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的心事】
失恋就像是大晴天里的倾盆大雨,当雨水打在身上的时候我们会难过的以为所有美好的事情都结束了,巨大的世界里除了狼狈的自己和冷到骨子里的风,别无他物。可无论绝望到了哪个地步,只要我们愿意太阳还会把我们晒得更暖,毕竟雨不会一直都下。
失恋似乎已经成了大众的伤痛,它的侵袭比我们结对站在AK47前被集体扫射还要悲惨。大多的人都能懂得失恋的痛楚,虽然程度却大不相同,但无论失恋的结局是来自他人还是源于自己,是因为外因还是内因,是因为时间还是距离,我们的失恋都一样有着充满了无奈和遗憾的色彩,都有着一个伤感的背景音乐,还有惯用的在结束时用眼泪作为结尾的纪念方式。
感情毕竟算是伤筋动骨的事情,怎么能随便说说就能拿得起又放得下。
有时候失恋并不会那么的明朗,比如当年东游一声不吭的离开我,明明难过的不行,可我竟然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失恋了。
当我知道他离开的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起床换衣服化妆然后出去找工作,一直忙碌到傍晚,当我拿起手机想给东游打电话问他晚上想吃什么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已经走了。我像往常一样叫了两份份他最爱的小笼包,然后一个人在明亮的灯光下把它们吃得精光,转身去洗个澡就睡了,奇怪的是那晚我入睡很快,整夜都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天亮。
之后的很多天我都是那样过的,看上去不疼不痒没什么大不了,可我的心里却总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事没有做,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明明在一周前就知道学校要开家长会了却假装忘记硬拖着迟迟都不肯提起。
后来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之后,我发觉自己的心开始慢慢的隐隐作痛,在很多个突然的时刻,突然变得神经质变得很脆弱。后知后觉的我,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直都在补之前在故作镇定、假装漠不关心的时间里所欠下的伤心和难过,像老师的罚写一样,补来的痛都是加倍的。
失恋的人是有多么的伤不起啊,即使是一个和旧日有关的词语,一个关系到旧人的事物和习惯,就足以让他们在瞬间崩溃,心碎到一阵风吹过就什么都不剩的地步。可是失恋的人也是最强大的,他们用自己的意志和自己的记忆做斗争,用左脑的理智去抑制右脑里猖狂作怪的记忆,用强大的乐观脑神经去处理过去大量遗存的杂乱信息,最最强大的是,即使是在这样的痛里他们仍然在反省和忏悔,学习如何去爱人。
【试着左手握右手,给予自己最简单的温暖。不会奢求别人的给予,开始学着自己给自己。——《两小无猜》】
离开影院的时候,我看到了海报上醒目的字“爱就疯狂,不爱就坚强”。我盯着海报出了神,回过头时却看到伊在冲我笑。
【我以为我最爱你的时候你却偏偏不在】
晚上我和美浪还有大李玩Bingo游戏的时候,哥打电话来突然说,今天是灿父母的忌日,现在他和灿在北城。
我看了一眼倚在厨房吧台旁的伊,感觉空气都从我身边跑掉了,呼吸都很费力气。哥说他有话想和我单独说,我却推脱说我已经睡,以后再说。
灿的父母是在一次旅游的时候,在爬上陡崖的时候不慎失足去世的。那是在灿上大二的时候,当我在葬礼上看到她的时候,她戴着黑色的帽子连泪都没有掉。那时候我哥正在西班牙留学,听说灿父母的事后就马上请假回国,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灿早就去了南城,投入了伊的怀抱。
从那以后,灿就很少和我联系里,即使是以前连衣服都要分享的我们突然连电话都很少打了。我以为她只是想安静一下子,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可是我没想到我们会一直疏远到现在,即使现在的她成了我嫂子,可在我的心底还是和她有一段很奇妙的距离,说不清楚也不会再消除掉了。
从一开始,我就有一种预感,她和我哥的婚姻并不会长久。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怎么会找到彼此想要的东西。
【两个人】
我妈和最疼我的四姨都信仰佛教,所以我从小就受到因果轮回和前世今生理论的影响。这样的影响潜移默化,导致以前的我一直都相信命中注定,可是当看到周围人的分分离离,自己也经历了几次了多次分别之后,我就慢慢的发现,其实爱情是最最偶然的事件,在时间和空间都刚好的情况下,还需要两个恰好能适应彼此的灵魂。
两个人,要不就很相像,就像是萧言和严萧一样。有一样的性格、一样的态度、一样的梦想,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会不约而同的有一样的脚步。要不就是完全的相反,一个热火一个冰冷,一个总能给另一个温暖,而另一个总会让那一个清醒,一个喧闹一个安静,即使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磕磕绊绊、小吵小闹,但凭借他们一个人癫狂的灵感,另一个的疯狂的冲动,他们就总能像磁极一样互相吸引,相互需要。
而那些有幸相遇却和另一半既不相像又没有互补性格的人,就像在一场感情的比赛里打了一个擦边球,终究要错过彼此。
【这世界上最完美的组合,叫做“两个人”。】
大学的时候,我的一个好朋友A和他的男友很相爱。A安静善良还很有文艺气质,他的男友潇洒开朗阳光像个大孩子,只是玩儿性很大总是想去尝试那些特别的刺激的东西。我们常常在一起玩,吹吹牛唱唱歌喝喝酒什么的。
我眼里的他们是最合适的一对,互相欣赏互相鼓励,我一直给他们的恋爱最大的信任的支持,直到我在酒吧里看到他和我另一个好朋友在一起接吻,我才明白他们的幸福也只是表面和平。当我犹豫了很久终于整理好思绪,鼓足勇气用最最婉转的词语和A说出这些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的笑笑说她其实早就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还有几个。
我本以为她会发飙,还想了很多去安慰她的话,没想到最后我竟然用早就想好的话安慰了我自己。
A的男友曾经对我们说他最喜欢的就是A这种安静懂事又善良的性格,可是和他暧昧的那些女孩的性格个个都不相同,甚至是他以前说过的他最反感的样子。可是即使是知道了这些的A依然是对他那么的好,依然帮他打点好一切,任凭他怎么样的闹都用最温柔的笑容面对他,给他需要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在那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没搞明白A是怎么想的,可是当我终于也在不久之后的一天到了A当时的境地时,我才明白她的心思。
原来,所有的坚强都不是空穴来风。
【Sometimestheworldtriestoknock
itoutofyou.——《八月迷情》】
【当爱在发生】
最近我的报社很忙,我总是加班到很晚才,常常回来是他们都睡着了,唯一见到的就是依旧每天都送我去上班的伊。
美浪现在已经可以把衣服的样板打出来,那对小情侣,不对是小夫妻也开始筹划在市区里开一家艺术辅导学校,而嘿嘿已经可以学会走步了,每天都在沙发上爬来爬去,公寓里全是他身上婴儿的味道,很好闻。大李最近心情好像不错,,我有种有好事情要临近的预感。
今早,伊上班的时候和我聊起了近几天我在加班时错过的事情。
“你没发现最近大李有什么特别么?”
“换了发型,买了了新衣服,更爱说话了。”
“然后呢?”
“不会是恋爱了吧!?”
“和谁啊?”
“猜!”
我猜了半天伊都说没猜对,然后车就到了报社门口,我们的谈话告一段落。
【爱情只关乎存在与否,你需要的只是勇气和鼓励。——《给朱丽叶的信》】
大李的确是恋爱了,我每天都看到他哼着歌做早饭,把胡渣刮得很干净,还把平时的休闲装换成了有些正式的衬衫。平时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只是偶而幽幽地说几句话,现在的他会主动给我们讲笑话,还总是问我们对现在他穿着的意见。我们每天都看着他的改变,都在猜测着那个对他影响这么巨大的女人。
彼时彼刻,在我的心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伤我心灵的事,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即使再近视的眼睛也能看到街边相依的情侣,即使被鼻炎困扰多时变得多不敏感的鼻子也会闻到餐厅里情侣们进餐时的甜蜜味道,即使是再怎么伤痕累累又反复结痂的心也会在感到难过的时侯知道有多疼。我的身边每天都有各种新奇的爱在发生,而我却在这一如平常的日子里品尝着平淡的滋味。
同样是作为新时代的进步女性,有的女人就可以拿着怎么刷都刷不爆的信用卡每天在新天地里提着大包小包进进出出,在高级美容院里花几百块去除脚后跟儿上的老茧,然后投入爱人的怀抱坐大奔回家去,有的女人就可以凭借一副同样不怎么样的样貌就把黄金男挽着手边,抱着巴掌那么大的小狗用港台腔说自己讨厌这儿那儿的。可是,依旧还是有些人,比如我这样的刚刚才能勉强搭上小资列车的、濒临大龄界限里的剩女,就只能靠着电影和一吃就会胖得垃圾食品来减轻压力,只能用为数不多的工资去买那些早就看好却不舍得买的衣服和化妆品,只能任凭别人在你面前用大只的钻戒晃得眼睛干涩……就只能凭借着心甘情愿的付出和等待才能在爱情里卑躬屈膝地拖延时间。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个世界里找个人比造个人都费劲了?】
说到这里,我的思绪就立刻脱缰,不顾我的悲伤和难过在我的记忆里策马奔腾。我突然想起了在以前去应聘的时候,对方总是问我有什么特长,我也总憋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三,于是他们就把牙齿露出个黄边来,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我多想拍着桌子大声对他们说:我特长的东西就是我“平”的东西特别的多,相貌平平,前胸平平,腰往下大腿往上也平平,家境也平平,能力也平平,那又怎么样!我一没整过容隆过胸,二没出卖过自己的灵魂破坏别人的家庭和感情,三没拖过关系搞什么潜规则,你不雇佣我我不说什么,凭什么啧啧我!
不过当我走进了社会,在里面摸爬滚打一段时间以后,我的身上就没有那么大的愤青气息了,把棱角藏得很深然后小心翼翼的办事,假装淡定的对人,我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了江湖气息,身不由己的表情掩盖了苦大仇深。
【让我难过的是,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绝对,又有那么多的东西太容易被妥协,我以为我会是最最坚定的那一个,没想到我也会摇摆。】
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的室友常常有意无意的提起她的家庭和她的生活,不是以幸福快乐还有开心作为基调,而是在字里行间都填满了,富有地位还有品质。我刚开始每天都是耐心的看着她如何地继续讲下去,即使再怎么的厌烦也不敢说些什么,可是到了后来我才发现我之所以不敢说些什么是因为那些我都没有,都不了解。
那时候,我知道市场里的大白菜和土豆多少钱一斤,知道油条一块钱几根,可我真的不知道那些在明亮橱窗里的LV包、iphone要多少钱;我知道在马桶的水箱里放一个装满水的可乐瓶可以省很多的水,可我不知道在某些会馆里洗个澡就要四位数;我知道用三个鸡蛋清儿和半袋奶粉就可以做出一小盆可口的冰激凌,可我并不知道有个叫哈根达斯的冰激凌一勺就是几十块;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有些东西是不公平的,但这样的事实却实在是让人汗颜。我之所以会对这些东西愤愤不平,是因为我并没有站在把天平压下去的那一边。而我要做的就是费尽我的一生跳到天平的另一边里去。
【后知后觉】
后知后觉真的能害死人,每当时间一过,就开始回想过去的生活开始反思还是怀念,所以多的时间都活在过去里,直到发觉自己怎么都会不到过去的时候才潸然泪下,悔不当初。
可能每个人都会有后知后觉的经历,可“后知后觉”已经在我的性格里扎根让我痛不欲生,我曾经发誓要像个坚强的女子一样只活在当下,可过了不知多久以后,我有发现自己像个二百五一样只是费尽心思地走了个圆圈又回到了原地上。可能,那些不会回头的人是因为坚信前方会有更美好的事情会发生吧,也有可能他们和我不一样,他们的自尊心太强大了,舍不得施舍那么一点点。
我一直都没搞清楚到底从几岁到几岁才是青春,可是无论如何我知道我的青春已经像阵风似的呼啦啦就过去了,我能感觉到它来过却没有看不清它,不疼又不痒的。
每天在下班回家的时候我都能看到,初中生结对的沿着街回家,他们穿着改良过的合身校服,有说有笑的谈论着自己的小心思。在他们的身边走过都能感觉到清新的气息,像一股苹果的香气让人精神气爽,莫名的觉得美好。
我的后知后觉并不是因为真正的执念某个人或者怀念过去的生活,我想念的是过去的自己。曾经因为不够勇敢,所以不敢去想,不敢去做,也因为小小的自尊心,总是用那种可怕的骄傲的小姿态去掩饰自己原来的样子。直到现在,即使是过着曾经多么向往的生活,我都忘不了过去的自己是有多么的快乐。
【有两个地方我们谁都去不了,一个是过去,一个是将来。】
【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27岁的生日。
不幸的是,就在昨天我在报社最新的女性周刊上看到,一个女人的一生最多只会有400颗卵子,平均一个月只有一颗。我一算,我已经没有了156颗卵子了,经过这么一想我的心就凉了一半,瞬间觉得自己像一个只会吐泡的母青蛙。
在公寓里已经住了有快三个年头了,和伊他们认识也有好久了,刚毕业时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已经坐上了副主编位子很快应该就被扶正了,刚开始那个冒冒失失说话不留口德的我也懂得什么是气质端庄,学会如何穿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学会如何微笑不露齿吃饭不出声,也明白了说什么话才能感人肺腑动人心魄。人生已经过了大半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的不堪,虽然缺点挺多,却还是保持着那颗乐观的心,即使也偶尔说说谎可没恶毒到专门去捅人伤处,到处作恶。即使也常常开开玩笑搞些小动作却也没有是非不分闹得不欢而散,即使看过了那么多的分别和背叛还依旧相信自己,相信爱情。
这个生日不同以往,我知道在这个生日后,我会更加坚强的好好生活,即使没有什么大的辉煌成就,可是还能健康快乐的活着,我就该虔诚的祈祷,感谢父母给我这个没什么大出息的女儿那么大的鼓励,感谢社会给我这个基层阶级一个房住一口饭吃,感谢朋友能陪在长得丑又没什么责任心的我身边,感谢那些讨厌我的人没把骂我的话说的太恶毒,让我没有想不开自杀还仍旧有勇气继续活下去感受世界的美好。
最后还要感谢的是伊,他让我知道,我的爱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廉价,他让我懂得,我也可以成为感情里那个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爱的那一个。没错,我终于可以大言不惭的对穆东游说,我终于可以在你那里毕业了,还没有挂科。
从每天他送我上班开始,到每天他接我下班,甚至我下班早的时候陪我逛街,带我去吃好吃的,和我一起看搞笑电影,给我讲他的成长故事,晚上一起吃饭然后散步帮那两口子哄孩子,固定的时间看电视剧玩电视游戏,周末和我陪他去打保龄,他陪我上瑜伽课,我给他收拾房间换被单,他帮我设计杂志的菲林,我在晚上他看电视饿得时候做三明治,他在我懒得动又喊饿得时候给我煮面条。我们每天的朝夕相处让我们像一对老夫老妻一样互相陪伴又吵吵闹闹,我们看似非常单纯又美好的室友关系在持续近两年半的时候也终于在不知道具体的哪一天里变了一个样子。
我过生日的那一晚,我在拒绝和东游吃饭餐后,来到了伊的咖啡店,那天,店被一对新人包下来办婚礼前的单身派对,伊让我去帮忙。我到了门口就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很多人,店门口被特别显眼的荧光粉气球围住,就连矮矮的小松树都挂上了灯,暖暖的黄色从一个一个小小的灯泡开始扩散成一个个大大的光圈,我看着伊从走到门口,他剪了头发,穿着一件奶油色的毛衣外套里面是一件淡蓝色的格子衬衫拿着一束粉色的花,走近了才发现不是什么玫瑰,是一束牡丹。
“生日快乐,给你的。”
“牡丹啊。”
“不喜欢?”
“不应该是什么玫瑰啊?”
“没送你康乃馨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我没想要自行车啊?”
“快进屋,冻死了。”
那天根本没有什么人包场,而是伊专门为了给我过生日才叫来了朋友。我进屋的时候就看到我的几个同事,还有大李他们,当我第一次在生日派对上作为女主角出现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地扭捏了起来,伊把我揽过去坐在中间,然后等就关了,映着蛋糕上的烛光我看到了每个人的笑脸,他们都期待的看着我,那是我从感受过到的瞩目,他们催着我许愿我虽然闭上了眼脑袋却一片空白。
之后大家就开始闹了起来,我们都在说说笑笑中有些醉了,可是只有伊一口酒都没有喝。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碰到了要去厨房拿酒杯的大李。
“大李,蛋糕很好吃,谢谢你。”
“你喜欢就行,有什么谢不谢的啊。”
“也是哈,大李,你真好。”等我已经转身走了,大李又突然叫住我。
“后夏,其实…我觉得伊很适合你,好好珍惜。”
“嗯,一定!”
“不过,大李?”
“怎么?”
“和你谈恋爱的,是美浪么?”
“呵呵,本想告诉你的,不好意思说。”
“没事儿,我懂的。”
那天回去的时候,我的脚都已经走不直了,天还是很冷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伊后来干脆背着我,我倚在他的背上,侧着看天空,那天的天特别的黑,一个星星都没有,可是风却是那么的温柔,让我的嘴角微微的上扬。
我隐约的听到伊和我说,不要睡着会感冒的,可我的困意让我的眼皮和大脑都关闭了,抵不住这么舒服的感觉,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阴风儿】
还好第二天是周六,不然我十二点多醒是肯定要被炒鱿鱼的,我醒了以后,就觉得我的全身都是酸的,尤其是我的脸。我像往常一样去刷牙洗脸,照镜子的时候却发现我的嘴歪了。我疯了一样跑到伊的房间就看到他从厨房走过来,手里端着早餐。他看到我留着泪歪着嘴,嘴里又全是泡沫就傻了,赶忙把我拽上车去医院。
我面瘫了。
因为喝醉了酒在风里睡着了,所以我的嘴就奇迹般的歪了。不过最搞笑的是,伊说当他看到我歪着嘴吐着牙膏泡沫的时候还以为我中毒了。还好医生说我面部神经可能因为受风所以麻痹了,还好不是特别严重,但嘴是要歪一阵子了。最近我得请假,住在医院里每天针灸,伊笑我说,我歪嘴的样子特有喜感,要是再叼个大烟袋保证霸气十足,我本想骂他,嘴却漏风说不清楚。天不助我也,刚和伊的关系有了进步就把自己弄进了医院来。
伊帮我办好手续后我就开始输液了,然后他回去拿东西。当他拿东西回来的时候医生正在给我针灸,我最怕打针了,以前每次学校要体检抽血老师都要把我爸妈找来,要不我根本就不会听话的让医生把冰冷的针头扎到我的身体里。可是这次我该怎么办,医生拿着又细又长的银针要往我的脸上扎,我忍着不哭眼泪却已经涌到了眼眶边,伊认真严肃得看着我说其实针灸和打针不一样,一点儿都不疼的,你闭上眼睛就扎完了。傻透的我竟然相信了,闭上了眼睛等了几秒睁开的时候就以为已经扎完了,可是等我睁开的时候,疼痛才刚开始,我啊了一声,把年过半百的老大夫下了一个激灵。
针扎完了,我的衣服都湿透了,我看着伊无奈地笑笑,不用照镜子我都自己当时是有多狼狈。傍晚的时候我本以为他要走,却看他把电脑从包里拿出来躺在看护床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当我决定要和你度过下辈子时,我希望我的下半生马上开始。——《当哈利遇到莎莉》】
【当他们又相遇】
我也许死都不会相当到,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浸泡在爱情和幸福里的时候,我的担心也终于变为了无比残酷的现实,让歪着嘴的我措手不及,连“啊”的惊叹声都难以发出,我想在那一刻我的表情一定是前所未有的滑稽和可笑。
当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气从我的脊梁上吹过。我背后的门外,是正要推门而近的哥和灿,而我面前三米远的地方就是安静坐着看杂志的伊,中间的我多想在一秒内蒸发或者在半秒钟晕倒。可这并不是电影不可能那么的顺人的心意,于是我就是那么呆站着,脑子短路了那么几秒直到哥推着我的后背把我从门口按到床上,我才知道我面临的是悲催命运留给我的又一难题。
手里提着水果站着床边的灿和坐在沙发上拿着杂志的伊四目相对,而旁观的除了歪着嘴不停流口水的我还有我那个善良到骨子里的老哥。事情甚至都不需要解释,单凭这样的一幕,我们就都心知肚明前因后果。
那一刻,我甚至听见风在我耳边吹过时发出的嚓嚓声,我看着窗子外面,阳光把天尽头渲染成红色,而那每一缕余辉都像是在嘲笑呆在这个小病房里个四个人。玻璃里我的样子可笑极了,让我想起“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凄凉模样和无奈神态。
我记得穆东游曾经评价我爱逃避的程度,他说,要说鸵鸟爱逃避,它们撑死是把头往土里钻,过了就拔出来继续找食儿吃去,而你潘后夏,恨不得干脆把自己的头都给砍了,宁愿当只死鸟!我就是爱逃避,事情做不好就赖心情,心情不好就怪天气,总是把自己的不是怪罪给那些不能为自己辩解的事物,现在又把自己弄到了这个境地,我还能往哪里逃?又能怪谁啊?
我觉得我就像是一根香蕉,之所以一直是冷漠刻薄得看似刀枪不入,是因为我刻意地把自己给冻住了,当遇到某些事某些人的时候,我就不知不觉的被解冻了,被彻底的打回原形,软得一发不可收拾,回到那副懦弱又卑微的损样子,。
【晴天】
那天之后的几天,伊都没来医院看过我,我以为我们的一切就要这样的结束了,每天都在护士查完房之后窝在被窝里看窗外的天空,整夜整夜的都睡不着。可我要出院的那天,伊却早早就来接我,他说他这几天有事情去办了,然后走到我的身边拖着我的脸,看着我还是有些僵硬的嘴角奸笑了一会儿就说我的表情像包租婆。他像往常一样帮我收拾衣服办理出院手续,我的心在这些进行的时候还是飘着的,因为我知道他这几天是去南城看了他女儿,哥说他在看到允儿的时候眼泪不停的在落,我尽可能在脑海了想象着那个画面却想体不到他当时能有的心情。
在他踏出医院门时牵住我的手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整个世界都被什么东西撬了起来。
在车上他一直问我这几天吃了什么,有没有睡好,我一边对他说我睡的很好一边就倚着窗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我动了动身子却碰醒了倚在床边的伊,他半坐在床上,头倚在我的床头上,手就在我的手边。我看着他的脸,忘了呼吸。他的表情是那么的熟悉,就像是小时候我生病时父亲的关切眼神,暗黄色的灯光把他的脸照得很好看。
“其实我也想过要告诉你的。”
“如果我们不碰到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我还有个女儿。”
“我早晚都会告诉你的,只是…….。”
“不怪你,别多想。”
“后夏?”
“嗯。”
“我们结婚吧!”
“嗯?”
我看着伊微笑的脸,感觉除了我的心思外其他一切能变动的事物都静止了。
【伦理关系】
我的思维从兴奋的神经元中找到了那些让我不安的因素,我把他们一一的找出来,排列对比然后组成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
灿嫁给了我老哥,现在是我的嫂子,而他们现在抚养的孩子却是伊的,而我想要和伊结婚,那么伊的孩子就做了她的侄女,而我们以后的孩子却和我的侄女流着同一个爸的血,我想着想着就开始混乱了,我开始搞不清我们关系将会怎样的发展,但我知道作为一位理性的人,这样的关系对我和我哥,还有我的家庭和下一代都是一个不小的伤害,虽然我所了解的自己自私的要命,可是到了这种情况我宁愿放弃自己,也不会让这样混乱的关系发生,何况我又是那么的热衷于逃避,怎么能面对这么大的责任。
可是,热烈的爱情太让人迷恋,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全身而退。我逼着自己暂时把所有的想法都瞬间屏蔽掉,此时我只想好好盯着我眼前这个人多看那么一会儿,至于之后是倾盆大雨还是风起云涌,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Themusicisallaroudofus,allyou
havetodoislisten.——《八月迷情》】
就像两个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人一样,之后的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牵着手坐着,把眼神都落在同一处。当我终于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这么个人,终于可以在一个人的身边这样安稳快乐的过日子,终于可以不再苦苦的追寻所谓的爱情,终于在懂得如何爱一个人的时候遇到了他的时候,却听到了预示着故事要结束的前奏曲。
我们的三年就像是细水流长,朝夕的相伴真实平淡。我从来没想到这样狗血的事情会在我的身上发生,可是就算是发生了我也不能就这样全身而退。我所有故作的坚强,为数不多的勇气还有虚伪的小自尊心在这一刻都瞬间蒸发,只剩下那颗我仅有的依旧极度渴望幸福的心脏在安静的空气里不那么的安分守己。
在他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回头欲言又止地只对我说晚安,我看着他的脸连呼吸都是紧的,笑着看他走的我,终于在门关上的那一秒落了泪。
【爱我少一点,但爱我久一点。——《巴黎小情歌》】
第二天的上午我就接到了哥的电话,他从不会掩饰什么,听他变慢的语速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哥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从小到大你喜欢的东西就不多,现在你也不小了,喜欢的东西就要抓住。不要想太多,我和你嫂子都商量了,爸妈那边儿就先瞒着,实在不行我们就带着允儿去美国,做你想做的,别想太多。”
“嗯,我知道。”
“有什么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受着。”
“嗯。”
我死都不会想到,我和我哥的爱情竟然会捆绑在一起,也许是因为我们太像了,一样的言不由衷,一样的爱伪装自己,一样的害怕自己爱的人受伤害。可越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你受伤害,因为我对你的心疼是深有体会。
我轻轻的推开伊的门,从门缝里我看着在床上安静睡着的伊,久久都不想离开。熟睡的他还不知道,我在听到哥的声音的时候就有了决定,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换做是我来为他做些什么。
【逼着自己离开你的我,就像笑着砍下了自己的手的小丑。】
【蹉跎的时光】
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弄丢了爸妈给的饭钱,我不敢告诉家里,却还是让哥给发现了。那一个月里,每天中午他都跑过几个教学楼去我们班级给我送他的盒饭,我不忍心把盒饭都吃掉就吵着要和他一起吃,他没办法就每次先把菜叶子吃了然后就走,留给我的是满满的肉菜和还热气腾腾的米饭。
有一次我发烧很严重,我看着电视里的海尔兄弟,吵着要吃海鸥蛋不肯睡觉。然后就在那天晚上,我爸接到了电话说我哥把脚夹在了海岸陡崖上的石缝中间,哥的脚被夹断了两根脚趾,他从医院回家的时候还被爸用拖把暴打了一顿,当时我在一旁不停的哭,哥却在夜里跑到我的窗前抱着我说有好东西给我看,我惊奇地着看着他从布背包里掏出三个海鸥蛋,那三个蛋被他用毛巾小心翼翼地包着,就像稀世珍宝。
我一直以为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能给我,所以从小到大我都在贪婪的索取,总是想方设法地让他为我做着做那,却从没想过要给他什么。
【怎样绝境逢生】
这些日子,穆东游没有什么消息,却在今天下午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周日的晚上他要在城郊办个画展,让我一定要去。我根本没告诉他我生病的事情,只是随便聊聊就挂了。
我本以为画展就是很普通的那种,不用费什么心思打扮,穿了个便装去了,刚到门口我就感觉那架势不对劲儿,废旧工厂的本口停了好多很高档的汽车,从车上下来的女人都穿着晚礼裙,再看看门口的接待,我一下子就麻了爪,只想逃。虽然现在的我和穆东游已经没多大的关系了,但是作为曾经和他谈过恋爱,还被他不计其数的背叛和伤自尊的份儿上,我怎么也不能这么窘迫的亮相。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公寓重新化妆,可我在找衣服时却发现我根本就没有那么正式的裙子,正闹心呢,伊就探头进来问我在折腾什么呢,我一说他就笑了,然后拉着我的手把我拽到了车上。
他把车停在了我平时连进都不敢进得服装店门口,带我去选裙子,我看着一件件好看但实在太贵的裙子,怎么都迈不开步子。伊拿起一件裸色的长裙让我去试,我费力吸气才让拉链勉强能拉上,出来时伊看我的眼神就像在长安街上看到了阿凡达一样的惊奇,我说就算不那么好看也不用这样看我吧,他说,谁说不好看了,你自己看。于是在我回头时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长裙把我显得高挑了许多,平时完全可以被忽略的胸部也终于可以明显的被看出来,关键是平时那个爱枪刺的我竟然也会有这么安静的模样,甚至让我自己都有点儿感动了。
当伊把我送到画展厅门口时,我要他和我一起,他却说不,会在车里等我。我觉得有些可惜,因为我真的很想让穆东游看到我挽着伊的样子,我想那样的我在他的面前一定是前所未有的骄傲。
走进展厅看到穆东游的时候,我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电视剧或者电影里的主角,而不是冒冒失失闯进镜头的小龙套,可惜我奔向的并不是我的王子。我根本不想看什么画,只想快快结束好和我的那个呆在车里王子回家去。可是穆东游却拉着我一会儿看画一会儿把我介绍给一些不认识的人,过度的微笑让我本来就麻木的嘴角更加的僵硬,无意间,我瞟见了在展厅尽头的那幅画,之前在穆东游画室看到过的那一幅。
当我穿着昂贵的裙子,打扮精心的和画里的自己对视的时候,我突然就伤感起来,画里的我站在阳光里,被风吹得凌乱,笑得夸张,而这边的我站在人群里笑得勉强,不那么自然。不过,无论是哪个我,无论是怎样的我,都一直是一个人傻站在那里,都是一样的勇气可嘉。
东游从我的身后走过来,在我的耳边说,喜欢么?我没说话也没动,他把我带出人群,对我说,后夏,和我走吧,一起去美国,永远都不用回来。我看着他的脸就像看着十七岁时他对我说“后夏,我们逃课去看电影吧”时的一样,一样的充满挑战又满是诱惑。
“可我不想去什么美国,也不想和你一起。”
“你不说你想离开这里吗?”
“我说过吗?”
“你以前说过的。”
“啊!我是说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我十八岁的时侯说过的话,可你没病吧,我现在都快二十八了!”
“那我们就不离开,但是你要和我在一起。”
“东游,不再是“我们”了,以前我总放不开你是因为我们的生活和记忆都混在一起,可是现在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了,也终于不用再为谁负责了。”
“你一直都是口是心非,这我知道。”
“我的确一直都是言不由衷,可是这次真的不是。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那些大喜大悲、感动和刺激让自己消受不起。你问我这两年过的怎么样,现在我告诉你,我过的很不好,我对你所有的想念关心都在这两年被耗尽了,现在我把你放在亲人的范畴里,只希望你能快乐,但如果你的快乐要以放弃我的幸福做为代价,那我现在真的做不到愿意为你牺牲我自己了。”
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背叛和欺骗,曾经那么怂的我这次终于可以不再动心了。我面前的穆东游,第一次那样的安静和无助,我看着他落在地上的眼神,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的我,只好转身离开,而身后他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我耳边,听起来那么微弱无力。
“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了。”
在走出大门的时候,我的脸上依然是灿烂的笑,只是这次的笑略带些骄傲。这样的我,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毕竟我的优势还是在的,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个不对的人,一个在一起多年却从没说过爱我的人。
曾经有一次他说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在伤心过度中还是犹豫了,那时的我不知道是该苟延残喘的求你回头,还是目不斜视的转身离开。前者是我每每付出实践又屡败屡战的选择,后者却只是在幻想里才敢去尝试的骄傲姿态。
此时的我多想你能知道,之所以曾经的我会在你面前这样的低声下气、小心翼翼,不是因为我生来就下贱,而是我希望在我爱你的时候能够体谅你的一切,给你一切可以实现的可能。我从没把我们的感情当成是一场游戏或战役,因为我不希望最后看谁输谁赢,谁存谁亡。我从不在乎你心中的我,够不够高傲,够不够有气质,会不会撒娇耍宝。我只是希望你不认为,我心眼儿不正,勇气不够多,对你不够好。
你可以爱我不够多,因为我从没期望我们的爱能山崩地裂,地老天荒,甚至能摧枯拉朽,但求你爱我久一点儿,让我能浸在温水里不会突然变冷。
当你在两年前离开的时候,我就发觉在这场极致荒唐的爱情里,我始终敌不过你,因为我知道我爱你更多。我没有天使的心肠会微笑着对你说“祝你幸福”,也不会用楚楚可怜的眼神去换回你的心然后付出永无止境的等待,更不会那么幼稚的去报复、去纠缠、去喋喋不休声嘶力竭地找你理论讨个说法,但我会在最快的时间里让你明白,你的离开只会带回我失去多时的自尊,勇敢和坚强。
我的爱的确不怎么昂贵,你要是说它廉价,我也会用默不作声来当做是一种默认。但你知道么,无论它到底有多么的廉价,即使是像过时已久的甩尾货一样便宜又破旧不堪,但总有那么一天,它也是会被耗尽的。就像富翁眼里的一块钱硬币一样,在你眼里廉价的它,对于乞丐般的我来说却曾是全部的家当。
离开的时候我的泪水落在微扬的嘴角边,眼前的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只有我自己知道,在他说一起走的时候,我的心动了那么一秒。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在那幅画的左下角上写着那幅画的名字,细黑的字体微微的倾斜“MyL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