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找过慕凡之后,我再也没有去过,也没有见过慕凡。
威迩的解散是必然的了。拖着等死不如解散重组,也许还有生机。
纪姐是我的全权代表,我很少主动联系她。我不想再给她增添麻烦和压力了。但我会和她一起去应酬,只要她有意向让我去,我便会主动要求去。
一天,纪姐和我与一家银行的董事一起用餐。一起用餐的还有董事的公子。
这位公子是个用心的人,好象我每次有所动作的时候,他都会十分自然地顺着我的意图照顾我。
纪姐和董事只是微笑。大家都知道我没有男朋友,现在有个人像男朋友一样关照我,似乎再正常不过。
我却有些难为情。我知道我不可能爱上他,可我又不能冒然地拒绝。
他把酒店的独家米酒介绍给我喝,可当我想喝第二杯的时候,他不让我喝了。
“你不能再喝了!米酒后劲足。”公子说。
这小子还真有点可爱。其他男生可能巴不得我多喝几杯,他倒好,反劝我不要多喝。
米酒后劲的确足。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待起身行走,才发现脚步有些飘。
也就是下楼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电话。若是平时,我只会当它是骚扰电话不接,但有些酒醉的我当时接了电话。
“我是忻博义!慕凡在一医!请你务必马上过来!蒋婶在医院的正大门等你!”
非常急促的讲话。当时我好象一句话一个字也没有说。
直到纪姐问了一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才猛然惊醒。
坐车直奔一医,蒋婶把我带到手术室门口,我心慌得厉害。
两扇白色的大门紧闭,手术室三个大字刺眼地亮着。
我盯着蒋婶,蒋婶低低地说,“昨晚发生了车祸。”
在我的逼视下,蒋婶才说。“慕凡的头部和左腿受伤严重。”
我十分焦急十分恐慌。我真想冲进去看着慕凡守着慕凡!什么都不做,就看着他!
身子沿着墙壁一点点下滑。纪姐和蒋婶以为我要倒下,伸手想扶,而我只是执意跪坐着……
时间和空间凝固了。门打开的一瞬我迅速站起。
“他怎么样了?医生,他怎么样了?”当时我的声音都不像是我的声音了。
手术十分顺利。慕凡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忻伯让纪姐先回,我和忻伯上了一辆车。
司机将我们送到河边。
忻伯沿着河边一步一步地踱着,我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忻伯停下来。
感觉到我在一旁,忻伯缓缓地说,“昨晚慕凡出车祸,我呵斥了蒋婶。因为她问要不要通知你。当看到慕凡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决定要通知你。”
忻伯无比犀利无比冷酷地看着我,“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我平静地望着忻伯,“如果杀了我可以解恨,请动手!”如果杀了我可以让那些无辜的生命生还,我愿意!
“你的确与众不同。难怪我的两个儿子都会看上你。”忻伯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两个儿子?忻伯的两个儿子都看上了我?
“我知道慕凡喜欢你,但是当发现慕凡爱上你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像慕轩迷上你的时候一样,来不及了!”
兴许是这初夏的河风还带着春的寒意,吹得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件外套给我搭上。“穿上。如果这个时候你病了,慕凡怎么办?”
我没有拒绝。
“慕轩大学毕业那年来到了这个城市。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他过去交过不少女朋友,但这一次似乎不一样。他经常开车去学校,只为了看一眼那个女孩。他从来没有对女孩这样耐心过。”
慕轩?忻慕轩?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男孩的模样,皮肤白白的,头发束在脑后,短短的。
“后来这个女孩的哥知道了。他对慕轩百般阻绕。有一天,”我屏气听着,忻伯歇了好一会,才接着说,“有一天,慕轩开车翻了车。虽然当时他喝酒了,但如果不是徐天明跟他斗气紧紧相逼,我儿怎么会在拐弯的时候失控?”
“我忻博义并不是个狭隘的人。在这件事情上,他徐天明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我儿才被认定是酒后醉驾导致的车祸。”
“为什么没有证据?”我问。
“出事的地段没有监控。那天下大雨,一切好象都是天意……”
“既然没有监控,那怎么就断定是徐天明?”
“有监控显示他们一前一后上了高速公路!而且,徐天明自己也承认了!”
“他承认了?”既然徐天明承认了,为什么忻伯还要以牙还牙?他不是说他不是一个狭隘的人吗?
“他当时当然没有承认。六年了!六年之后他才承认!”
徐天明,在我眼里是个白面书生一样的哥哥。我知道他喜欢飙车,我也知道他在对我交友方面十分独裁。在上学的时候,只要有男生试图接近我,他都会警告对方。别的同学可能都有收到情书,我却从来没有收到过。我一直很庆幸,庆幸有徐天明的干涉,我的学生时代才会十分单纯。可是我没有想到,徐天明会“独裁”到和人飙车斗气,想象着那样的他,好陌生。
“对不起!”我说。
忻伯像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默默地看着前方。
“慕凡无意间发现了方茉莉的私情。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老天在帮我,要还我儿一个公道。”
“你可能会认为我这样做有公报私仇之嫌。慕凡也这样认为。但是台风来了谁也拦不住。适者生存,威迩大势已去。”
“谢谢您手下留情!”
“你在讥讽我?”
“关于徐天明的身世你们只告诉了徐天明。谢谢!”不可想象,如果徐天明的身世公诸于世,那会是怎样!
“谁的债谁来还。我做事有我的原则。”
“既然这样,请放威迩一马!”
“这次不是我不放,是慕凡不放。”
“是慕凡?为什么?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您的意思是您也不知道?”
“嗯,这次慕凡是铁了心要这样。”
“他是怎么出的车祸?”我问。
“他听说有一天你和司徒尤洌在一起,他还送你回家了。”
我的脑袋一下子重得要把自己压垮了一样,一个重心不稳,我跌倒在地。
尤洌送我回家?那是一周前的事。
我任自己跌坐在地上。
“当知道慕凡出车祸的原因时,我无法不恨你!然而转念一想,只有你在,慕凡才会有活的希望……”
听到忻伯的话,我一下子痛哭起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而再再而三!