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超迟来了一步,养安堂的云片卖完了。找了五六家京城有名的大药铺,都没有大理来的云片。堂堂京城还有买不着的药,赵琳超无奈准备回去。
“店家,拿一支上等的鹿茸。”
这不是梁飞的侍女梁锦吗?赵琳超眼尖,马上就分辨了来人。
“小锦!”
“啊?”梁锦茫然地回过头,寻找喊她的人。
当梁锦发现这个熟悉的声音是从一位贵妇人身上发出的,她道:“你是赵姐姐?太医院的赵姐姐?”
赵琳超府上的下人纠正道:“这是兴中知府夫人。”
“兴中知府?那就是从前的大名知府完颜承晖大人了?啊!他可是个大好人,还救了我家老爷的性命呢!”
“咳咳。”下人道,“夫人,我们回去吧!小公子还在家等着夫人。”
“这……”赵琳超迟疑。
梁锦本来就因为下人的话感到落寞。啊,人家已经飞上枝头了,可自己还是一个打杂的婢女。自己为什么要自讨没趣,又何必让赵姐姐被府上的人看笑话呢?
“是啊,夫人还是早些回去吧!奴婢也得送药会家了,后会有期!”
“哎,小锦——”赵琳超想挽留,可人家已经走远了。她头闷闷的,心潮低落下来。或许这个诰命封号,只是为了来给她增添冷漠与隔阂。
梁锦三步并做两步走,回到府里,命厨娘把鹿茸炖了,好给梁飞补身子。
“好香啊!这是什么东西?”
厨娘这才注意到一个人来了不该来的地方:“哎呀,梁公子,厨房这种地方,你们日后要当大官的人,怎么能进厨房这样的地方呢?还是出去散心吧。”
梁浔想,谁要当官了?我才不当官。
梁浔不肯出去,他掀开药罐盖子,问:“这什么啊?怪香的,老远就闻见了。”
厨娘扑哧笑了:“这是女子用来安胎用的,您怕是少见。”
梁锦将药送到梁飞房里。当然,又是心不在焉的。
梁飞看出了门道,打趣问:“松涵来了。”
“是,娘子。”
梁锦回答,“公子是来找姑爷的,可姑爷在尚书省办事还没回来。公子就找钧公子去了。”耶律钧,耶律楚材的小侄子。
“喔。你待会让他过来,说我有些东西要给他。”
“是。”
梁锦在梁飞喝补药的空隙,为她擦拭“昼锦”琴。此琴为唐代著名制琴人雷氏打造,虽逊“春雷”(也为雷氏所造)几筹,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唐琴珍品。“昼锦”是梁凡在宋国一个宫廷琴师那里得到的,琴师老了,要寻传人,梁凡的琴艺还算上乘,可并不是圣手,这一点琴师明白。但梁凡起码能为它寻得一个好的主人,这就够了。
梁锦收去药盏走了半晌有余,梁浔一脸笑意地来见姑姑。
“什么事让你高兴成这样?”
梁浔说:“刚才跟耶律家的二伯讨论他去东平(今山东东平县)回来的见闻,我也想去东平看看。”
梁飞说:“东平是耶律家的食邑,你要去也该是很方便的。”
梁浔问:“姑姑找我来是有事吧?”
梁飞看一眼旁桌,对梁浔道:“你把‘昼锦’拿过来。”
梁浔照做了。
梁飞抚琴道:“这张琴的来龙去脉你也清楚不过。你爹出门在外,所以它也就寄在我这里。我已经是出嫁的人了,它又不是嫁妆,这东西长久留在耶律家也不是办法,今天你就把它带回去吧?!”
“姑姑为何不自己送回去呢?正好回家里一次。叔祖可想姑姑了,姑姑嫁到耶律家五个月了,才回过家一次啊。”
面对着不谙世事的梁浔,梁飞不免感伤。哪是不回去,是没有办法回去啊。“我已经是耶律家的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能随便回家?否则让人猜测是因为我在耶律家受了欺负才经常回家的可就不好了,这样耶律家和梁家的脸面都会受损。有的人一辈子都未回家去过,我不过半年而已,怎么能讲委屈呢?譬如你母亲,嫁到梁家十八年,不也才回富春一次吗?”
梁浔沉思,这是联姻还是卖人呢?他又正了正,道:“那浔儿就把琴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