着他那正头老婆好,看不上我,那当初做什么去了,害得我离家,没个着落,这样不上不下的,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