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呼声响彻大殿内外,“杀了汉女。”
完颜雍的亲随,调集所有的御林军,严守皇宫,皇宫侍卫就要拔刀,保护皇上,完颜雍大手一挥,阻止。
眼看着一场内乱就要爆发。
双方剑拔弩张,金人虽不敢造反谋刺圣主,却立意要杀汉女,形势已箭在弦上。
这时,一个清越的声儿响起:“夏秋筠她不是汉人。”
夏夫人神态自若走上殿来。
大殿内外鸦雀无声,短暂的静寂过后,一个金臣高喊:“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夏秋筠的养母,大宋朝一品诰命夫人。”
“你凭什么说她不是汉人。”
夏夫人淡定如常,站在殿中央,朝下举起手中一物。
边上内侍接过,递给皇上,完颜雍一看,脸色突变,微阖双目,随即让内侍拿给殿下大臣,
老臣张浩看一眼,眸光掠过惊悚。
又递给其他大臣,最后几个先朝老臣道:“这却是金国之物,然怎么落入这妇人手里。”
夏夫人高声儿道:“我丈夫数年前出使金国,一位汉人女子临终之际,将怀抱婴儿交付我家老爷,就是现在要做你们金主夫人的夏秋筠。”
说着,夏夫人怀里拿出一张遗书,一一传阅。
众人最终确定夏秋筠却系金人,母亲是汉人。
这时,厚重的帷幕后走出夏秋筠,眼含热泪,直直地奔母亲走来。
傍晚,寝宫秋爽殿,秋筠坐在母亲身旁,夏仲荀和莫秋生另一边坐着说话。
夏夫人拉着女儿手端详着道;“自你走后,你父亲和我心就不踏实,可巧,圣上得知咱家的事,意在成全我一家人,也是为宋金和好着眼,派你父亲回访金国,命你莫大哥随行,这不我一得了信,东西都没顾上收拾就赶来了。”
夏仲荀道:“筠儿,你这次到了金国,也打听一下你生身父亲,若还在,你父女也好团聚。”
秋筠望着两鬓有了风霜的父母,含泪跪下,哽咽着道:“你们才是我的父母。”
夜深了,父母已然酣睡,秋筠轻轻自秋爽殿徐徐走出,路过完颜雍的寝宫看里面亮着灯光。
轻轻推开寝宫的乌漆门,只见灯影下,完颜雍临窗而立,秋筠轻轻唤了声:“雍郎,你还没睡?”
完颜雍手里正握着那个红线拴着的犀牛骨雕成的小小饰物,陷入沉思,秋筠一声呼唤,把他从梦中唤醒,他不动声色地把那犀牛饰物收入衣袖里。
最终,完颜雍选择没有说出那金人饰物所深藏的秘密,那就留作一段历史,何必冤冤相报。
他无疑是个宽容大度的男人。
转过身,完颜雍带着温和的笑容,走向秋筠,怪道:“夜深了,你身子单薄,出来也不多加件衣裳。”
秋筠轻声道:“宫里不冷,心滚热的。”
完颜雍敞开衣襟,拥她入怀,痴迷地喃喃道:“筠娘,我想要……。”
秋筠闭上眼,梦呓似地道:“雍郎……不……。”
五年后
金国都城中都,一座巍峨豪华仿中原皇宫的建筑,御花园内
“娘、外婆”,两个漂亮的双胞胎五岁男孩欢快地叫着,奔向一娇美的年轻少妇和一个清雅的中年妇人。
一个灵秀的丫鬟自假山后走来,道:“少夫人,老爷和圣主对弈,圣主有意输了两局,这三局吗?正僵持。”
一个爽利的婆子笑道:“这阵子,圣主同老爷见天谈儒家学说,拜了老爷为师。”
少妇含笑对中年妇人道:“你姑爷是想讨好岳父,事事都顺着爹的意,这不今个说早朝事少,及早退朝,就陪着爹下棋。”
中年妇人温和声道:“你爹有人哄着省着来烦我,我也轻松轻松”
这正说着,假山后转出一对翁婿,还热烈讨论着方才那盘棋,当然是老者胜。
“父皇、外公”,两个漂亮男孩生龙活虎地跑去,一个奔向父皇,一个奔外公。
这一家人,就是夏秋筠和完颜雍一家四口并秋筠父母。
夏父已告老,与夫人终于实现盼望已久的回山东东平老家居住,山东乃金人属地,当地金和降金官员对国丈奉若神明,三天两头提着东西前去拜访,弄得夏老爷不胜其烦,本是要找处清净所在,却越发比原来热闹。
自女儿秋筠有了身孕,夏老夫妇被女婿亲迎回中都,住在皇宫大内,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莫秋生受秋筠之请,任太子师,教习太子汉化。
丫鬟青语嫁了降金汉臣。
秋筠坚辞金国后位,大金国完颜雍一朝无后,宋金两国维持长达四十年和平。
天那么蓝,蓝的像水洗过一样,一个十岁的女孩,忽闪着杏核眼,跟着个牙婆走进一座像宫殿似的府门。
弯弯绕绕,成片的高大房屋,屋脊相连,像迷宫一样,小女孩被带到上房一个年轻妇人跟前,牙婆道:
“大奶奶这是你要的姑娘。”
女孩低头看着脚尖,怯怯的地不敢抬头,余光瞥见少妇石榴裙下半露出尖尖绣鞋,一个温柔的声儿道:“抬头,我看看。”
女孩羞涩抬头,上方坐着个清秀的少妇,盯着她看了几眼,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怯怯地道:“碧云。”
少妇点点头,对牙婆道:“季妈妈,这丫头我留下了。”
说着吩咐旁边站着的一个媳妇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了那牙婆,牙婆嘱咐几句就走了。
少妇对身旁的丫鬟道:“领到三爷房中。”
小丫鬟领着她来到三房,进来正房,就见一个半大男孩,趴在炕桌上写字,一旁站着个穿红袄绿裤的小丫鬟,正在研墨,那男孩写两笔就偷眼瞧那红袄的小丫鬟,那丫鬟害羞,不时含羞带怯地瞟眼男孩。
大房的丫鬟进去,故意咳了声,才说话:“三爷,这丫头是大奶奶买来给三爷使的。”
那男孩和那小姑娘齐齐盯着她看,看得碧云手不知放那好,那男孩上下打量她,好像没什么兴致,叫那红衣女孩道:“红鸾,你带她下去,和你住一块吧,多教她点规矩。”
那叫红鸾的极不情愿地傲然看着她道:“走,跟我来吧。”
碧云跟她下去,沿着回廊,来到东厢房,推开喜鹊登枝梅隔扇门,不大的房间放着两张床铺,红鸾指着其中一个床铺道:“你就睡这吧。”
说着,就出去了。
碧云没介意她的盛气凌人,收拾妥了东西,就住下了。
二日,早起,同红鸾一起侍候主子,主子就是那男孩,碧云跟着红鸾,看她行事,学着她的样子侍候人,碧云天生聪慧,过不多久,就学得有模有样,那男孩对她日渐不那么冷落了。
只是红鸾天性抓尖取巧,什么事都抢在头里,深得主子信任,碧云总是默默地把手里的活干好,时间长了,傅府主子下人看她做活卖力,对她就生出几分好感来。
这日,碧云接到家书,母亲病了,没银子治病,她才来,每月月银才一两,都给家里也不够什么。
午膳时,碧云侍候傅容锦吃饭,傅容锦注意到她心不在焉,问:“碧云,有什么事吗?”
碧云不想说,但听主子问,也不好瞒着,道:“家母有病,缺钱使。”
傅三爷爽快地道:“我当何事,原来是缺银子,你去取十两银子来,先拿去给你母亲治病。”
碧云犹豫着,道:“可我还不起?”
傅三爷道:“从你月钱里扣。”
碧云感激地看着傅三爷那迷人的脸,自此,对主子侍候更加上心。
红鸾对她时常不瞒,嫌她抢了风头,碧云也不和她纷争,只一心对三爷好,渐渐地心底却喜欢起三爷来,喜欢听他的声音,看他身影莫名心跳,拼命掩饰,怕别人尤其是红鸾瞧出来。
冬去春来,转眼五年过去,傅三爷及冠,娶夏府小姐,听说那夏姑娘非常美丽,令三爷着迷。
三爷新婚后,碧云对奶奶恭恭敬敬,夏秋筠是个和善的人,那日,她送水果到廊上,放下想走,奶奶却叫住了她,碧云略低头,听三奶奶话里话外是说想收她做通房。
碧云深藏的心思被人看透,心里忐忑,忙下跪赌咒发誓说自己没那心思。
可看奶奶的眼神,知道骗不了她。
自此,碧云侍候奶奶更加殷勤就,红鸾对她不瞒,私下里说她想攀高枝。
红鸾长大后越发显得娇俏,三爷喜欢她多过喜欢自己,碧云泛酸,嫉妒红鸾得三爷宠。
节下,奶奶回了娘家,碧云去太太房中,看好姊妹寒月,回来三房,静悄悄地无人,纳闷,下人们都去哪了?是主子不在都撒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