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筠道:“正所谓妻不如妾。”
青语道:“大奶奶病了一场,我瞧着整个人都变了,对人淡淡的。”
秋筠道:“是看开了吧。”
二日早,一波回事的管家媳妇才走,傅太太跟前的辛桐过来,道:“太太找三奶奶过去。”
秋筠就把事情交代了方妈,过去上房。
才走到上房门口,丫头银屏守在门旁,悄声道:“二爷在里面。”
秋筠恍惚听见两句,像是二爷说:“我不去,给她脸了,这以后更不把我放眼里。”
傅太太好像说了句:“这是老爷吩咐的。”
银屏进去回说:“三奶奶来了。”
秋筠进去,先给傅太太请了安,看二爷直直站着,蹲身道:“二伯好。”
傅二爷几分不悦的脸,看秋筠稍微缓和了点,道:“三弟出门了?”
秋筠微笑道:“一早急着走了,说是铺子里老张找。”
傅太太看她道:“我今个找你来是想烦你个事,你二嫂回娘家有日子了,老爷说了,快过年了,让把她接回,我原打算你同老二去一趟,有些话,他不好说,你来说,这不,老二这有点事要忙,你坐车去一趟,把她接回来,就说我和老爷让接的,过年总不好在娘家过。”
秋筠意外听她说让自己一个去接,不由看了傅二爷一眼,二爷脸上现出得意,对她作揖道:“有劳弟妹了。”
秋筠想这是傅太太临时改了主意,不让二爷去了,心底冷笑,这做婆婆的还是偏疼儿子,怕儿子在媳妇面前放低身子。
傅太太道:“你这就去吧,好在她娘家不远,也就隔着几条街,晚间时就能赶回来。”
秋筠只好答应。
回房换了衣裳,让小厮套了车子,秋筠就带了青语去乌家,坐在车里想着到乌家怎么说,乌氏为人刻薄,青语道:“二奶奶不会不回来吧。”
秋筠道:“不会,乌家也是有头又脸的人家,岂会长期放个出门的女儿在家。”
没用半个时辰,乌府就到了,看门听说傅府奶奶,由个下人引着去上房。
乌大人上朝没在家,只乌夫人坐在上房发愁,这傅家一直不来接自家姑娘,这眼看着就过年了,闹不好年在家过,成什么事,正自愁烦,有家人来报,傅府三奶奶来了,乌夫人暗喜,这一定是来接自家姑娘的,忙问:“傅三奶奶同谁一道来的?”
那下人道:“自己来的,没旁的人。”
乌夫人还不甘心,又问:“没见你姑爷。”
那下人摇头道:“姑爷没来。”
乌夫人有点失望,进而不忿,身边的黄姨娘拨火道:“亲家太不拿我们姑娘当回事,就只派个兄弟媳妇来,这算什么,这傅家不看别的也得看老爷面上
乌夫人本就恼火,听她这番幸灾乐祸的话,忍不住斥道:“你少说两句,谁能当你哑巴卖了”,黄姨娘看看夫人的脸,嘟嘟囔囔,小声道:“我这也是为姑娘好。”
乌氏没理她,对那下人道:“请三奶奶。”
秋筠同乌氏见了礼,丫鬟搬了椅子,秋筠告坐,丫鬟奉上茶来。
乌夫人强扯出点笑,道:“三奶奶请用茶,一路辛苦。”
又明知故问道:“敢问三奶奶此来有事啊?”
秋筠知道她端着,也不介意,道:“奉了我们老爷太太之命,来接二嫂子,本来说好二伯是要来的,临时有事,再三托我给伯父伯母请安问好,说改日登门拜谢二老照顾他媳妇。”
这番话说完,乌氏脸有了点笑摸样,满足了点虚荣心,心里虽急又不好直接就让姑娘跟回去,就为自己找点面子,道:“不是我说,我们姑娘就算好的,像我们这样书香门第的小姐,行为举止差不到哪去,就是有星点错处,也是让男人逼的,你说是吧,她三嫂?”
秋筠觉着好笑,赔笑说:“伯母说的是,二嫂子名门闺秀,知书识礼,实在是难得的良配。”
乌氏啜了口茶,又道:“论理我不该同你小婶子说大伯的闲话,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这姑爷实在不像话,家里闹不算,还去外面胡闹,你那公爹和婆婆也该好好管管,闹出事白让人笑话。”
秋筠无法,只好干听着,附和着道:“是,伯母说的是,公爹和婆母把他严责,料定以后会改了。”
乌氏发泄得差不多了,又想起道:“我听说,现在傅府是三奶奶管家,难怪你婆婆疼你,嘴巧会哄人,哄得你婆婆欢心,不像我们姑娘拙嘴笨舌的,惹人不待见。”
秋筠听出后边话里的醋味,只装糊涂,也不理会,依然浅浅地笑,半天看乌氏停顿,道:“二嫂子在那?我去看看。”
乌夫人还有一肚子牢骚要发,听秋筠说要去看自家姑娘也不好拦着,就命丫鬟道:“带你三奶奶去小姐闺房。”
丫鬟带着秋筠和青语往后面去,乌宅虽不比傅府大,也不算小,前后七进,雕栏画栋,朱漆游廊,奢华又不失为典雅。
那小丫鬟在前带路,青语伏秋筠耳旁道:“二奶奶像足了乌夫人。”
秋筠一闭眼,乌氏素日清高模样飘过,同她母亲如出一辙,也微微笑了。
穿过花园子角门,沿着雨廊,过了个穿堂,来到一清幽所在,四围青竹环绕中一楼阁,丫鬟引着上楼,乌氏窗下椅上捧着书看。
身旁贴身丫鬟莺歌眼尖看到,惊喜道:“奶奶看谁来了。”
乌氏听有人来,从书上把头抬起,一时愣住。
秋筠笑吟吟地上前行礼,道:“二嫂子一向可好。”
乌氏略显尴尬,不自然道:“你怎么来了?”
秋筠捡了把摇椅坐了,道:“来看看二嫂。”
乌氏扬头睨视她道:“你现在是傅府红人,当着傅府大半个家,不在傅府抖你的威风,作何跑来这里?”
秋筠未加理睬,但笑不语。
乌氏揣道:“是婆婆让你来的?”
秋筠敛了笑容,静静看着她道:“公爹婆母有命,务接二嫂回去。”
乌氏自嘲道:“回不回的,谁会在乎我,我又算什么?”
秋筠嗔道:“看二嫂子说的好凄凉。”
乌氏冷笑道:“听丫鬟说傅府来人,我一猜就不是二爷,婆婆怎舍得让他儿子低声下气去求媳妇。”
秋筠恬淡地笑,静待她说。
乌氏声儿兀地高几分,道:“我要不回你当如何?”
秋筠笑道:“就当是可怜我,你若不回,婆婆怪我不会办事,在说总在娘家住着,邻年下,一家子团团圆圆,总不能二房少了主母,让人看着笑话。”
乌氏嗤声道:“傅家还怕人笑话,让人笑话的事出的还少吗?”
秋筠不答,停会,道:“孩子都有了,还能怎样,好不好总还得有母亲。”
提到孩子,乌氏态度软了下来,恨声道:“若不是为了她,我……。”
秋筠默然不语,触动心事,嗟叹,暗自惆怅。
前厅见了乌夫人,即是女儿自己想回去,乌夫人本也不想拦着,就坡下驴,让姑娘跟了秋筠回去。
回傅府,去上房,乌氏拜见了婆母,傅太太脸子有几分冷,语气带出不瞒,道:“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在娘家住一辈子,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若不是顾忌傅家脸面,我也懒怠管你们的事。”
乌氏听了,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上房,傅太太看她背影,眉头锁起。
才用了晚饭,管家盛升求见,秋筠心念一动,忙命进来,打发了跟前的小丫头。
盛升进来,秋筠跟前无人,关好门,盛升从怀中小心地取出银票,秋筠接过,对着茜红纱灯看去,三张银票各两千两票面。
放在身后的乌木掐金缠枝莲匣子里,锁好,又拿过早准备好的一包银子,递给他道:“盛管家辛苦了,买包茶叶喝。”
盛升假意推却,道:“这怎么好收奶奶的钱”,手却伸过来,欢喜地接了。
秋筠端起茶杯,盛升知趣退下。
出门用手摸了摸怀里的银子,方才接过时,偷偷颠了颠,沉沉的,比大奶奶连氏给的都多,哼着小曲出了二门。
秋筠这里抽出一张,另两张命青语入了帐,青语边收担心问:“若这事给外人知道,声名受损,姑娘要想清楚。”
秋筠阴冷一笑,道;“损声名也是他傅家,我只是把放出去的银子收回来。”
青语想想也是,姑娘嫁做傅家,纵使有什么不妥之处,也要算在他傅家头上。
次日,秋筠就命找了方妈的男人来,细细交代了着手修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