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暖阁,龙涎香袅袅从金炉的雕花纹饰里幽幽而出,窗外是调皮的晚风拍打着全将茂盛的新树。完颜承晖伸了个懒腰,他四下望望,皇上没送自己回去?好像还是在宫里?
“恩公,你醒了。”
完颜承晖寻声而视,发现了那位唤着他的宫女。端详着这个宫女,只见这宫女朱口柳眉、眸若水晶,倒是有些眼熟。真在哪里见过?“我认识你?”
宫女笑呵呵点头,帮完颜承晖穿好鞋。她道:“才是今年初的事呢。那时您从大名府卸任,又失去了结发妻子,您就扶夫人的灵柩到上京会宁府安葬,行至义州……”
完颜承晖经她一点拨,好像全记起来了:“是你,你怎么又会出现在皇宫了呢?”
宫女陷入回忆,娓娓道来:“您离开不久,后脚,主人的横行不法就被他的对头告发了。我们又被重新分到各司局为奴,奴婢阴差阳错被送到了宫里。”
完颜承晖听后沉默一会儿,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也想到了当时的眼前女子,慨然道:“人生便也是如此分分合合、聚聚散散。”
宫女欣慰道:“能在这遇见恩公您,还真是应了这话啊!恩公请放心,太医开的药不过止血一样,奴婢斗胆私自为恩公换了我们流人的土方子,我想明天恩公就可以完全好起来了。”
“换药?”他想想宫女也没有害他的意思,便说,“扶我起来吧!”
宫女伸过手去,完颜承晖忍着隐约的疼痛,倒也站起来了。
“恩公哪里去?”
“哦,该回府上了。”
“恩公,天色早已黑下,皇上也吩咐奴婢们要悉心照料大人。大人不如就顺了皇上的好意吧!”
“不了,皇宫不是我久呆的地方,我现虽无新职补任,但也不能空留在这里。”再说,家中还有年幼的儿子,自己不回去,幼小的儿子岂不担心,他执意要走。
宫女欲言又止。完颜承晖问:“你有话要说?”
“他们都……都被关起来了。”
“谁,谁被关起来了?”
“听见您跟皇上说过话的人。二十多个人,全部送去了宫监做了苦力,一辈子放不出宫,也没有休息的时候。”宫女颤道,“他们并无过错。都说人是高于畜生的,可是人对待一样是人的时候,怎么还不如牲畜呢?畜生尚且难以如此恶渎同类。”
话毕,宫女惊慌地捂住嘴。
这话有些意思了,完颜承晖琢磨,最后一丝惨笑。连一名宫女,境界也不输于我等朝堂之辈呀!他提醒道:“这话,今后不许说了,你们伺候人的,本来就难过活,再别为了这个,把命搭上。”
“恩公,奴婢自知失言了。”
完颜承晖摆摆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