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太眼一亮,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年轻男女指不定何时就对了眼了。”
傅太太得了这个主意,就把官媒找来,遍撒大网,满京城地找那出身好的,家事好的,样貌好的,未婚配的,统统拿了一手资料,预备三姑娘相看。
弄得府中人暗乐,人家男选女,这可好,女选男。
傅老爷知道生气地摇摇头,道:“糊涂”,看也说不听,就由着她母女闹去。
二天,方妈得空趁无人,只青语一个在奶奶跟前侍候,悄悄地说:“奶奶,我当家的说,西山那处宅子院子里的活在有个十来天就完了,奶奶得空过去看看,下剩的是内里的活,也请奶奶示下,拿个大主意。”
秋筠几次出门都遇上普小王爷,有点踌躇,上次不知普小王和父亲说了什么,一直提着心,这段日子看没什么事,知道这普小王爷没把这事说出去,心才落地。
听方妈这一说,心思活了,心痒痒的想去看看,思来想道:“明个一早我同青语过去。”
说定了,方妈要回去告诉当家的奶奶明个过去的话,才走到里间门口,又想起什么,折回,神情有点紧张,道:“可是我还忘了,我当家的说,临宅有个人见天盯着咱们这院看,我当家的最初没留意,后来无意中发现,我那当家的心细,留心观察段日子,那人天天站在高处望着这院子,心里奇怪,让我和奶奶说一声。”
秋筠听了心一紧,道:“这是个什么样人?”
方妈道:“我当家的偷偷挨着墙根,离最近处看过,面容看不清,衣饰华贵,像是个富家公子,我那当家的曾偷偷扒着墙往那院看,虽院子和咱们的差不多大,然里面富丽堂皇,宫殿一般,不是普通人家可比,这人定有来头,奶奶可要当心。”
秋筠陷入沉思,方妈又道:“起初我当家以为他只是好奇,闲着无聊,可见天的往这院子看,一日都未断过,还站在那高楼之上,怕就安了什么心。”
秋筠道:“我知道了,告诉你男人那人有风吹草动的速来告诉我得知。”
方妈道:“我回去嘱咐一声。”
晚上歇下时,秋筠脑子里回旋着方妈说的话,宫殿……一激灵,是那普小王爷,没错,一定是他,连着几月风雨无阻窥别人家院子,除了他还能有谁有这癖好。
又转念,明个贸然去了,万一让他撞见,生出是非,自已与傅家尚未脱离,自己打算真让傅家知道了,下一步就难了,看样子还不能贸然行事。
这样想,朝外间值夜的青语招呼声,青语赶紧披衣进里间,问:“奶奶,口渴了吗?”
秋筠撩起帐子,招手让她近前,青语俯身,秋筠耳语道:“你去告诉方妈,明个先不去了,改日我想好了在去。”
青语诧异,奶奶这一会功夫就变了,明明说好了的,明个一早去郊外看宅子,天晚也不方便问,就答应声出去。
穿好衣裳,出到二门,今儿当值是叫金锁的年轻后生和上年纪的旺财,看青语这么晚出来,赶着围上来,赔笑问好:“青姑娘有事,侍候奶奶这么晚还没歇下。”
青语笑着说:“刚要歇下,这不奶奶想起一事,烦劳金锁大哥走一趟。”
这金锁是托了秋筠才上来的,一听三奶奶吩咐,忙道:“三奶奶的事,奴才就是赴汤蹈火也去。”
青语“扑哧”笑了,道:“不用赴汤蹈火,只出去方婆子家告诉一声,说奶奶明个不出门了,旁的就不用说了。”
那金锁高兴地答应声,一溜烟就去了,这里旺财讨好巴结地道:“姑娘有事尽管吩咐,为姑娘办事是奴才们巴不得。”
青语明白,现在三奶奶掌家,家下人势力,纷纷巴结讨好,这三奶奶要是哪天事败了,还不得都欺上头来,笑道:“我回了,晚了奶奶唤我。”
“姑娘夜黑,走好”,旺财在后面高声叮咛。
方妈两口子住在府门外一条窄小街上,劳作一天,方妈的男人刚泡脚要歇,就听院子有敲门声,对婆子说:“去看看,谁这么晚来?”
方妈开了院门,黑地里站的是二门上的金锁,道:“小猴子,这么晚来做什么?”
金锁进了门里,跑得尚有点喘,道:“青姑娘让我来告诉妈妈说明个不出门了。”
方妈答应声,道:“让你小子受累了,进屋歇歇腿?”
“不了,我还得回去,今晚当值,改日来你老人家这,做点好吃的。”
“美的你”,方妈照着后背拍了把。
送走了金锁,关了院门,方妈进屋,他男人问:“这么晚什么事呀?”
方妈拿个抹脚布,替他擦脚边说:“奶奶说,明个不去了”
“怎么又不去了?”
方妈站起身,端着盆子往出走,道:“三奶奶思虑重,想是听我说隔壁那院有人盯着,才改了主意的。”
一会方妈倒了水回来,她男人道:“那人自我发现那天就留意看,他风雨不误一天没落下朝这院子看,我有几日特意观察,从早到黄昏,那人都在那楼上,你说怪不怪。”
方妈若有所思,道:“这事就怪了。”
忽地,睁大了眼,道:“别是傅家派去的吧?”
她男人摇摇头,道:“看着不像。”
二人寻思一晚,也没个头绪。
出了正月,天气回暖,卸下厚重的堂帘,窗纱换上新绿。
秋筠站在汉白玉石矶上,仰头望天,天空高远,澄澈明净,闲散地飘着一缕白云。
命青语道:“搬把椅子来,在外间回事。”
青语笑道:“这个主意甚好。”
从厅堂里搬了桌椅,按在抱厦内,来往家下人在此回事。
才打发了几个管家媳妇,就见王锁媳妇风风火火地远处走来,打老远声儿老高,满脸是笑,道:“三奶奶,大喜,二姑娘生了,才听二门小厮报进来。”
秋筠听了,心头一喜,傅容昕怀上,她一早就知道,还派人送去不少补品,听生了,忙道:“是男是女。”
王锁媳妇乐得合不拢嘴,道:“男的,我就说一准是男的,就看上次年下回来,肚子尖尖的,一定就是男孩。”
秋筠总算一块石头落地,那汪相的夫人是个雌老虎,自二姑娘嫁去后,百般磋磨,二姑娘忍气吞声,又不敢让母亲林姨娘知道,好容易挨到怀了孩子,境况才略有好转。
秋筠对王锁媳妇道:“快去回太太,让太太高兴高兴。”
嘴是这么说,秋筠心里明白,傅太太对二姑娘也就是面子上的事,不大关心她活得是好是坏,但二姑娘生了儿子,毕竟头生男,将来承继家业,在汪相国那里,岳父母有了体面。
王锁媳妇笑道:“是该早早告诉太太去,这是桩大喜事。”
王锁媳妇走后,秋筠对一旁的喜鹊道:“你去前面着人告诉三爷,备礼物送去,总是娘家的一点意思。”
喜鹊应声乐颠颠去了。
三月初
秋贡后,次年,举子们入京,春闱连考三场,由礼部主持,杏榜过后,四月殿试,甲榜下来,一甲三人,第一名,状元,第二名,榜眼,第三名探花,皆赐进士及第。
二等赐进士出身;三等赐同进士出身。
赐宴于琼苑。
傅府
大姑娘傅娴初同傅太太在房中叙话,为着三妹妹的事,大姑娘一早就赶来。
傅娴初道:“我公公正好是会试主考,殿试一完,张榜公布,三甲的高中的举子们登门造访,我隔着帘子在后面仔细看了,一甲,三员,仪表不俗,听我公公说才学一等一的,真材实料。”
傅太太道:“快说行不行,可问了没有?”
傅娴初笑道:“看母亲急的,我这正要说,一甲状元郎,已有家室,看来是不成的,二名榜眼,女儿打听得被尚书千金看好,早已占了,三名探花,年纪方过二十,人才出众,样貌清俊,自是没得说。”
傅太太喜道:“虽比想得差了点,也还说得过去,但不知他家事如何?”
傅大姑娘道:“家里世代书香,祖上曾中过举人,只是到了他这,没什么人了,就他一个独子。”
傅太太皱了皱眉头,颇有不瞒道:“家中还有什么产业?”
傅大姑娘微叹,嫡母心气高,家事、人品、才学都要好的,这就难了,只怕这探花愿意都阿弥陀佛了。
想到这,道:“家中有几亩薄田,族人种着。”
傅太太眉头锁得更深,道:“这二甲中可有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