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诏:鞑靼南侵,尘嚣顿作,生灵涂炭,民不堪其累。朕怜百姓疾苦,感将军迟暮而伏枥,兹命梁耘佑为枢密副使,赴任东京辽阳府,即刻上任。钦此!”
梁耘佑双膝跪地,接过这道不期而至的圣旨。满是沧桑的老手,在明黄的丝绸映衬下,更显一种莫名的冲突际遇。
“请上使堂内稍作片刻,品尝一下我家的北苑茶,待我家老爷收拾好行装,再走不迟。”管家梁求正引中都的使者入了内堂。
侍女梁墨玉对梁耘佑道:“老爷有话自可同大老爷叙说,行装之事,交给墨玉来办。”
梁耘醒点了点头。
梁耘佑瞥了瞥内堂的使者和收拾行装的墨玉,旋即低下了头。“哈哈哈……”
梁耘醒没好气道:“也不知道你在笑什么。哎~这一切不都是你期盼的么。”
蓦地一阵辛酸,梁耘醒一把抱住弟弟,皓皓白首,一同隐没在大安三年义州漫天的大雪里。
大安三年十月,每夜初更正,东、西北天明如月初出,经月乃灭。荧惑犯垒壁阵。上京留守徒单镒遣同知乌古孙兀屯将兵二万卫中都。泰州刺史术虎高琪屯通玄门外。上巡抚诸军。罢宣德行省。
十一月,杀河南陈言人郝赞。以上京留守徒单镒为右丞相。签中都在城军。纥石烈执中弃西京,走还京师,即以为右副元帅,权尚书左丞。是时,德兴府、弘州、昌平、怀来、缙山、丰润、密云、抚宁、集宁,东过平、滦,南至清、沧,由临潢过辽河,西南至忻、代,皆归蒙古。初,徒单镒请徒桓、昌、抚百姓入内地。上信梁议,以责镒曰:“是自蹙境土也。”及蒙古已定三州,上悔之。至是,镒复请置行省事于东京,备不虞。上不悦曰:“无故遣大臣,动摇人心。”
未几,东京不守,上乃大悔。右副元帅纥石烈执中请兵二万屯宣德,诏与三千人屯妫川。平章政事千家奴、参知政事完颜承裕坐覆全军,千家奴除名,胡沙责授咸平路兵马总管。万户亻瓜头屯古北口。
十二月,签陕西两路汉军五千人赴中都。太保张行简、左丞相仆散端宿禁中议军事。左丞相仆散端罢。
岁暮,高寒,山水瘦。影清,风沁,梅花热。非山非水非梅花,故国碧血埋黄沙。
湖笔一搁,梁澍收起嵌满山色的书窗,昏昏天色,挑烛翻看家信。
“姐姐,爹娘又来信了?”
梁澍转过头去,梁澈站在书房门口。
微微一笑,梁澍招呼妹妹进来。“我们一起看看。”
“好。”梁澈乖巧的坐在姐姐身边。
“爹娘他们住在日本的都城里,那里有很多汉学造诣高的学者,他们有的时候还会在都城的寺庙里与高僧探讨佛法。日本的佛法虽说是中土而传,却有我们这没有的一些独到见解。这封信里除了说一些他们游历的事,也不忘叮嘱我们兄弟姐妹的课业。而且,爹还说,也不知金国和蒙古的战事如何了,希望我们要小心。”
“我也想去日本游历。”梁澈道,“我想和爹娘他们一样舒心惬意,而不是整日在家中见退朝回来的大哥愁眉紧锁。”
“明卿(梁澈的字),我们现在已经是大孩子了,不是几年前的胤璐和若耶。”
梁澈痴痴:“我倒希望时间回去,那个时候,我们不用想太多的事,国家也没有这么多事。身边有爹娘,有爷爷和大妈妈(奶奶),有叔祖和大姑姑小姑姑。现在,大妈妈也不在了,送大妈妈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人世没有我想的乐趣。”
“大妈妈是老了,去见佛祖了。在那里,虽然我们见不到她,她也见不到我们,但是我们都和善的活在不同的地方,等我们走完这辈子的时候,大家都会在一起的。”
“如果有轮回,大妈妈会在哪里呢?”
梁澍道:“随缘,而已。佛家的书,我看的也不是很多,你若是有心结,我想仰山栖隐寺的万松师父或许可以解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